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倦芸霞淡辰曦》OoOZoom

45、初雪

　　“莫芸……莫芸……莫芸！”秦洁叫了莫芸大半天她也没搭理，一整个早上都跟灵魂出窍了一样。
　　“叫魂啊！吓死人了。”莫芸被秦洁吓了一大跳。
　　秦洁无语地摇摇头，“我都叫了你好几次了，你到底都在想什么啊，一早上都跟个白痴一样。”
　　“你都温婉娴静了这么多年了，在这时候兽性大发合适吗？”莫芸无聊到只能消遣秦洁了。
　　秦洁气得脸色发白，“我自己去吃饭了，不管你了。”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没一会儿，陆辰诺也来了。看起来确像刚睡醒一样。
　　“你怎么还没去吃饭啊？”
　　“不饿，也不想吃。”怎么就这么闲呢？一点忙碌的感觉都没有。
　　“那你在这儿干嘛？”
　　“不知道啊。我本来以为请了几天假回来会忙死，却没有想到一回来什么事儿都不用做，悠闲得要死。诶，陆辰诺，你说我们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啊？”
　　“哼！亏你想得出来。在倒闭之前怎么着也得先把你给开了。”
　　“那不行，我跟公司一条心，要死一起死，我怎么能把您跟公司抛下呢！”
　　陆辰诺完全不买账，“得了吧，要真是大难临头，你绝对是跑的最快的。你要真是闲得慌就去吃饭，反正你在这儿也没事干。”
　　“我不想动，好累啊。”
　　“莫芸，你脸色不大好，要不然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看着她苍白的脸，陆辰诺很是担心。
　　“不用了，应该是昨天没睡好。多大点事啊。”可是她的眼神却不像她说的那样没事。
　　陆辰诺犹豫了一下，在她对面坐下，还是选择了开口，“我想你一定会不高兴我调查你的事。可是我还是那样做了，抱歉。只是我想，我现在应该告诉你，你弟弟其实很早已经离开T市了。”
　　莫芸的脊背一瞬间僵硬，这种不知不觉被做了X光的感觉真的很奇怪，之前你还能抱有一丝侥幸，可是现在他却告诉你肿瘤已经扩散到无法手术了。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他的肯定让莫芸无所遁形。
　　“可是至少……”
　　“至少什么？你会轻易相信我说的吗？你的死心只能是你自己亲眼所见。就算我抓着你不让你上蹿下跳刀山火海地倒腾，你也只是毫不客气地给我两刀附上一句多管闲事吧。”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有些生气，被人忽视的信任从来沒像现在这么强烈。
　　莫芸嘲讽一笑，“可是你的确多管闲事了，不是吗？”
　　“为什么你总能让我生气。”几乎是强压下来的怒气，憋得人难受。
　　“那是因为你耐力不够。”
　　陆辰诺苦笑着摇头，“不。你可能不懂，那是因为在乎。”因为在乎，所以愿意对她有更多的情绪，微妙的小情绪。
　　他失落地眼眸就像受伤的阿衡一样，让她的心一瞬间揪着疼，自己是不是对他太过尖刻了。是不是仗着他对自己的好感就无所顾忌了呢？
　　可是很快他又微笑着抬起头，“你现在可能不懂我的心情，但是以后你一定会懂。而你弟弟虽然现在还没找到，但是以后会找到的。”
　　“陆辰诺，对不起。”莫芸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陆辰诺漆亮的双眼，很认真的道了歉。因为以前有人说道歉的时候要盯着一个人的眼睛看才真诚，对方才能感受到你的歉意。
　　而她想让他的心好受一点。
　　“对不起什么？”
　　“陆辰诺，你不要自己不高兴了还满不在乎地来安慰我，你可以发泄你的小情绪。”
　　“可是你不信任我，或者说其实你不信任任何人。”
　　莫芸犹豫了一下，“可是我该信任你吗？”
　　“至少你可以先尝试着信任我。”他说的很软很安全，却像一块保护区一样坚硬。
　　莫芸站起来，试图轻松地一笑，“或许，我们该先吃一顿饭。”
　　然后不待陆辰诺开口，又补上一句，“先说好，你付钱啊。谈钱很伤感情的！”他开心的笑了，同时又想着是不是他早就该这么直白了。
　　只是有的时候饭也不是容易吃的，一不小心就容易被饭噎着，被鱼刺卡到，这样的案例比比都是。就比如现在这个诡异的电话。
　　沐纯秦先是热情高涨地叙述了一番她这个月异常汹涌的大姨妈，然后无数次明里暗里就早上那件事道歉了千万次。
　　因为没有想到今天小秦的话题是如此的劲爆，于是当着陆辰诺的面接了电话的莫芸就有了一种羞愤欲死的感觉。因为朋友圈的划分标准就是物以类聚。尽管她也曾想打断她的长篇大论，只是奈何她太过真诚的道歉把这些都过滤掉了。
　　所以当她终于结束了这个话题的时候，莫芸发自内心地舒了一口气。但是你得知道惊喜永远都在后面。
　　“莫芸，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卫生巾回来吧。”
　　“家里不是有吗？”莫芸小声地说。其实她想说，你的声音能小一点吗。
　　“可是，那都不是我需要的啊。你应该知道我用什么牌子的吧。”
　　“我知道。”其实她想说，关我屁事啊。
　　“是什么？你说一下吧。免得到时候买错了。”
　　莫芸看了一眼假装认真吃饭的陆辰诺，尴尬地说：“你以为我的脑子都跟你一样啊。行了，就这样吧。拜拜。”其实她更想说，你现在可以完全去死了。
　　莫芸看着陆辰诺假装镇定地摸样，恶狠狠地说道：“你笑啊，想笑就笑啊，忍着多累啊。”
　　陆辰诺看着莫芸一脸臭臭的表情，像个孩子一样，倒真的是笑开了。
　　只是没几分钟，沐纯秦又打电话过来说不需要卫生巾了。
　　莫芸“嗯”了一声，正准备挂断电话。沐纯秦才及时的进入她真正的话题，“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解决的啊？”
　　“我不想知道。”对于这件事，她真的毫无兴致。
　　“好啦。是你弟弟帮我买的，羡慕吧，他说他还没帮你做过这种事呢？我可是享受到了比你还要高等的待遇哦。”在她准备好迎接莫芸的尖叫和怒吼的时候，对面却异常的安静。
　　“谁啊？”
　　“思远啊。不是你弟弟吗？”
　　几乎是马上就脱口而出的反应，“他不是我弟弟。”
　　“怎么可能，你们俩长得那么像，你就不要骗我了。我又不会拐他。”
　　“他，真的，不是，我弟弟。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还有——不要随便使唤他，因为我跟他不熟。最后，你记得早点把他赶走。”对于沐纯秦这样很容易就打开好奇心并且可以随时变成十万个为什么的人，最好不要试图去解释，只要给她结果和命令就够了。
　　“但是……”
　　“啪。”电话已经被挂断了，这表示莫芸不高兴别人否决她的决定。
　　陆辰诺自然也听到了，好奇地看着莫芸，难道说还有一个弟弟？莫芸吃了一口肉，语气不善地说：“你想知道些什么？”
　　“看你愿意告诉我什么了。”
　　莫芸一笑，“你总是这么这么善解人意吗？”
　　“当然是因人而异了。”
　　“……”
　　晚上他们一起去打了好久没打的羽毛球，这一次依旧是陆辰诺完胜。他的眉眼都笑意盈盈，身上散发着年轻的汗水。
　　莫芸渴得直灌水，陆辰诺却一下把水拿走，“别喝这水，太冷了，对身体不好。”
　　“没关系的啦，我渴死了。”
　　“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等下我去给你买杯热牛奶，你不许喝这个水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莫芸见他真的有点生气了，只得瘪瘪嘴，有气无力的说：“好吧。我错了。”
　　陆辰诺买完牛奶回来的时候，莫芸正对着墙默默地发呆，额头上的汗都已经干了。他在她身旁坐下，把热乎乎的牛奶放进莫芸的掌心。
　　隔着纸杯，手掌被熨帖的刚刚好。
　　“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发呆而已。”
　　陆辰诺眉头微微地皱起来，“你总是这样不真实吗？”
　　“什么？我只是……不善于讲这些。”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她有好几年没有试着跟人交心，有好几年没有说一堆别人不爱听的家长里短了。
　　陆辰诺的语气缓缓地放柔，“没关系，等你愿意了再说。”
　　“我只是在想阿衡在什么地方，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到时候我一定能把他留下，你说是不是？”
　　陆辰诺点点头，“你会的。不过你不需要太担心，他离开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可是我好像还有个弟弟。阿衡他，可能真的不会回来了。”她在手心里转着杯子，每根手指都染着一点孤单。
　　“但是，如果他跟你一样，他一定会回来的，想尽办法也会回来。”
　　看着莫芸疑惑的表情，陆辰诺接着说，“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你们很像吗？那是真的，你们俩的眼神一模一样，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眼神。所以我觉得他一定会回来，不过这都只是时间问题。”
　　“那要多久呢？”
　　“等他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吧。”
　　可莫芸还是忍不住感慨，“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
　　“你相信它能改变一切吗？”
　　“我不信。”她的眼睛顿时变得明亮，光亮像火柴一样柔和，整个人都散着牛奶般的香甜暖意。
　　陆辰诺也忍不住微笑，因为在一起便是最幸福的时光，不管是做什么。
　　回去的路上，车行经络水大桥时，天上竟然不知不觉地飘起了细细的雪籽，在路灯下面印出一大片好看的空气，形状像云一样流动。
　　阿衡，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我好像信了。
　　现在开始，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这场雪，我先帮你看了。
　　陆辰诺放缓了车速，看着身旁的莫芸兴致盎然地看着飘雪，心里不觉地落满了一片纯白的雪迹，坍陷了致命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