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暧》渡参商

39、 入戏

　　灰原只觉心底一股钻心的疼痛蔓延开来，更多的是纯然的空白，不知所措得令人从心底里感到恐怖。太阳穴处翁做一团的无非四个四个字：贝尔摩得····

　　早晨，没有窗帘的阻挡，阳光轻柔地撒入室内，铺张的范围内，两张叠好了被的床上，没有房客的温度。浴室里有淋浴的水声，落地窗旁的小沙发上，贝尔摩得双眼发直，两指触着下巴思索着什么。旁边的桌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两份早餐。
　　水声停了，灰原擦着头发出来，看见发呆的人有些惊讶，抓着围在脖颈上的毛巾擦头发，扫了一眼桌上摆的早餐，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下，问：“计划呢···？”不清楚贝尔摩得对这个女孩的计划全不上心的原因，灰原扫到对方没有焦点的眼神，停了嘴，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
　　贝尔摩得有些回不过神的样子，对着灰原微微皱眉：“你这种嗜睡的状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灰原两指拿起盘子里的面包，脑子里却在思索贝尔摩得半夜起身，从卧室到浴室里这一行程，嘴上还能不冷不热地回答：“我一直都睡眠不足。”千里之外的工藤少爷抽着嘴角举手保证：是，这一点本人可以作证。
　　贝尔摩得提了一边的眉，身子后靠上沙发背，忽略灰原别致的冷笑话耐心地区分：“是意识无法控制的那种昏睡。”
　　灰原嚼着面包。任凭谁大早上的被追着问这样的问题，心情都不会太美丽。咽下一口食物，灰原把淡淡的视线投向贝尔摩得，回答：“从被你绑走之后。”语气冷冷淡淡的，全没一点在意的样子，但结合语境，就会令人无端感觉出一股幽怨···
　　当然，灰原这可是大大的实话，要是贝尔摩得没有出现，自己现在还在帝丹小学算数算呢，哪里会动不动地冒上一股无法抵抗的晕眩感。正确来说，那不叫嗜睡，叫突昏，突然袭来的失意识昏厥症状。
　　是那个小岛之后，是发现自己体内的不寻常之后，才有的症状。灰原清楚，但却不怎么在意，自己父母藏在自己体内的某种秘密，应该就是这种症状的直接原因。明明自己都不甚在意，贝尔摩得这人精似的女人却一早就发现了，并且为之纠结到现在···
　　贝尔摩得没有立刻接话，却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目光注视灰原。
　　灰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皱眉：“怎么？”
　　贝尔摩得换了个姿势，一手抵住太阳穴，似笑非笑：“昨天夜里，你···梦到什么了？”
　　“···”灰原听了前半句微微紧张，以为她知道自己发觉半夜里的电话了，结果后面这无厘头的一句，灰原只能送她两个直直的半月眼：这么冷的笑话，我谢你了。
　　贝尔摩得虽然在笑，但好像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见灰原不回答也就自己接上话：“是不是，掺杂着，一些以前的记忆？”贝尔摩得的语气很缓，红唇开合间的柔和简直不像她这个人具备的行为。
　　灰原却因为这句话一下子僵住，目光失焦。
　　贝尔摩得注视着她，渐渐凝起眉，抵着太阳穴的食指离开皮肤，又放回，不说话了。
　　灰原从梦境的回忆里抽回的时候，桌上的咖啡已经没有温度了，桌子上另一份早餐仍旧维持着原来的样子，没有动过的痕迹。
　　屋子里没有贝尔摩得的气息了。
　　灰原觉得脑中总悬着一股疼意，等她从沙发上站起的时候，察觉了这股疼意的源头——贝尔摩得对于入侵小女孩的家整个行动骨子里的懈怠性，太过奇怪。
　　咚咚——
　　有人轻轻叩门，紧接着是一段恭敬的话：“不好意思，这边是客房服务，打扰了。”然后门被轻易从外打开，一个影子划进来。
　　灰原全程站在落地窗边，凝着视线看着穿着酒店制服的人进入房间，见到自己后先是道了声抱歉，然后手脚麻利地将桌上早餐和杯具收开。灰原不动声色地始终与这个年轻女子保持一定距离，并且视线不离女子任何一个动作。
　　“客人···”女子突然开口。
　　灰原神色戒备，看着她不答话等待下文。
　　服务人员看她神色紧张，竟然笑出来，问：“只有客人您一位吗？”灰原现在的身体是未成年人。
　　灰原直视她的双眼，音调比平常软下一些：“姐姐出去了一会，应该快回来了。”
　　服务人员笑呵呵地接上：“那，小朋友你还真是勇敢呢～”一路说一路做，客房里该收走的东西都没落下，礼节性地点点头，转身朝房外走。
　　灰原的目光依旧随着她，待她走到门边时，回过神对着灰原鞠了一躬，开口···然而对于她要说的客套话灰原却完全没有听进去，因为这时候走廊上一对普通母子的对话：
　　“妈妈，刚刚那个叔叔说得是真的吗？购物商场旁边那座漂亮的房子着火了，一个漂亮的金发外国女人死···”
　　“真是，住嘴！不要随便议论这样的事啦！···”
　　灰原的瞳子在听完小男孩最后一个字时迅速收缩，现实与描述条件完全相符，纵然世界上的巧合再多，灰原也避免不了想到最难以接受的那一个。
　　服务人员亲切地微笑着替灰原关上房门，灰原难以置信的，只来得及与门外那孩子目光一触，然后被门阻断。
　　不要！
　　拉开房门，走廊上空荡荡的，连服务人员也不见一个···该往哪里走？
　　连向那对母子求证的机会也没有···
　　不，要用自己的眼去求证。迈出的一步忽然停住，“刚刚那个叔叔”？有哪个叔叔会对一个普通孩子说这样的事呢？可以考虑到的就是，这是有针对性的，专门来到这个酒店，对着孩子说的说辞。也就是说，这个酒店中的她们暴露了，而贝尔摩得身边有个孩子，也暴露了。否则不会有哪个成年人专门对着未成年孩子说一个漂亮的外国女人的事故，甚至连地址都那么确定···真是，像极了一个陷阱。
　　那么这个专门针对孩子来的计划，是引自己现身，然后抓住？
　　哼，还真是大费周章呢。
　　贝尔摩得这样的女人，大方露面于公众却将黑暗面隐藏至如此地步的人，会简单的被这类货色收服？少来了，博士的冷笑话都比这个更有说服力。
　　无辜遭嫌弃的博士很受伤。但在这时，灰原却找到了一个抵过自己对那个女人所有自信的现实：为什么···？
　　“这家酒店的隐私保护措施做得不错，你一个人在的时候可以不必这么防范，特定说来，我们的行踪不会暴露。”
　　贝尔···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