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以柔克刚 ...

  •   夜深了,环岛的烟花依旧此消彼长,炮声依旧此起彼伏。冷月翻来覆去,还是无法在大年初二的喧嚣中入睡——又或者扰人清梦的不是爆竹,而是心事。

      “哥,还没睡吧?”

      窗帘下隐约透出晕光,安菲当然没有睡。拉开阳台落地窗放她进来,转身又坐回床上,床边摆着一盒磁带,95年横扫全国的迪士尼动画大片《狮子王》的原声带。

      “知道你忙肯定没时间看电影。好不好听?”冷月知道自己这盒磁带没白买,安菲听歌先听曲再看词,能打开歌词本说明听过不止一遍,只是,想亲耳听他说。

      “还不错,不过干嘛放我柜子里?”安菲两年前离家后,这间屋子除了美兰定期打扫便少有人进来,只有冷月每次淘到卡带都会签上Artemis的大名放进他柜子,和他的藏品摆在一起。

      “这样,看起来比较多嘛。”她调皮地笑。

      “不安好心。”安菲睨她一眼,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单,“又只穿睡衣到处乱跑,上来。”

      南方的冬天其实比北方冷——夜晚在室内脱了毛衣就必须钻被窝——冷月嗖地跳上床,挨着安菲暖暖的身体,“咦,思静哥哥说得对,小肌肉有练出来哦……来给本姑娘秀下肱二头肌……”

      火车上穿得多,没觉察,这会儿捏捏,好像真比以前硬了,加上剪短的头发,明亮起来的笑容,她的安菲哥哥,似乎的确从一个美少年变成了帅小伙。

      “你可真被他带坏了……”安菲捏捏她的嘴角,捏得她雪雪呼痛才放手,“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嗯?冷月歪着脑袋看他。

      他也看她,一眨不眨。

      “好啦好啦我说。”冷月举手投降,“爷爷就是想要我劝你,嗯,毕业了回来家里做事。”

      “爷爷是这么说的?”

      “也没有啦……他说的……比较婉转……”冷月趴到安菲肩上,“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不过我没骗你,就是这个意思!”

      安菲静下来,低头不语。

      “哥,哥。”冷月摇着他的手,“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还两年呢,再说吧。”

      “两年很快就过去了……”从安菲离家到现在,不也就一眨眼的事。

      “你真给爷爷当说客啊?”

      “我,我也希望你回来嘛……”冷月跪在床上,明明想笑,可嘴角怎么也扯不成想要的弧度,“妈妈走的第二天晚上,我和爸爸在堂屋守灵,爸爸哭了,我也哭了。我想劝他,可是说不出口,怎么劝呢,我也很难过啊……爸爸也劝我,也劝不动。那时候我就想,哥哥在就好了,哥哥是我们的顶梁柱。妈妈走了,这个家本来就碎了,哥哥再不回来,这个家拼都拼不起来了……可妈妈不让你回来,她不想让你为难,不想让爷爷和爸爸为难……”

      安菲没说话,床单在他手心里攥成了一团乱麻。

      “那些天,思静哥哥一直陪着我,给我说笑话,给我弹吉他,还带我沿着中山路一家一家地吃……我很感激他,可我还是很难过……为什么不是你呢,我想要你讲的笑话,虽然你讲的笑话总是很冷,想要你弹的吉他,虽然没思静哥哥弹得好,想要你带我去吃遍中山路,就像去年春节那样……为什么不是你呢……其实我比爷爷还想要你回来,爷爷的孙子孙女有好多,可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别人都不是的,都不是……”

      安菲伸手轻轻掠开她额前碎发,掌心抚过脸颊,流连不去,“小月,我不回厦门,一样是你哥哥啊。”

      冷月握住颊边那只熟悉的右手,笑容在他指尖一点一点绽开,“没关系,其实我知道,从我在祈祷看到你唱歌那一刻就知道了,你和爷爷,爸爸,四叔,不一样……可是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想要你回来,只是我自己想而已,你真不回来,我还可以去找你。我可以考澄夏,虽然我高考的时候你都毕业了……反正你总逃不出地球的吧,我总有一天能跟上的……”

      风筝飞得太高,线就只好把自己拉得长些再长些。但无论多长,都不会绷断,她是冷月,她是能屈能伸,柔韧随性的冷月,百折千回,以柔克刚的小月妹妹呀。

      大年初三,冷月在自己床上醒来,可她却想不起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了。

      大约是安菲的床太舒服,她唠唠叨叨地睡着了,然后——被人抱回了房间。

      前院隐约传来叮咚琴声,隆隆爆竹做背景,她辨不出曲调,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冷家老宅两年来,第一次重新响起钢琴跳荡的乐符。

      匆忙洗漱完跑到餐厅,爷爷和父亲出门了,四叔却在。他倒是起得晚,和冷月一起开饭,还替侄女抹了两片黄油面包。冷月咬着四少亲自伺候的早餐,总觉得哪里不对,难道还在为昨天那场争论伤神?

      “四叔,牛奶,凉了……”都结了厚厚一层奶皮,他还无知无觉往嘴里倒。他和安菲一样不吃奶皮,只是安菲过了两年穷日子,现在给啥吃啥,冷瀚方还坚持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高标准——那如今直愣愣盯着她看又是为哪般?

      “小月,那个,你拍永宁老家的那卷照片,底片还在不在?”

      “在啊。”原来是为这件事,有那么为难吗……不,不是,四叔要的是那卷底片最开始的五张吧?当时她把洗出来的照片交给冷瀚方,底片是成卷的就没拆开,还在她那儿存着。“你等会儿啊,我拿给你。”

      冷瀚方展开底片,对着光看了看,剪下前面自己和陈勋的部分,将剩下的交还冷月,“谢谢。还有,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左家?”

      “啊,四叔有事么?”

      “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思平。”冷瀚方将五张底片收好,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锦盒。

      “不是吧?钻戒?”最近言情小说看多了,一见红色天鹅绒她就往那方面联想。

      “想什么呢,思平在新疆看上的,等不及加工完,我帮她带回来的。”

      当着冷瀚方的面,冷月打开了盒子——竟是一枚以黄色和田玉精雕而成的玫瑰花,温润细腻,剔透无瑕。饶是在爷爷书房见过不少好东西,这样质料完美,设计奇巧的玉雕,还是眩了她的眼睛,“太漂亮了,思平姐肯定乐坏了……”

      但是她想错了。

      左思平抚摸着这件和田黄玉精品,眉宇间似嗔似怨,又似积愁深深,看得冷月心头直跳,“四叔给你的本命年礼物……你不喜欢吗?”

      “治玉师傅说这块料好,磨一磨就行,雕了可惜。我说还是雕吧,雕什么他决定就好,等他回厦门给我个惊喜。”左思平笑了笑,眼光一直在玉上流连,“没想到,他给我的是这个,是这个……”

      “这个……不对么?”每片花瓣都恰到好处,楚楚动人,师傅应该使出看家本领了吧,思平姐还不满意?

      过了很多年,冷月才知道,黄玫瑰的花语是深深的歉意,要到那时候她才明白,这块小小的和田玉,代表了冷瀚方对左思平应该说,却没能说出口的一句话。也许在身为旁观者的她看来,漫长一生的爱恨纠缠,恩怨悲欢,根本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承载,可若有一天时光倒流,世事重来,二十四岁的左思平,还是会再一次地奋不顾身吧。

      伊犁哈萨克自治州,伊宁市托格拉克乡,千倾薰衣草田和向日葵田经历了辉煌绽放的夏季和硕果累累的秋季,盖上厚实雪被,沉睡了。左思平站在白茫茫的田野旁兴奋尖叫,“第一次看到这里冬天的样子!”

      陪着大小姐来赏景的老朱笑道,“左姑娘去年不是来过?”

      “去年这两块地还没建好呀!”

      “建好没建好,大雪一盖还不都一样。”

      “不一样,那时候雪下面就是泥,现在……”左思平蹲下身轻轻拨开一角积雪,“你看,还有小芽呢。”

      “那不是小芽,是过冬的老根。”寒风中一个清朗声音,隐隐含着笑意。左思平脸一红,“就你懂得多。”

      “那是,总经理亲力亲为建成的云纬伊宁基地,这里的每棵薰衣草可都撒过总经理的汗水呀。”负责基地仓储物流管理的陈宝树夸张吹捧,肉麻得冷瀚方也忍不住,“怎么几个月不见老陈都这么油嘴滑舌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嘴皮子不快一点镇不住!”陈宝树四十来岁,被伊犁河谷的充足日照晒得和当地人一样黝黑。左思平记得前两年冷瀚方也黑得有如哈萨克大叔,这一年云纬在北方的几个基地都进入正轨,他逐渐放权,人才慢慢白回来。春节前她休了几天假,听说冷瀚方去了北疆,突然怀念起科古尔琴山郁郁葱葱的草场,怀念起伊犁河淙淙西去的清波,心随意动,收拾了两件大衣就直飞大西北了。不是没在冬天来过新疆,只是这薰衣草田开过一季,隆冬深雪也压不住那田野里残余的香气,北风吹过,都少了几分凛冽。

      “还是挺冷的,回去吧,别在外头站太久。”冷瀚方走下田埂,拉起左思平,替她束好围巾。田间小路崎岖,他一直牵着她的手,这一牵就牵回了伊宁宾馆,当然,从上车开始,就是她反牵着他的。老朱送他们到了地方就回基地仓库了,陈宝树跟在两人身后,刚拐过长廊,忽然叫了一声,“陈小姐!”

      正转头和左思平说话的冷瀚方一扭头,正看到长廊那头走来的陈勋,四目相对的一瞬,他一下从左思平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有那么一瞬,左思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新开垦的田垄上,没有花香,只有沁入骨髓的寒风。

      “快过年了,你怎么在这?”顷刻功夫,冷瀚方已调整好表情,温声问道。

      “年后第一批货就过来了,我不放心,来看看。”左思平是见过陈勋的,不管照片还是本人,和路以珊真的像,包括两人举手投足间的精明果决。

      “伊宁基地是云纬的地盘,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两人走到今天,冷瀚方也只能说说官话了。左思平知道陈勋几可算伊宁基地的元老,要说在这片土地上洒下了辛勤的汗水,陈勋比冷瀚方更当得起赞美,只是云纬终究姓冷,缘尽分手时,离开的也只能是陈勋——一如当年的路以珊。

      “不是陈姐不放心,是常总不放心,陈姐只是陪我来看看。”一直站在陈勋身后的年轻男子笑道,小伙子五官寻常,眉眼却精明。左思平清楚地感觉到冷瀚方在他提到常总时拉高了警戒指数,“这位是……”

      “这是常隆常老板的助手小钟。”陈勋大方地介绍,“小钟,这是云纬绿农的老板冷总。”

      小钟邀请冷瀚方和左思平共进午餐,冷瀚方婉拒了。回头领着陈宝树回房间,一路上脸色极差,左思平见他顾不上自己,索性也跟在最后进了屋。刚反手关门,就听冷瀚方沉声问责,“常隆是怎么回事?”

      陈宝树斟酌着回答,“我也是刚听说陈小姐的货其实是常隆的,不过总经理放心,我们会严格监督,保证不出任何问题……”

      “我不管货怎么样,我问你陈勋和常隆怎么会搞在一起?”

      陈宝树苦着脸,“那个,我听小钟喊陈小姐老板娘……别的……我也不知道……”

      常隆是华远常兴的胞弟,从香港回大陆没多久,已是花名远扬,且专找身边异性下手,陈勋这样一朵鲜花就成了常隆的新科女友,只是时间未久,还没在厦门商界广而告之罢了。当然对她的动向,左思平并不关心,她介意的是伊宁宾馆这匆匆一面,冷瀚方本就阴霾的心情更加低落了。晚饭他也没出来吃,左思平敲了半天房门没动静,再一打他移动电话,才知道这家伙竟然一个人跑街头小酒馆买醉去了。

      二月初的伊宁,太阳下山气温就直接降到零下十五度,左思平把冷瀚方从酒馆里挖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快冻成冰棍了,那个满脸通红满嘴酒气的家伙还抓着栏杆不松手,“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别管我……”

      “你站都站不住了就别逞能了!”左思平去掰他手指,不为了带走他,就为了这种天气按着冰凉石面,不一分钟他就得冻伤!“放手啊,放手!你不要指头了啊!”

      冷瀚方手一松,就被左思平紧紧捂到怀里,“思平,我没事,我有分寸,你回去吧……”

      “你跟她早都分了,分了!她去哪关你什么事你要这样虐待自己?!”左思平气得尖叫,呼呼白气在两人之间弥漫,“你今天都看到了,她过得很好!不用你操心!”

      “就是过得好我才接受不了!”许是伊犁老窖太过浓烈,冷瀚方失去了一贯的冷峻,不自觉用力的双手将左思平的腕骨捏得生疼,“她过得好!她在常隆那种人手里过得好!为了走他的货来找我借仓库!思平她不是你,她什么都懂!常隆是什么货色,跟常隆讲感情是什么下场,她知道!她知道!”

      陈勋是有多绝望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左思平不清楚,可冷瀚方的绝望,她看得分明。她一度以为,陈勋不过是路以珊的替代品才得以接近冷瀚方,可如今他的痛苦和沮丧,竟似比和路以珊分手时更深更重。前者离去便音讯全无,后者却还在冷瀚方的世界里残酷地藕断丝连,一伤再伤。“瀚方,你心里不好受,我理解,我都能理解,可事到如今你还能怎么样呢?咱们的仓库以后别再借就是了,慢慢断了联系,过段时间就好了……我们回去吧,很晚了,你会着凉的……”

      毕竟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再怎么创深痛巨也不会完全失态了,冷瀚方被寒风一吹,稍微清醒了一些,放开左思平的手,快步往前走去,修长的身影在飒飒寒风里竟是如许萧瑟。

      然后,不出意外地,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回到宾馆时冷瀚方的体温就已经不正常,左思平让他上床躺着,自己跑上跑下,找服务员要体温计,去外面买药,怕他烧得厉害,一晚上守在床边,直到凌晨他体温开始下降,才靠在沙发上倦极而睡。

      可是心里有牵挂,稍有动静她就醒了,睁眼一看,冷瀚方正拿毛毯往她身上披,见她醒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本来该让你上床去睡,不过昨晚上我流了一身汗,床单都湿了……”

      左思平第一个反应就是摸他额头,“好像不烧了,脸色还那么难看……昨晚上都三十九度多了,这地方天寒地冻缺医少药的,我真担心转成肺炎……”

      “刚醒话就这么多。”冷瀚方笑道,丢开摊子去拉准备起身的左思平,不想她右脚落地,霎时一阵钻心疼痛,激得她啊地一声叫出来,膝盖一软就要跪到地上。

      “怎么了?”冷瀚方忙扶住她坐回沙发。

      “昨天晚上,药店门口有冰,滑了一跤……”左思平卷起裤腿,昨晚上还没什么症状的脚踝,今天竟红肿明显,一压又是一阵剧痛。冷瀚方要带她去医院,左思平忙拦下来,“这么点小伤去什么医院,你病还没好呢!你让前台送点冰块来敷一下就好了……”

      “总得上点药吧。”冷瀚方打电话给陈宝树,一会儿老陈颠颠地送了万金油过来,顺便还有两份当地早餐——奶茶和一种名叫布尔萨克的油炸果子。冷瀚方拧了热毛巾给左思平擦手擦脸,让她只管吃喝,自己蹲下去替她抹药。怕弄疼了她,他动作极轻,可要让患处尽快吸收药性,又得下手按摩,冷瀚方握着她右脚细细地哄,“不揉没效果,忍着点儿啊,疼了就喊出来……”

      手里还端着早餐的左思平已经泪盈于睫。

      “怎么了?我都还没使劲儿呢……”

      “我没事……奶茶太烫……”左思平笑着擦掉滴落的泪花,“真的没事,你揉吧……”

      冷瀚方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倾身,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奶茶,“哪里烫?”

      一定要拆穿吗?

      冷瀚方,你何其温柔,又何其残忍。

      左思平不敢抬头,只能握着奶茶,双唇压在杯口上往外蹦字,“我说烫就是烫!还不快揉!”

      眼泪一颗一颗地流下来,掉进了奶茶,也不知眼泪和奶茶究竟哪一个更烫些。

      “思平,思平。”冷瀚方放下药,坐到她身边,半是紧张半是心虚地问,“是不是……我昨天晚上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左思平摇摇头,不,你并没酒后失言,病中乱语,你还是那个克己自持的冷瀚方,你一句过分的话都不曾说。你不曾提陈勋,也不曾提常隆,你若以为昨晚发生了狗血连续剧的情节,失意的男人把这个女人当成了那个女人,你就错了。

      你不过是烧得神志不清的时候握住了我的手,说,思平,我有点不舒服,不陪你吃晚饭了。你让老陈带你去,伊宁民风彪悍,你别一个人出门,回来给我打电话……

      原话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左思平把耳朵凑近了使劲听,才从他含混的声音里辨出每一层意思。

      在生理承受着巨大痛苦的时候,他想的念的,竟然是她。

      “瀚方,你要是别对我这么好,我也用不着……我也用不着这样熬自己……”泪越流越多,她不得不放下奶茶,用手去抹那抹不完的水花,“我喜欢你十年了,整整十年我都没放弃,可我真的累了,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死心……我劝你对她死心,可我自己都做不到……”

      “思平……”他轻叹口气,将她揽到怀里。

      “我要走了,你烧退了,我……我回去了……”十年单恋,她第一次将自己的心意如此直白地表达出来,话说完,心就坠入了深渊。十四岁开始她不肯叫他四叔,那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称呼,可今天,从这一刻开始,她无望地想,他就连四叔也做不得了。

      “我真得走了,你放手……”她挣扎,试图摆脱他双臂的桎梏,结果却像误入陷阱的困兽,越是挣扎,束缚越紧,“瀚方,你让我走吧……”她哭着乞求。

      “思平……”他再度低叹,两个念过千百次的字眼忽然有些陌生。她抬起朦胧泪眼,一阵温热气息覆上来,嘴角苦涩的泪水,香浓的奶茶,都被他连同她的唇一齐吻了进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以柔克刚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