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倦芸霞淡辰曦》OoOZoom

80、分一点给我

　　嘟嘟嘟，不耐烦的喇叭声不断地催促，司机忍不住把头探出了窗户，语气不耐地喊道：“阿姨，您行行好吧，快点让开。”
　　刘丽这才怔怔地向后退了两步，歉意的点点头，随后目光移到了那间餐厅的玻璃后面。没看红绿灯，快速地穿过马路，直到距离店门4米才停住脚步。
　　真的是莫芸啊，但是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是谁呢？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啊。两个人说笑的样子很自然，应该是熟人吧。但是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到莫芸说起过呢。心里面嘀咕着，忽然觉得女儿和她的关系好像变得有些远了。
　　最近虽然依然有联系，但都是她打电话，莫芸却没有一次主动给她打过电话。细细算起来真的一次都没有。脖子上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最后去了公司，想着等会她应该会过来。
　　莫芸把名片往包里一塞，算是收下了。然后跟霍达随意地聊了一会儿这回出去玩的事，就道别离开了。最后他也没有再提让莫芸来上班的事，只是说让她随意看着办就好。
　　既然已经来了，那么就顺便来光恒把东西收拾一下，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大门口还是摆着两个硕大的植物，至于真的假的她一直都不知道。警卫都像化石一样，除了眼珠看不到活动的部分。
　　缓慢地踏着步子进来，前台的小姐跟她微笑，莫芸点点头，向电梯走去。不过穿着松松垮垮地衣服来公司还是有些奇怪，尽管已经不在这里上班了。眼神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游晃，心里懊恼自己竟然没有好好打扮一下再来。
　　刘丽轻拍一下莫芸的肩膀，笑着说：“小芸，妈妈来了。”
　　莫芸一愣，对于她妈的出现感到很意外，“你怎么来了？”微微不耐烦的语气像开闸的水脱口而出，一说完却恨不得就咬断自己的舌头。眼神啪嗒一下就软了。
　　“怎么……不让我去你住的地方，现在连公司都不能来了吗？”怎么会感觉不到莫芸对她的排斥，刘丽的心里一阵恼怒，脸上再无一丝笑意。
　　莫芸轻轻软软地说：“没有，我的意思是怎么没先打个电话就过来，所以……”如果有她最讨厌的事的话，那么跟刘丽吵架绝对算一件，跟吃了榴莲味的冰激凌一样难受。
　　“就不能你给我打电话吗？别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隔三差五的往家里打电话嘘寒问暖的。你怎么就不给妈妈打打电话呢？”
　　莫芸看着她责备的目光，那妈妈，怎么就不能公平的对待自己的孩子呢，这句话却是她怎么也说不出口的。她一笑，“这不是忙得忘记了吗？一直都记性不好。”
　　刘丽点点头，想想也是。常常洗澡忘记带毛巾进去，常常不记得把眼镜塞在什么地方，常常把作业本错夹在书里，常常把拖鞋踢进床底……语气又悄悄变得温和，“算了。现在是上楼吗？妈妈跟你一起上去吧。”
　　“不用了。”莫芸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为什么？难道我就不能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吗？”总觉得莫芸不大对劲，好像在回避什么似的。
　　“哦……我们老板不大喜欢别上随便上去，因为楼上藏着很多机密文件。就算是职员也不一定可以到楼上去，所以我不大方便带你上去。要不然，我们出去说吧，反正在楼上也不好聊。”
　　刘丽点点，又担心地问，“你不用上班吗？陪我出去没关系吗？”
　　“嗯，没关系。我手上的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
　　说服了刘丽，莫芸挽着她的手往大门口走去。这时候陆辰诺正带着Jason行色匆匆地进来，职员们见了他都纷纷打招呼。“陆总……”
　　本以为会装作没有看见就这么过去，却没想打陆辰诺忽然在她旁边停了下来，Jason也闹不明白的看着。
　　“怎么还在这里，财务还没有把钱打到你的账户吗？”他眯着狭长的眸子，散着淡淡的冷气。
　　无形的压力罩着她，压着说不出话，他接着说，“没事的话别再来了，辞职的员工老是出现，别人会误会的。如果真的觉得困难的话，我跟财务说再多给你开一个的工资好了。”
　　刘丽一下懵了，抓着莫芸的手问：“怎么回事，你怎么辞职了呢？都没跟妈妈说就辞职了，你以为现在工作很好找啊。赶紧跟你老板好好说说，把工作再找回来。”
　　陆辰诺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不用了，莫秘书在哪里都能找到好工作的。”
　　看着莫芸一言不发的样子，刘丽叹了口气，转身向陆辰诺说道：“陆总，莫芸不懂事，要是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我代她向您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谅她，让她重新来这里上班，可以吗？”
　　他轻轻一笑，“不好意思，我的答案刚巧是——不可以。”
　　莫芸拽了拽刘丽的衣袖，低声说，“妈，我们走吧。别在这里说了。”尽管催的急促，刘丽还是甩开了她的手，看向陆辰诺，“陆总，就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您也知道现在工作多难找，这孩子不懂事，一时冲动辞了职。我们家里人可是都不同意的。您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都已经成年了，还能说是孩子吗？难道说还没有度过哺乳期吗？您真是说笑了。”他戏谑地瞥过莫芸，望向刘丽。
　　莫芸只好拉着刘丽的胳膊往外走，可是她死活不肯走，还想拉着陆辰诺求情。没由来的生气，莫芸低着头穿过旋转玻璃门，脚步快的像风一样。
　　站在大门口还是能看到刘丽低眉顺眼的样子，莫芸忽然觉得手脚发软，这么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立马扎得她守口如瓶的钢化玻璃心千疮百孔，每根血管都在痉挛地叫嚣。无力地跌坐在地砖上，冰凉的植物一样温度的血液迅速地在血管里流窜。
　　双手撑着地，莫芸慢慢站起来，缓缓走向随着高峰期来临接踵而至的人潮。错开的肩膀，交叠的衣角，不同频率的汽笛声，她却听不到这些声响。
　　没一会儿，刘丽就开始打电话给莫芸，第一个她没接，第二个还是没接，第三个她直接按掉了，第四个她差点就关机了。
　　“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到底为什么辞职啊，我跟你老板说了好久他都不同意收回辞职信。你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惹得你老板不开心了啊。你这孩子，怎么都没有跟妈说呢！要不然，你现在再去找找你们老板试试看，也许还有机会。”
　　眼圈红红的，灼热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擦着脸说道：“在妈看来，是不是别人不满意，就都是我犯的错误？”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现在的重点是，先保住工作不是吗？”
　　“如果我没有了工作，不是还有妈妈吗？既然妈妈可以赚钱把我养大，那也一样有本事可以赚钱养活自己吧。”
　　“你说的是什么话啊！是要以后回家当米虫吗？还这么年轻的人就要呆在家里发霉度日，你是想以后都嫁不出去是吧。”
　　可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下来，“妈妈难道不愿意花点钱养着我吗，这可比莫思远的学费要便宜的多。我只分一点都不行吗？”
　　电话的那头忽的沉默了下去，但是莫芸知道没有断线，过了一会儿，她接着说：“你是姐姐，难道以后还要你弟弟赚钱养你啊！赶紧把工作找回来，多好的工作啊，还辞职……”
　　掐断电话，关机，扔进背包里。她踏上公家车坐在最后一排，望着窗外一排排掠过的树影，脊背弓成孤独的弧度，清瘦的骨脊好像镂空了她的血肉。
　　Jason紧随着陆辰诺进了办公室，“Benson，这不是你的风格。”
　　“那我是什么风格？”
　　“绅士……至少不会处处与人为敌。”
　　他玩味地看着Jason，“说实话我倒是从来不知道我还有这一面。”
　　“反正以后都不相干了。你干嘛还非要逼她呢！你这样子根本就是还放不下她，要不然干脆带她走好了。”Jason一个外人看着比陆辰诺还要着急，看着他跟莫芸弄成这样，心火真是蹭蹭蹭地往上冒，烤的五脏六腑嘶嘶作响。巴不得自己轻装上阵，或者把陆辰诺弄成鬼上身反而简单了。
　　“往哪儿带啊？我不是你，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你专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我就不用你操心了。”他不温不火的说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文件。
　　Jason恨恨地咬牙，自个儿真是吃多了鸭蛋闲操心。早知道就该老老实实地看着，端个盘子递个手，半个字都不往外蹦，省的天天被人家嫌弃。
　　“怎么，还赖着不走啊。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啊。”陆辰诺瞪了他一眼，抛给他一叠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