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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事发 ...

  •   节假日的时间总是非常短暂,不是它被浓缩了,而是我们渐渐习惯了懒惰。我们整天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与温热的被窝缱绻纠缠耳鬓厮磨,跟所有的声响断绝关系。时间一久,每每都不能从假期综合症里面缓过来。
      这几乎是现在所有上班族的通病。
      然而莫芸却不得不感慨她现在越来越强壮的躯体几乎都来自于陆辰诺每天百折不挠的逼迫。他在天微亮的时候到她家,穿着一身轻便的白色运动服,黑色的透气运动鞋。拽着她晨练。
      这让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多年前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
      他们去了玉峰山,从山脚爬到山顶花了近3个小时的时间。早晨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像是身体储备的热量被窃取,咽喉如席卷般撕心裂肺。
      有好几次她累得无法动弹。陆辰诺就停下来扶着她慢慢走。一路走走停停。有几次她甚至不惜用眼神哀求陆辰诺背她一段路,可惜陆辰诺完全不为所动。
      他们也曾经从莫云家出发一路慢跑直到外滩再从外滩跑回来,有两天甚至脚都酸疼不已。但是陆辰诺从不停止这个锻炼计划,对于莫芸的求情他不发一言。
      当然,每天的中药他都会让人煎好了送来,而且永远准时温热。连何郁都不禁说道陆辰诺是莫芸专属的二十四孝男友。
      年假差不多结束了,何郁终于可以出院了。这天莫芸陪着何郁收拾好东西,坐上了荣桓的高级房车去了何郁的新家,可是荣桓依旧没有出现。
      莫芸看得出来何郁并不快乐,但她还是喜笑自如。她说,并不是离开了爱的人就不能再过得幸福,以后会有一个全新的生命爱她,她照样能过的幸福。
      等安顿好了她,莫芸终于结束了这个阶段的任务,可以专心的投入工作。期间她收到过付景骞的新年祝福短信,不长不短的祝福词千篇一律的转发。于是她删掉了短信当做没有看到。之后她又收到了他从瑞士寄来的明信片,上面是写的很丑的英文。
      她看完之后就把明信片塞进了抽屉。而他也终于忍不住打来了电话,不过当时她正跟陆辰诺爬山累个半死,没有接到电话。
      偶尔她也会恨刘丽让她跟莫恒变成这么亲密的姐弟之后,再把他们拆成陌生人。只是这些恨,都抵挡不了这些年的相依为命。
      自从她的父亲锒铛入狱之后,她和刘丽就过着苦不堪言的生活,努力着忘记带给她们伤害的人,他的父亲,莫安国。
      在他不愁吃穿地坐牢的时候,她们便对着纷至沓来的债主,苦不堪言。他毫不后悔他自己的行为,而他也从来没有让她们的生活有一丝宽裕。
      自那以后,她们就再也没去见过他,莫芸不知道刘丽私下里有没有偷偷去看过他。可是,那时候她们曾经约定好谁都不许再接近他。
      那时候还是小小个子的她,拉着母亲的手坚定地说,“妈,以后我们就当做没有这个人生活吧。至少这样我们的生活可以简单一点。”
      刘丽不忍地看着她,“小芸,真的舍得吗?那是你爸啊。”
      “他怎么会是我爸爸,我们总是没完没了地被拖累。你说,他怎么会是我爸爸!”一想起讨债人的脸和母亲声嘶力竭地哀求,她就恨为什么她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小芸,对不起。”
      “答应我,以后不许再来看他。以后,我、弟弟会跟妈妈一起生活。我会一直听你的话,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刘丽无奈地点点头,抱着她瘦弱的身躯,两个人静静地流泪。
      也许他已经出狱了,但是这都不重要,现在他们的生活互不相干。不管他在哪里做什么都与她们无关了。她一辈子都不想再靠近那个铜墙铁壁般的地方了。
      有时候刘丽也会带着莫思远去莫芸家,莫芸也不说什么,只当成互不相干的陌生人。她没必要讨厌他,因为她会找到阿衡。她其实早该知道,就算没有思远,莫恒总有一天会从这个家里出去。
      只是,谁也不知道哪一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又把她们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屋檐,片刻就砌成了废墟。
      当何郁开心地刷完了卡,顺带了给莫芸分了点珠光宝气之后,她名副其实地成了土财主。就差镀一口金牙,插两根牙签了。
      虽然对于那些垂坠感十足的挂链,莫芸毫无兴趣,但是冲着那价钱也立马就收下了。何郁用她刚做完美甲之后的纤纤玉手摸着她的肚子,像在摸一个金鸡蛋一样。
      “你说我能不能让我儿子把荣桓他们家的钱都拿来孝敬我呢?”
      “首先,你能确定你生的是儿子吗?再说,你觉得就你能生荣桓的孩子吗?”
      她眼神一闪,“但是我能让他以后没有别的孩子。”
      莫芸脊背一僵,不禁有些恶寒。要在古代,荣桓估计得经历人生的第二次变声期了。
      “那你说要是生个智障怎么样?会不会很有趣。”
      莫芸沉思了一下,深表赞同地点点头“嗯……那你可以现在就考虑找一个专家给你配点药什么的。到时候你可以天天抱着孩子去他们家晃悠。”
      随后,何郁大方邀请了莫芸来她的新家小憩,被莫芸委婉地拒绝了。何郁了然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看她的育儿心经去了。
      没准她就能成为一枚当代辣妈,辣手摧花的妈妈。
      而陆辰诺又给了莫芸一个新的商品发布会的案子,让她用希瑞的人手来搞定这个案子。当莫芸正在跟秦洁讨论究竟是看台和灯光的搭配时,她接到了莫思远的电话。
      “姐,你能回来一趟吗?大姑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可能跟莫恒有关,心里忐忑不安。
      “莫柔姐闹着跟姐夫离婚,大姑死活不肯,现在她们家都闹腾的不行了。我跟妈打算过去看看,妈叫你也赶紧过去。”
      莫芸的声音瞬间降了好几度,“我不去。你们也别去。你要是想要自取其辱的话,我也拦不住你。反正我丑话已经说在前头了。”
      “可是……奶奶打电话过来说让我们一定得过去一趟,好歹能劝劝架。”对于这个家庭丝毫不了解的莫思远头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既尴尬又慌张。
      “哼!劝架?是去转移战火吧。你们吃饱了没事干,上赶着给人炮灰,我没意见,想去就去呗,反正我不去。没事我挂了。”
      随后电话里面就是一阵嘟嘟嘟,莫思远为难地看着坐在客厅里严阵以待的奶奶,硬着头皮一起去了大姑家。
      莫芸挂了电话继续跟秦洁讨论细节方面的问题,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跟秦洁说了声抱歉,急急忙忙出去了。
      打车坐到莫芬家的时候,奶奶、刘丽、莫思远和大伯家的人都已经到了,现场的气氛极为不好。她换好鞋子走进去的时候,就听见莫芬尖酸刻薄的话对着刘丽一通乱掐。
      “你先管管好你们自己家乱七八糟的事,再来管我们家的闲事吧。老公是个吃牢饭的也就算了,自己也是个捡破烂的臭乞丐。这些年,你像李建明索要了多少好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了,你还想怎么样啊。真是,像你这样的人,多给你一块钱还不如拿去喂狗……”
      刘丽低垂着头,手指紧紧地抓着莫思远的手。莫思远涨红了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莫芸不禁冷笑,还真是母子俩,连卑躬屈膝的样子都一模一样,装什么忍辱负重啊,等容嬷嬷扎针也得先有个金贵的身子啊。
      莫芸闲适地倚靠在墙边,从容的开口道:“大姑,您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骂起来人看不出一点更年期的样子,看来您老当益壮吗!不过,你们家乌云笼罩气象万千的,别找我们家人泄愤啊。我也没觉着您这一身行头比我们家的洗脚布干净到哪里去啊。”
      莫芬气得不行,“你这个死丫头,真没家教,果然跟你爸一样。”
      “我爸?你以为我爸没家教,可是身为他妹妹的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也只有莫芬到现在还以为提到莫安国能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经吗。
      “你竟然敢跟长辈顶嘴!以前怎么就那么低眉顺眼呢?现在看我们家不够乱,你还非要来弄一场是吧。”
      莫芸正要开口反驳,刘丽立马出声拦住,“不准这么没礼貌,这么能这么跟你大姑说话呢!”
      莫芸毫不在意地灿然一笑,温柔地说,“随你,你以后跟礼貌一起住好了。”嘴角一闪而过的嘲讽却是谁也没有看到。
      刘丽看着她浓密的长发轻轻晃动,一脸温柔乖顺的样子,好像又想起她无数次上学时出门喊的那句再见。简单却也不复存在了。
      而当事人莫柔却安静地坐着,好像没有听见她们的争吵一样。
      莫芬忍不住问她:“莫柔,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嘉城都已经道歉了,你就不能原谅他一次吗?没有哪对夫妻是不吵架的,吵完架就和好吧。”最后的语气忍不住带着哀求。
      而她静静地坐着,客厅里那株翠绿的植物将她包进了一片平和的阴影,她的肢体一寸寸地冰凉,从心脏灌注出来的寒意,侵占了每一根血管,蚕食着最后一缕温暖。
      她倔强的眸子突然滚出了一大滴灼热的泪水,静静地,却烫伤了好几个人的心。
      “离个婚,不会死吧。”她坚毅的抬起头,绝不退步的姿态,就像她与生俱来的骄傲。
      莫芬着急的抓着她的胳膊,“女儿,你说什么啊?离婚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想离就离得。现在的男人有哪个能是完全不偷腥的啊。妈知道是嘉城不好,但是你也应该试着给他一个机会啊。好不好?”
      而莫柔只是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您是打算让我跟您过一样的日子吗?”说着,淡淡的撇了李建明一眼。他不生气,只是走到窗口点了一根烟。
      可这句话却深深刺伤了莫芬,“我过的日子怎么了?难道不是人过的日子吗?我不也是为了你吗,我不也是好好地活着吗?你以为你离婚了,就一定能找到靠得住的男人吗?”
      “你确实是好好地活着,只是别再说为了我这样的话。我知道怎么解决,您就别再瞎操心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只是落近光晕里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一晃过了几年,被时光模糊成了泛黄的相片。
      啪的一声,卧室门关上,任莫芬怎么喊也再没有回音。
      而莫芸踩着松软的雪,悠悠的向公交站走去,不需要到最后,她也能知道结局。因为她知道,莫柔跟大姑最大的不同。莫柔的骄傲这辈子也就只能被这件事浇熄一回,只是谁也无法折断她的翅膀。
      这时候树枝上厚重的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抖落下了一大块,很钝的声音,七零八落地躺在一个深深的脚印里。
      也许世界就是这样,本来是干干净净的,然后被践踏的脏兮兮的像我们小时候玩的橡皮泥一样,只不过它最后还是能变得纯白无害。而我们只是日复一日地变得复杂,蒙上一层又一层的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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