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IX.言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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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神乐的话音落下，玄关的大门“唰啦”一下打开。
月城看见月咏走进来，像凝固的月光般地头发扎起漂亮的形状，露出即使有着疤痕却依然美丽的脸庞。虽然不是出自月城的意愿，但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她曾经看见过的那些银时和她相处的片段。
他是如何保护她的，如何温柔地对待她的。如何亲昵，如何美好，如何暧昧。
即使为此而暗地里难过，脸上却还是要微笑着应对。
“月城小姐。”
月咏走进来，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月城友好地回应了，然后看着他和她那样熟稔地你来我往着，自己在一旁仿若无关紧要的背景。
只好低下头去继续勾勒纸上的树的轮廓。
而当谈话的声音从厅中消失、大门关上的声音提醒了月城以后，她才知道他们走了。
没有过来告诉自己呐。
月城放下笔，然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子后面，面对着空空的万事屋，一动不动地沉默了很久。
自己是局外人。
即使想要为了不拖后腿而置身事外，即使因为害怕面对喜欢的人失去控制而刻意逃离，却一直想至少要保持在一种朋友的状态。
至少不是路人。至少不是现在的样子。
月城对着面前的空气微微地笑了，或许在笑自己的傻。眼里全是苦涩。
只是她的注意力却在当天就被其他的事情分散了过去。到了深夜，神乐和银时还没有回来。
月城睡了又醒，总起身去查看两个人是否回来的迹象。第二天做了早餐，打完工回来，却发现准备的早餐也没有动。
却不知道去哪里寻找。有的或许不过是对两人的信任。只是这焦虑忐忑的情绪与之前的心情混在一起，却让一贯好脾气的她微微有些生气。
她在害怕。即使现在不想承认，可她真的有在害怕。虽然她总觉得别人说的那些什么预感一类的都是在自欺欺人，可她现在真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即使告诉自己要理智，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慌乱。
所以这一次一直等到深夜。等到了破晓时神乐和月咏搀扶着受了重伤的银时一步一步挪回万事屋来。
原本积蓄在心中的愤懑在看见银时头上沾染着血的纱布时全部烟消云散。
一片空白。
月城直直地盯着出现在大门口的银时，脚步有些不稳地走近他。伸出的指尖有些颤抖，可她必须要去确认。
确认这是真的。
确认他的伤是真的，确认他活着是真的，确认他是真的。
喉咙突然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似乎所有水分都被眼睛抽去了似的。
仿佛有铁丝缠成了细密的网，紧紧箍上了自己的心脏。
每一次跳动，都在疼。
月城麻木地打开银时卧室的门，铺开床铺。帮着两人把他安顿下，和月咏一起给他盖上被子。
一片空白。什么都是空白。只看得见纱布上渐渐扩散的红色。
听不见神乐和月咏对自己说的话。
“岚姐……”
神乐担心地看看月城，看见像是变成机器人一般的月城机械地做着所有应该做的事。只是眼泪从脸颊上快速地滑下去，她似乎感觉不到，没有费心思去擦干。
不知过了多久。
月城终于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在怔怔地看着银时，他还在沉睡中。
感觉到脸上有些冷，机械般地伸手一摸。
什么时候，自己又流泪了呢。
而此时，她根本想不到神乐和月咏有没有看见的事。也没有想到自己曾经对自己的告诫说不要哭的事。
不过只是两三滴泪而已。
不过可能是在她们面前表现得很奇怪而已。
最重要的是，他，好好地活着呐。
原来自己还可以有比“在他身边”、“看见他”更加低的要求。
“他活着”。
原来这样，就可以感觉满足。
“你为什么，又做出这样的事呢。”
她对着昏迷中的银时轻轻地说。语气里有稍许责怪。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说这些，所以在他醒着的时候，这样的话，自己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只有在这样的寂静的黑暗里，在没有在他的视线之下，才有了那么一点点勇气吧。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不过，在以后，请一定要好好地保重。”
“因为你，其实很重要……”
或许是希望他听见，或许只不过是想认真地在他听不见的时候用一种认真而郑重的方式告诉他。月城断断续续地用日语轻声说着自己一直想要告诉他的话，看着黑暗里她喜欢的那张脸，用手指抹去滑下脸颊的眼泪。
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的路。
你并不曾把我当做一个要紧的人，即使在我这里你那样重要。
所以这些话，即使真的对你说，大概你也不会在意吧。
可是依然想要告诉你。依然想要对你说，你很重要，你要好好活着。
所以现在……大概是最好的时间。
银时动了一下手指，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强硬地睁开想要紧闭的眼，看见熟悉的天花板。
……回来了吗。
这样想着，全身的伤口都还在隐隐作痛。
依稀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仿佛对神乐和月咏坚持说要回来，两人果然是听从了自己的话吧。
其实也没必要那么坚持的，万事屋也没有什么高床暖枕。还不如在吉原养伤，吃好喝好的。
可是那个时候，就是觉得，不回来不行。
为什么呢。
现在已经清醒过来的银时，根本想不出出理由。
他倒是忘记了自己在最后的挣扎中对神乐和月咏说过的话。
“还没有打招呼道别啊。”
“不打招呼就这样夜不归宿不行啊。”
觉得有些口渴，银时挣扎着想要起身去厨房找水喝。而才撑起身来，便发现被褥边有准备好的茶杯和茶壶，壶周围还裹着保温用的棉织物。
倒了依然有些温热的茶喝了一大口以后，逐渐适应昏暗光线的眼睛才看清旁边稍远的地方有黑乎乎的一团什么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后稍微有些清明的大脑敏锐地捕捉到一点点呼吸声。
俯身去看，是蜷起身子在旁边睡着的月城，手上还松松地握着一块毛巾。
完全没有思考介入，他就对着她伸出手去。在黑暗里，碰触到了她散落在榻榻米上柔软的黑色长发。手势轻柔又缓慢。
“谢谢。”
又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XIX.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