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倦芸霞淡辰曦》OoOZoom

46、莫衷一是

　　还有十多天就要过年了，公司里大家都在做年终的收尾工作。突如其来的一大堆数字报表弄得人手忙脚乱，各种总结更是让人搜肠刮肚愁肠百结。你难以想象这一年来你究竟都做了多少事，闯下多少滔天大祸，又有几次神奇的起死回生。
　　可是一想到这短暂的幸福小长假，最后就要熄下的火也能微弱地撑着，所以说人的意念真的是出奇的强大。对于放假的渴望，不会轻易随年龄改变。
　　而对于，沐纯秦在莫芸家呆了好几天依旧没有任何挪窝的迹象，莫芸百思不得其解。她不得不怀疑沐纯秦的老相好是被挟持撕票了还是亡命天涯了。不然怎么能干出把自己的糟糠之妻丢在别人家这种事呢？
　　今天她终于沉不住气先给钟琦御打了电话。而在她难得给一个男的打电话这么长时间讲他老婆的各种坏话后，她发现这得多少手机费啊，人家正在外地出差呢！
　　她果然是被沐纯秦给气疯了，导致智商的稳定性整整倒退了十年甚至二十，如果说甚至是回到了母体也不是不可能。
　　事情得回到前天晚上开始说起，半夜里被沐纯秦的不良睡姿惊醒了好多次，每次都有种鬼上身的感觉。所以睡一个晚上比上一天班还要累人累心。
　　而这些都还只是小事而已。当沐纯秦洗完脸擦好各种用品之后，她很高兴地跑过来跟莫芸说：“你的那瓶面霜真的好好用哦，能不能送我啊。”那市侩的小摸样差点没把莫芸弄疯。
　　可是天知道，莫芸一到冬天是绝对擦面霜，因为皮肤脆弱直接擦强生的润肤乳，所以她很肯定那瓶绝对不是面霜。
　　“小秦啊，你确定你抹的是面霜吗？”
　　她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当然。我怎么会不知道面霜是什么，就是那个闻起来有绿茶香的白色的啊。”
　　“你抹的那个不是面霜，是眼霜！你难道是白痴吗？不知道不会问啊！”
　　莫芸现在连怜悯的目光也不想给她了。
　　这样也就算了。
　　三天前，她用洗衣机把莫芸的棉衣外套都给染了个五颜六色，她委屈的说这都是中国的
　　传统美德害的，受人恩情要涌泉相报，一饭之恩也是恩。
　　“你要是真想感恩戴德的话，马上打哪儿来滚回哪里去。”
　　然后她揉揉皱巴巴的脸，吃饭去了，再也不提什么报恩的事了，不然很快会被报复的。
　　但是最可怕的是，当你累了一天回到自己家，毫无戒备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企图做一场世界上最轻松的美梦。却发现床上有危险的利器，快过年了，极容易赶一场血光之灾。
　　沐纯秦把她的十字绣枕头随手扎在了枕头上，要不是还带着线头真的很难发现。
　　“你是不是又在床上绣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没有，怎么会呢？我从来没有在床上绣过十字绣，每天我都收拾得很干净的。”
　　莫芸举起枕头，“那这是什么？我可从来不干这种手工，肯定就是你。”
　　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这一款。“说了不是我了。身为朋友，怎么能这么点信任都没有呢？太让人寒心了。”
　　“寒心？你都够让人心寒的了，要是信任你的话，大半夜我非得被扎死不可。你是故意的吧，想偷偷把我解决掉。”
　　“我是这种人吗？”
　　莫芸看着她，点点头，真的是完全没有话说了。“要不然我们打一架吧，这样就不用争了。”
　　“啊？不用不用。姐，是我错了，我不懂事，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你对我这么好，又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我怎么能对您有其他想法呢！您千万不要误会啊……”沐纯秦刚刚还麻痹的神经，一听到莫芸说要动手，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听说莫芸曾经一个人干掉了一群——男的。如果自己跟她打，必死无疑，还是早点求饶的好。
　　“钟琦御！你能不能想想明白她离家出走的行为虽然对你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是对我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啊。你明天就赶紧给我过来领人，不管怎么样，马上赶回来！”
　　听着莫芸火冒三丈的声音，钟琦御可以想象沐纯秦究竟是又做下了多少白痴的事。其实钟琦御很早就告诉过沐纯秦，像莫芸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是不喜欢别人打搅她修行的。可是以沐纯秦的智商又怎么能听得懂呢？
　　直到最后钟琦御也没给出个确切的回答，莫芸看着通话时间不得不挂了电话。可是她必须得在沐纯秦开始准备年货之前把她赶出去。因为她已经过了喝AD钙奶补钙和喝旺仔牛奶补DHA的年纪了。
　　当钟琦御用一只胳膊就把沐纯秦拖走的时候，莫芸高兴地冲那两人奋力挥了挥手，像永别一样开心。终于把噩运瘟神送走了。
　　当时沐纯秦的表情却相当的严肃，不哭也不笑，脸绷得紧紧的，像刚做完拉皮手术的人造美女一样。眼神却像即将沉塘的女人一样，而莫芸就是那个刚把她塞进猪笼里的人。
　　不过莫芸相信钟琦御能够处理的好，毕竟从小到大都能处理的好，这一回也不会失手才对。
　　因为开始准备过年的事情，公司里面也有许多新的调度和改变。不过年底的分红财务部还没算好，每天依然还是有无数的企划案要看要改。
　　希瑞那边送来的销售预算表，还有年底的人手安排等已经出来了。莫芸大致地看了一下，最近的销售情况蛮好的。
　　自从开通了网上预订，还有专人服务之后，希瑞的业绩在同行业中一直很好。就算荣贸接连几次出手，也有专人负责应对。
　　而趁着即将过年的这几天，刘丽带着莫思远勤快地走亲戚。莫芸不知道刘丽是怎么跟人解释这个多出来的儿子或者说是真正的儿子，但是很快有点熟的人都知道她们家多了个莫思远，一个跟莫芸长得七分相的清秀少年。
　　她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这样就能把莫恒的痕迹一点不留的全部擦掉，让莫思远来取代。莫恒可是从小嘴巴就像蜜一样甜得不要钱，跟各年龄段的人都处得很好，成绩优秀的A班生，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人忘了。
　　莫芸忍受着哥哥姐姐们的电话，旁敲侧击地问莫思远，莫芸一概避而不答。对别人家的事这么感兴趣，怎么不去挖一挖你们自己家的惊喜呢？没准可以让你吓一大跳呢！
　　虽然很不喜欢这些没事就喜欢讲闲话的亲戚，但是却不想由着自己的性子随便得罪人，所以只要说的不是太难听她都能当做没有听见。
　　公司里最没有过年感觉的大概就是莫芸跟陆辰诺了，每天跟平常一样上下班，什么走亲戚吃饭办年货都与她们无关。
　　然而秦洁是个完全的家庭主妇，她的生活重心永远都跟家庭分不开。但是尽管她笑得再灿烂，也没法感染莫芸。
　　因为莫芸还在为了这个年该怎么过而烦恼。怎么能不跟莫思远一起过年呢？
　　周末的时候回家，刚进门就看见，莫奶奶正笑得心花怒放，拽着她的亲孙子死不放手。果然孙子就是不一样。
　　看着刚进门的莫芸，莫思远温和地笑笑，莫芸还是不搭理他，莫奶奶看了不大高兴。正准备训莫芸几句，莫芸就走进房间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刘丽交代了一下今年的流程，几乎跟去年没有分别。除夕夜在家呆着，初一去大伯家拜年吃饭，初二则去大姑家。
　　莫芸想了想，“那个拜年我就不去了，红包到时候你们帮我带过去就好了。”
　　“怎么能不去呢？这样别人会说闲话的。”刘丽不高兴地说。
　　莫芸搁下了筷子，“我有事儿。”
　　“什么事儿啊？会比过年还重要？”
　　停了半饷，莫芸轻声说，“您能不能不这么随心所欲啊？我不想去你干嘛老逼着我去啊。”
　　“我逼着你去？别人过年都是这样的，你干嘛总奇奇怪怪的啊。”刘丽怎么也闹不明白别人家孩子过年的时候都那么开心，走亲戚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又礼貌，怎么到了她这儿就这么勉强了呢。
　　“到时候您……你们去吧，就说我没时间好了。反正也没什么关系。”她知道这次的重头戏是什么。到时候实在没法在别人面前跟莫思远称兄道弟。她知道刘丽早就想好了用这次机会让她跟莫思远更接近，让她在别人面前不得不装得姐弟情深。可是这事就算是装也不行。
　　“你瞎说什么啊，每个人都要到的，你不去，别人得说多少闲话啊！”
　　莫芸不耐地皱了皱鼻子，“为什么要管别人说什么，他们要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好了。”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没几年你就会结婚的，到时候要是名声不好谁要你啊！对了，你怎么就不能也交个男朋友呢？”
　　“不交男朋友难道是罪吗？”不知道是哪个三姑六婆又嚼舌头了，怎么老管别人的婚事。
　　刘丽看着她，试探地问，“是不是你太难相处了，所以才一直都没有找到男朋友啊？”
　　“我怎么难相处了啊！”莫芸顿时有些郁闷，怎么连自己家人都觉得自己难相处吗？
　　“可是看起来没有一个关系密切的朋友，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朋友呢？”
　　“从来没有看你的同学朋友给你打过电话，没看过你跟同学出去玩，难道你有朋友吗？我看你以前的高中同学都对你挺好的，对你挺热情的。可是你怎么就对别人爱理不理的呢？我看他们都挺好的呀，你怎么就弄得一个朋友都没有呢？”
　　“什么！高中吗？我的高中您到底是了解多少，才说得出这种话！你是去开过家长会还是去给我送过衣服啊？就是偶尔在路上遇到过的关系，也敢说他们对我很好吗？你说，您认识我几个同学啊。什么都不知道的您，说什么我很难相处的话，合适吗！”莫芸气得眼睛都红了一圈，头一次对刘丽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莫思远拍拍莫芸的肩膀，尴尬地说：“姐，好了，吃饭吧。”
　　莫芸依旧不冷不热地砸下一句，“我不是你姐。”
　　这回刘丽真的生气了，“莫芸，你的脾气真的越来越差了。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弟弟说话，太过分了！”
　　你知道有的时候不能被人理解并不是多么痛苦的事，可是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的人都如此陌生，熟悉该是一件多么难的事啊。望着刘丽生气的面容，头一次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也许是之前大家都伪装得太好，所以现在原形毕露的时候才这么尴尬难受。
　　这个时候一段小提琴曲缓缓响起，莫芸接到沐纯秦语无伦次的电话，顾不上再说什么就慌慌张张的出了门。由于太过慌张，筷子都碰掉在了地上。
　　而冷眼旁观的莫奶奶，此时才气定神闲地发表她的治家之法，“刘丽，你该好好管管你女儿了。不能因为老公不在身边，就把女儿也管得不像话。脾气这么大，谁家敢要她啊。没一点女孩子家的温柔娴静。”
　　这就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却这样荒唐地互相折磨的一家人，毫不吝啬刺可以捅的伤疤。如果说以前莫奶奶说这番话，刘丽可能也就忍下来了，当没听到。
　　可是现在她怎么能忍得下来呢，“妈，您不能少说两句吗！”
　　“什么！你现在是在跟我顶嘴吗？”莫奶奶不可置信地看着刘丽，这个媳妇平日都是最好的，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妈，如果说我管不好小芸，那么您更没有关好您的儿子不是吗！您看不到我现在的生活吗？干嘛要一直对我这么苛刻，我只是您的媳妇，不是您的保姆。”忍不住心里的难受，刘丽离开了饭桌。
　　然后莫思远也忍不住对奶奶说了句：“奶奶，您以后不要提以前的事了，妈会受不了的。”然后也下了饭桌。
　　莫奶奶觉得这真是不可理喻，这一家人都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