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宠小仆》零用钱

70、第 70 章

　　这一进厅堂，就见一巨幅红寿字，好不喜庆。院里家丁丫鬟加一块十几个人站在两侧，中间摆着一个实木红漆的大圆桌，看着倒挺气派。可偏偏能容下十来口人的大圆桌就只摆了五张椅子。
　　这好好个六个人，却少了一张椅子，这数谁都会数。老爷子径直坐上首位，任姨娘伴左，梁崇鸣伴右，紧接着他媳妇顺坐在了梁崇鸣身边。而剩下的这最后一个位置前却站着两个人
　　任姨娘见这架势，必是要添柴加火的：“双儿快坐下来吃饭啊，一家人好容易聚一回”
　　伊清深埋着头，看不出表情。
　　这明摆着是故意的，梁崇双气结，他爹自然不会出这么低级的阴招，而却坐视不管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大学士抓住旁边人的手，一个转身眼立即带着戾气，对着两排下人吼道：“都怎么做事的！连摆个桌席都不会，老爷能带你们进京自是认为你们手勤心慧，是不是京城的日子都呆够了，都等着回家种田呢！”
　　面前下人赶紧搬了张椅子过来，刚刚那话可不是说给他们听得，梁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梁家都能迁京靠的是双少爷。别看他坐的不是首席，可要没了他连这宅子都不知道谁住呢。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伊清简直是如坐针毡，一桌子好菜他却只吃了几口青笋，还是他双少爷夹给他的。一家子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和谐画面，就好像他真的是个外人。好在旁人握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这饭后一过，便各个献出了准备好的寿礼。任姨娘先送上了一套新烧的白瓷茶具，这白瓷倒是新鲜玩意，也难为她是真的用心，哄得老爷子连叫了几声好。
　　梁崇双准备了一副翠玉腰佩，他当时逛着珠翠店，一眼看中这一款，一来是这腰佩成色发暗，图样简约大气倒是很配他爹，二是这腰佩色泽剔透，无论形状大小，恰好和伊清准备的那件衣裳是绝配。梁老爷接过腰佩，握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会儿，又揣在了怀里。
　　梁崇鸣送的则是文书古籍，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从一帮老东西那好容易求来的。梁老爷翻看几页，念叨果然是好东西。搭在膝上就爱不释手了。
　　按说这个名分排下来，接下来献寿礼必然是大儿媳，可他梁家有大儿媳吗？显然老爷子不这么认为。
　　对着抱着袍子的伊清置若罔闻，梁老爷直接仰头对着梁崇鸣的媳妇说：“莲儿可有东西要送爹啊？”那和蔼亲切的表情，不知果真如此还是做给旁人看。
　　小媳妇直乐呵：“有，有，莲儿送爹个孙儿可好啊？”
　　这可是个好消息，这比其他的寿礼分量重多了。老爷子立马提起精神，一边问几个月身孕，身子可好，稳重寡言的人也话多了起来。中间任姨娘也跟着嘱咐儿媳，多吃什么，什么忌口，这欢喜气氛直直把伊清冷在了一边。
　　伊清心里难受，就算自己再怎么用心，却被人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他深低着头，怕自己一个没出息就哭了出来。
　　“爹”
　　老爷子还没从知道当爷爷的兴奋劲过去，就被大儿子打断，见他手拿过伊清一直抱着的东西，走到他跟前：“这是清儿送您的寿礼。衣服上的松鹤延年是他特地挑的，他攒了三个月的工钱天天盯着裁缝才做得这么精细”
　　老爷子被他打断有些不悦，见他手上的东西也没去接，只是捧过旁边的茶碗把儿子晾在一边。
　　“我看看”
　　任姨娘拿过梁崇双手里东西，摊在桌子前：“呦，这是什么色啊，亏你想得出来，还有这里头，怎么序了这么棉花啊，这八九月的天还不热死老爷子” 这女人说完竟自顾的把东西撇到了一边。
　　“走，莲儿，娘给你炖补汤去” 说着就带着她儿媳走了。
　　梁崇鸣见了虽说抱不平，可他爹都不发表态度，他又哪敢多嘴，自个回房去了。
　　老爷子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放下了茶碗，从头至尾一句话没说，抬腿就要走。
　　伊清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子啪啪的砸在地上，却告诉自己不能给双少爷丢脸，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爹，你真的这么容不下清儿吗“
　　老爷子听见儿子的话这才驻足，背对着两人开口：“双儿，你弟弟孩子都有了，你是不是也闹的差不多了”
　　梁崇双闻言一怒：“什么叫差不多？” 跟着把伊清拽到他爹的面前：“他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别人装作看不见都罢了，只是爹我们只在乎您的态度”
　　“我的态度还不明确吗？想要我延年，光送衣服就有用？子孙满堂我才能长寿！”梁老爷转过身子，与儿子四目相对。
　　良久，梁崇双张口：“爹若是容不下清儿，便也连我一同忘了吧。前几日我已经向圣上交了折子，辞了官我便不会再京城碍您眼了”
　　梁老爷由惊到怒，一巴掌就横飞过来，“啪”一声，鲜红的掌印便留在梁崇双脸上。
　　“我看你是疯了，就为了个男人家业全都不要了，我真是白生你养你了！”
　　伊清听完也是一愣，怎么也没想到梁崇双会把官辞了，还以为是他一怒之下的气话，摇着那人的胳膊跟着劝：“双少爷你乱说什么，快别和老爷置气了”
　　梁崇双投给他一个眼神，便上前一步：“爹，我没用，辞官不是因为清儿，而是为了保命。这些年我看了太多下场，再无心在漩涡里周旋，您若觉得我没出息全当没我这个儿子。”
　　那晚回去以后，伊清再三确认才相信梁崇双真的辞官了。接着几天府上的几十口人便纷纷遣走，想另寻别府的梁崇双挨个去打了招呼，想回家的他便出了路费，阿倩一家在京城开了间首饰铺，梁崇双出了全部租金。
　　伊清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说实话他对京城没感情，收拾了几天的东西也不过就那么一点点。出城门的时候来了不少人，大多是梁崇双的朋友，也有曾经的下人，阿倩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要清儿常回来，耽搁了好一会两人才上了马车。
　　车子刚起步，就听后面有人在喊，梁崇双掀帘子一看，居然是他爹。伊清好奇伸脑袋一望，先看见的竟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件蓝袍子。老爷子穿了这一身衣裳意思不言而喻。梁崇双说的话他仔细斟酌了一番，他曾经也是高官，伴君如伴虎他不是不懂，如今他年纪大了，面子和儿子他当然选儿子。
　　“双儿，从小你就一直按着爹的意思走，如今长大了，你该有你的选择”
　　老爷嘱咐完儿子又走到伊清跟前：“以后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就你们两个人的日子也不一定就好过，你们俩要相互照顾”，梁老爷也是第一次对伊清一笑，拍拍的肩膀：“这袍子不错，显着我年轻”
　　他爹临走前，梁崇双带了句话给梁崇鸣让他别走的太深。
　　就这样，马夫大叔扬起了欢快的小马鞭，大学士不再是大学士，而他身边的小媳妇还是当年的小媳妇，两人就此离开了是非之地，远离乱世喧嚣。
　　车上伊清倚在梁崇双身上，声音黏黏的问：“双少爷，我们要去哪？”
　　“嗯……清儿想去哪”
　　梁崇双按捺住自己的心思，别人他不知道，他媳妇他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果然，伊清回答他：“芜尘县！”
　　“好！”梁崇双却没说，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惊喜。
　　车子赶了两天多，伊清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睡肿了，翻来覆去的终于颠簸到站，拉起车帘子却发现不太对劲。
　　“哎？双少爷，我们不去贤宁哥家吗”
　　梁崇双一边套着衣服，一边回答他：“你去人家干嘛去”
　　“那我们去住客栈？”
　　“不，我们回家”
　　待马车停下来之后，伊清便傻眼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他太过熟悉，即使离别多年，这仍然是他最挚爱的土地，他记得门前曾放过一个大水缸，每次他娘烧饭的时候都会拿着木舀子盛两下，墙角杂草之下，还埋着他最爱的小蹴鞠，他爹总爱追在他后面喊着要踢踢。
　　“为什么来这里？” 红眼兔望着对面的男人，心里面积满诉不完的情愫。
　　男人走到他跟前，撩去他额前的碎发：”因为这里是清儿的家啊“
　　他们便在伊清出生的地方相拥，他心里小声的说，爹娘，他对我很好是不是？
　　梁崇双说，这院子自打瘟疫后就荒废了，他之前找贤宁哥托人重新翻修了一下，没想到贤宁哥记性倒好，竟记得八九不离十。
　　伊清见他正说着话，突然停了下来，便问：“你在想什么呢”
　　梁崇双对他宠溺的笑笑：“我在想清儿小时候的样子啊，我猜定是梳着个萝卜头，穿着小肚兜，光着屁股满院子跑” 接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