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超级笨笨游乐场

7、白纸和小说

　　第二天，阿墨又是迅速地收拾好，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就跑去木弋的寝室，看着她往脸上涂涂抹抹。木弋被她看毛了，就问：“小孩子，你要把我的脸看出个洞了。”阿墨撇撇嘴，坐在她桌子上自己玩自己的手指头。木弋被她逗笑了，拿着眉笔就要往她脸上画，阿墨迅速地侧过头，极快地抓住木弋的手。然后跳下桌子往外跑，刚好撞上走进来的陆笙。陆笙笑骂：“好冒失的猴子！”木弋接腔：“应该是好咋呼的小孩。”
　　阿墨回到寝室，坐在自己的桌子上发呆。她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因为聊得来就喜欢跑去亲近她，今天还这么冒失，之前自己还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虽然跟亲近的朋友偶尔会犯浑，可是在外人眼里的阿墨是知礼懂事的孩子，去别人家做客从未未经邀请走进人家的卧室，更别说坐在桌子上了。彼时，阿墨只是把这归结于自己的鲁莽，没有多想什么。
　　上课了，木弋凑过来跟阿墨说：“你还欠我一首诗。”阿墨极快地瞅了一眼老师，迅速地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忘了。木弋愣了一下，狠狠地扭了一下阿墨的胳膊，留下一句“骗子”就低头看手机，不搭理阿墨了。阿墨自觉理亏，扯了扯木弋的袖子，说：“好啦，我开玩笑么。”木弋头也不抬地说：“道歉要有诚意。”阿墨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木弋扑哧笑了，摸摸她的头说：“好啦，我也是开玩笑的。”阿墨笑了笑，看到木弋的手冻得红红的，很自然地把她的手机放在桌子上，扯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怀里，用手捂着，然后扭头跟别人说话。她没有注意到，木弋僵在那里，低着头，好久都没有说话。
　　后来，木弋告诉阿墨，她说那是阿墨第一次让她感动。当阿墨把她的手扯去捂着的时候，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差点就哭了。她有过几个男朋友，甚至可以说很多，可是没有一个人会像这个小孩子一样，这样自然地给她捂手，好像已经做过很多次，有一种莫名的安心，让她很想去依赖。于是，后来的一切，就有了她的刻意。她和阿墨说起的时候，阿墨很尴尬地挠挠头，然后很无辜地抬起头，说：“我忘了。”
　　阿墨就这样蒙在鼓里，和木弋每天聊天到熄灯。起初，陆笙会参与，但是一直没有插得上嘴的地方。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每天催促木弋的换成了阿墨，木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居然可以很自然地挽着阿墨的胳膊。两人就这么沉浸在聊天的世界里不能自拔，以至于阿墨忽略掉了陆笙的怨气。聊完了电影聊音乐，聊完音乐聊书，书也聊完了就听着木弋给她讲自己的经历。
　　对于阿墨来说，木弋的过去，诧异多过羡慕。很多在她看来足够疯狂而且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被木弋用她那种感觉很清凉的嗓音平淡地叙述出来，滤去了当时的那种激昂与动魄，却有了让人莫名心悸的沉重。时间久了，阿墨会不经意地拉起她总是冰凉的手，轻而缓地摩挲，给自己一个心安的寄托。导致阿墨一看到木弋的眼睛，心底就会涌上一股涩涩的钝痛，有时连嘴巴里都会有苦涩的味道。她在心疼，可是也在否认，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否认些什么。
　　有一天高数课上，阿墨坐在前排记笔记，突然想起什么，就转过身去。她看到的，是木弋少见放空的眼眸和白纸上孤零零的三个字。她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什么。”
　　“一个名字而已。”
　　“谁的名字？”
　　“就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木弋说完就趴在桌子上，一副不想说下去的样子。
　　阿墨没说什么，扭头回去继续听课了。
　　下课铃响了，木弋拍拍她说：“小孩子，今天记得早点来陪我聊天。”阿墨点点头，走在她旁边，什么也没有说。
　　白天和晚上，木弋完全就是两个人。白天的木弋喜欢挽着阿墨的胳膊，脸上挂着清浅的笑，耍赖让她干着干那；晚上的木弋喜欢缩在硬硬的椅子上，点一支烟，开着电脑，在忽明忽暗的屏幕前，眼睛看着别处，用阿墨一直迷恋的音色和语调将自己的故事给阿墨听，那种由她独特的声音营造出的悲怆，把阿墨整个笼罩起来，难以挣脱。在某天夜里听完木弋的讲述，阿墨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就是让她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