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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旧宅春风 ...

  •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安菲一把拖下软垫,压在后排铺着的毛毯上,报复宣泄般地吻了下去。

      “哥……”冷月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挣扎着要推开他,却换来更紧的桎梏。

      “去他妈的什么退路!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你要也好不要也好,可你的一辈子我要定了!……”那个优雅静敛的男人不见了,冷月全身一阵颤栗,双脚下意识就勾住了他。老吴伯家冰棱声声的玻璃窗,咯吱作响的床板,天花板上流动的黑暗,和他埋在自己颈间的呼吸……一切一切忽然都变得极近,近得迫在眉睫,近得她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可朦胧中她还有点印象,那时的安菲压抑隐忍,就连勾着她小指的手,都瑟缩在端正自持的面具后面,哪似今夜的他,躁动,疯狂,欲念横生,意乱情迷,对她的渴望汹涌如厦门港翻滚的波涛,沿着她一点一点漫涨,覆着她一寸一寸没顶。

      天才蒙蒙亮,冷月便被不知何处传来的鞭炮吵醒了。禁放了这么多年还是没用,她一边腹诽治理不力的城管,一边翻了个身。

      面前是一张宁谧安详的睡容,眉目柔和,呼吸舒缓,长长睫毛生得那样整齐漂亮,让人无法不去想睁开眼会是怎样的璀璨华光。

      冷月躺在枕上,静静看着熟睡中的安菲。昨天他们在海边待到凌晨才回家,老宅更深人静,安菲将车停在外面,抱着她轻手轻脚地回了房,彼时的她先自己折腾了半个晚上,又被他折腾了半个晚上,早已疲惫不堪,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却不知他说下去收拾车里东西,上来却直接回了她的房间。

      “哥,醒醒啦,他们要起来了……”冷月抚上他脸颊,悄声说道。

      “管他,他们又不会爬阳台……”安菲闭着眼回答。

      “你装睡啊……”冷月音量极小,在这呼吸以闻的距离听来却是别样的娇美,安菲轻笑,抬手就将她捞到怀里,眼皮也不抬一下,循着声音准确地找到她双唇,舌尖轻轻一顶便探了进去。冷月被他肆意的搅缠激得遍体酥麻,想推都使不出半点力气,渐渐地他贴上身来,滚烫昂扬的部位密密实实地抵着她,冷月这才心生惧意,慌慌别过脸,“不要……昨天澡都没洗……”

      “我替你擦过了……”安菲已经将她压到身下。

      昨晚到家时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也就随他打理一切了,此刻想起狂风暴雨后那一车狼藉,冷月不由半是斥责半是撒娇道,“可这是我的床哎……”

      安菲伏在她颈窝,半晌才闷闷地说,“我今天就去买它个十盒八盒……”

      “悠着点,当心肾虚。”

      “死丫头……”安菲轻咬她一口,翻下来从身后抱着她,慢慢地调整呼吸,“别乱动,不然后果自负……”

      身后那一点异样触感,不经意就推开了记忆的闸门,冷月蓦然想起九年前永宁招待所那个相拥醒来的清晨,那天他裹着被子不肯起床,她还有些奇怪,如今再想,才知当年的自己全没意识到哥哥身上起了怎样的变化。

      “变态,流氓,色情狂……”她背朝着他笑骂,直骂得安菲一头雾水,一脸冤屈。

      不知安菲到底编了个怎样的故事,竟把全家都给哄住了,又或者较之长孙,孙女的婚姻远没那么多利害关系,总之第二天见到施施然下楼来的冷月,无人追问昨晚她为何情绪失控,更无人打听两人大半夜逛到哪儿去了。大家对她和颜悦色,看着她的眼神甚至还有点怜悯,仿佛她是朵经霜的娇花,正需要多多的关心包容与呵护。

      倒是安菲的“女朋友”成了所有人好奇打听的对象。冷月一概以“哥哥不让说”为由有问必不答,冷云旗恼火地呵斥她,“你哥把你卖了你还替他数钱……”

      “他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他不义。”冷月盈盈笑脸上一片光风霁月。

      左思静的博士论文到了收官冲刺的阶段,除夕下午才飞回厦门。他点名要安菲和冷月到高崎机场接驾,从到达大厅出来一见冷月,先冲上去抱她转了两圈,然后当着安菲的面照着她脸颊吧嗒亲了一大口。

      “左思静!”安菲目露狰狞,一拳挥中他下巴,不出意外,自己也立马被踹了一脚。

      冷月拉开两人,“你们能不一见就打么?”

      左思静一揽安菲肩膀,“非也,我们这叫相爱相杀。”

      安菲嘴角抽了一抽,“我们家老爷子刚缓过劲,你当心别再刺激到他……”

      “拜托,跟你们俩比起来,我这点刺激算什么……”左思静另一手揽过冷月,一边一个美人儿意气风发地往前走,没走出多远忽然就停了脚步。

      冷月抬头一看,栾枫站在出口,一袭薄呢短大衣,里面白衬衣,黑西裤,发脚利落,俊容清癯。

      再一看,他身后站着的漂亮女生不是董乐蓉是谁。

      “卷毛哥哥,乐蓉!”冷月拍开左思静的爪子奔过去,先把董乐蓉拉到一边,“你们怎么过来了?”

      “栾枫说要来接人我就跟着来了呀,反正我也好久没看到思静哥哥了。”乐蓉朝着斜前方努努嘴,丢了个眼神,冷月顺势看去,只见栾枫取代了自己在左思静掌下的位置,左思静还是那副左拥右抱的纨绔表情,惜乎栾枫和安菲都和他差不多高,两只肩膀都抬着就有些滑稽,不像美人在怀,倒像被人架着前行。

      无论如何,三个气韵风度各有千秋的帅哥聚在一起,还是极为养眼的,冷月和乐蓉跟在他们后面,一路捡拾回头率,不禁相视一笑,心有灵犀。

      “听说你跟法学院图书馆辞职了?”左思静问道。

      “对,四年大学总不能白读,我过完年要上个补习班,下半年参加司考。”栾枫认真道来,“希望这个岁数入行当律师还不算太晚。”

      “不晚不晚,我不也是这个岁数才从学校出来。”左思静鼓励他,安菲在一边闲闲拆台,“可惜马上又要进去了。”

      左思静斜睨他一眼,“人民教师和大律师说话,奸商别插嘴。”

      “思静哥哥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冲你刚才,调戏完小的调戏大的调戏完女的调戏男的,还人民教师,你进了学校也是个禽兽……”乐蓉伶牙俐齿不输冷月,开口就是一顿教训,偏偏左某人皮厚又贱格,嬉皮笑脸地回头问她,“乐蓉妹妹越来越漂亮啦,你不也今年毕业么?有什么打算?来我这里读个研究生?”

      “你一个老博士什么职称都没有就招人?招摇撞骗啊,当心撞栾枫手里,他可是会大义灭亲的哟!”乐蓉笑道。

      左思静先是笑,笑着笑着就有些疑惑,“你以前不跟小月一样都叫他卷毛哥哥吗?”

      “他现在不卷毛了当然要改口咯。”乐蓉挽着冷月的手甜甜回答,冷月甩开她手的同时甩落一地鸡皮疙瘩,“发嗲找你们家栾枫去,别找我。”

      栾枫嘴角微扬,将乐蓉拉到自己身边,“好了别闹了,就你话多。”

      一贯跋扈任性的董乐蓉在栾枫臂弯里化身小猫,乖乖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左思静悄没声儿地示威一笑。

      他是我的,你们谁也抢不走。

      左思静直勾勾地盯着栾枫和董乐蓉半晌,然后看看冷月。

      冷月目光炯炯:你out了。

      再看看安菲。

      安菲作壁上观:不关我事。

      左思静抚着胸口大喘气,“你们,你们,我的天,这都什么世道……你俩……我就不说了,你俩居然凑一起了,衣衣呢跟那个给她换过尿布的老男人跑了,这世界太让人崩溃了……”

      冷月于心不忍,上去帮他抚胸口,“思静哥哥要是觉得失落,我帮你介绍几个吧……”

      “去去去,我左思静什么人,用你介绍?!”左思静推开她,拎着行李大踏步往前走去。

      人来人往的机场,不知为什么,冷月竟从那宽阔背影中看出些孤寂与单薄来。

      羊年除夕在热气腾腾的火锅,人人喊打的春晚以及假模假式的电子鞭炮声中过去了,猴年初一的晚上,安菲带着冷月、安萱、安芝,栾枫带着董乐蓉、左思静、何田田,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海沧大桥去岛外的东屿放焰火。

      安萱将小男朋友也叫了过来,两人自成一派,栾枫和乐蓉组队,冷月跟着安菲,左思静和何田田两个剩男剩女只能陪着七岁的安芝玩。冷月站在一旁,目睹正处在狗都嫌阶段的安芝没几下就被左思静收拾得服服帖帖,感慨得不得了,“思静哥哥这一身拿捏人的本事当大学老师真是浪费。”

      安菲一笑,“是,迷惑性太强了。”

      冷月先是一愣,再一忖便明白过来,没人怀疑左思静和栾枫的关系,人人都以为他一心恋慕的是冷月,可两件事,世人都被他彻底骗过。

      “我不信思静哥哥是故意的。”冷月仰望漫天绽放的烟花喃喃自语,纵使早已心有所属,想起左思静时,她依然有几分怅惘,“我相信那个时候,他是真心想和我好好在一起的,不是乐蓉出现,他也意识不到……”

      意识不到无论怎么排斥抗拒,那个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好兄弟,在他生命里已经占据了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位置,以至于冷月爱上亲哥哥,他都理解了接受了祝福了,乐蓉带走栾枫,他却半天缓不过劲。

      “他就是个糊涂蛋,幸好如此,”安菲看向那抡着安芝满场跑的身影,“不然,不管什么立场我都饶不了他。”

      无论身为兄长,还是情人,他都无法接受左思静明知自己心意,还把冷月拖进一段虚伪的爱情,哪怕以拯救的名义。

      “还有,以后别老傻乎乎干站着让那家伙动手动脚!”安菲拧着她的脸严词训诫,冷月自觉理亏,干笑一声,顾左右而言他,“我还没问你呢,衣衣姐是怎么回事,你对她干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干……”安菲刚开口,一枚震天响的鞭炮在冷月耳边炸开,吓得她一声尖叫,直接扑到安菲怀里。

      肇事者冷安芝叉着腰哈哈大笑,“小月姐姐胆子真小。”

      冷月气急败坏,两手齐出,将小正太一张馒头脸揉成十八个褶儿的狗不理,“你再无法无天,明年不给你压岁钱!”

      “哼,本来就不是你出钱,爱给不给。”冷安芝不屑地一眯眼,满脸傲娇。冷月揪着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回头又打量了一下安菲。

      “看我干嘛?”

      “我从他身上能想象你小时候奇葩的风范。”

      “……”

      被捣蛋鬼冷安芝打断的话题一直到晚上回家才得以继续。冷月等满院子人都睡了,从阳台溜到安菲房间,不依不饶地追问何稚衣闪电结婚的原因。安菲拗不过她只好和盘托出,“衣衣都知道了。”

      “什么?!”

      “911那次受伤处理得很仓促,中间感染过一次,烧到40度,那天晚上衣衣没睡,一直守在我屋里,听到我烧得迷糊了,一直喊你的名字。”安菲站在窗前,背朝着她,声音有些远,“她没跟我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直到那天歌手大赛决赛。”

      “她也去了?”

      “对,她看到你哭,就什么都明白了。”安菲笑了笑,“也许她早就察觉了,只是不敢相信我们会迈出这一步。”

      左思静一直在她身边,何稚衣一直在他身边,都是一颗琉璃心,数年朝夕相处,左思静能看出来,何稚衣又如何瞒得住。

      “哥。”

      “嗯?”

      冷月看着他的背影,若在平时他一定转身,可现在安菲没有,她便知道此刻他的表情一定不会让她舒服。

      “对衣衣姐,你心里有愧吧?”

      安菲沉默半晌,“她值得更好的。”

      刘祈不是不好,只是九年单恋换来一个他是好人他对我好所以我嫁的结局,终归有些不圆满,若她不曾遇到安菲,也许就不用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最后只找到了半个爱情的归宿。

      另一半,因为无人承接,永远失落在青春将尽处。

      冷月深吸口气,温言相劝,“你看乐蓉和卷毛哥哥不幸福么?”

      刘祈的一片真心,如今回想也不是无迹可寻,何稚衣要出国,他拉着冷月几乎喝了一整瓶荷兰金酒。栾枫在乐蓉身边都可以笑得那样洒脱从容,谁说何稚衣在刘祈羽翼下就找不到人生的其他可能。

      “希望如此吧。”安菲注视着天际不时腾起的烟花,良久也只得这一句。

      “哥……”冷月走过去,双臂拢住他腰身,脸颊隔着纯棉衬衣贴上他后背,“咱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初一,不要为别的女孩子伤神,我会吃醋。”

      “不是你专门跑过来问我的吗?”安菲拍拍她交握在自己身前的双手。

      “我不管。我可以问,你不可以想……”冷月用力箍了箍他的小腹,总是那么动心忍性通情达理,偶尔蛮横撒娇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安菲笑了,转过身将她按进自己胸口,轻轻摩挲她的肩膀,“我只是有点感慨,傻瓜。”

      “感慨什么?”

      “卷毛,小四,思静,衣衣,祈哥,甚至思平姐……”安菲托起她的脸对着自己,“两个人互相喜欢居然这么难。”

      是啊,这么难。

      冷月静静凝视他的眼睛,第一次见他,那眸光极清极冷,便是对着九岁的她也满是戒备与漠然,如今还是这个人,还是这双眼睛,却蕴藏了那么多那么深的眷恋和温暖,反过来将她密密包围,叫她无处逃离,不想逃离。

      他们是最不能也最不可能互相喜欢的,那么多路,那么多人,他们却偏偏不约而同选择了对方,最难的一关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可害怕和不安。

      一束霸王级的焰火冲上云霄,一声闷响,烟花缤纷了整个天空,溢彩流光里,她只看得到他。

      “安菲。”她叫他。

      “Artemis.”他回答,低哑的音节从舌尖直接送入她唇间。

      焰火一响又一响,烟花一朵又一朵,没有开灯的屋子,筼筜湖上划过万千流星,透过窗户在安菲脸上投下交错斑驳的光影,又顺着汗水滴落她如花盛放的身体,这是她的哥哥,他们生来就有一半相同的血脉,这是她的男人,他们以这样原始而堕落的方式将另一半自己也融进了对方的生命,她攀着他,迎着他,感受着他,挚爱着他,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一眼瞬间,一眼万年。
      ***********************************我是2020年的分割线****************************
      不更新不让登陆的说……就……随便更点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旧宅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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