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美女》袆涵

12、负伤

　　妈妈走后的第三天，我就出现了营养不良的状况。家里的泡面已经摞起了高塔，共九个，这充分说明我饮食的规律性。其实我是很想亲自下厨的，听说这样才有烹调的乐趣，味道也会特别的好，但看看家里的环境，如果真发生火灾什么的，好像逃生也不方便，所以只好作罢，继续坐在电视前吃泡面，丝毫不介意它对身体是否有影响。
　　苏婷来过几次，带来了些吃的——都是她妈妈亲手烹制的，就着泡面吃下去，勉强算的上是营养套餐。苏婷是从来不吃方便面的，这都要归功于她那个护士妈妈。她看到我吃泡面的时候，很跃跃欲试的想要尝一尝，荒谬的想法显然被我打入了地狱。再怎么说苏妈妈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最起码是我的胃的大救星，我是不会背叛她的。
　　除了饮食问题，其他的生活就还过意的去，有时想想，如果我是一个烹饪好手，那搬出家住一定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不过这个想法始终只是徘徊在脑子里，如果就是如果，永远变不了现实，我永远不会是一个对着油盐酱醋还能露出胜利微笑的人。

　　周五晚上，妈妈走后的第五天，我坐在家里看电视，准备在电视的陪伴下迎来我第一个独立的星期六。这个时候的节目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我在考虑要不要向电视台投诉看看，不要放那么多无聊的娱乐节目——娱乐，就是娱人且快乐。
　　就在我无聊并更无聊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平常我可能会马上跑过去开门，不过非常时期还是小心一些，我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瞪大了双眼从猫眼往外看，形象一定像极了偷东西的小偷。只是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因为猫眼的外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一片漆黑。我于是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怂恿妈妈安防盗门，好像是姐姐极力反对噪音的缘故才没有安，现在看来搞不好她早就算准了今天了。
　　就在我不敢轻举妄动，正在犹豫的时候，门外的吼声响了起来，“李袆你死了！开门！”
　　是黎宇祥！我慌忙打开门，果然是他站在门外，手刚刚放下，显然，堵住猫眼的凶手找到了。“我就知道你要用猫眼，瞧你的胆！”他不忘调侃我，好吧好吧，让你笑吧。我没有理他，我承认我胆小，不过像黎宇祥这样的人，确实是不得不防的。
　　“你干吗来了？”我问他。这孤男寡女的，我倒不是担心会出什么事，只是我们这个小区盛产千里眼和大嘴巴，如果有某些好事之徒把他这么晚来我家的事告诉了我那个多疑又多虑的妈妈……后果不堪设想。
　　黎宇祥脱下外套，我看到他的大臂上有一处正在流血的伤口，傻了，呆呆的看着他。我不是晕血，不过头一次看到一个人流这么多血，真是好……刺激。黎宇祥瞪了我一眼，小声说了句“傻瓜”，不巧被我听见了，他指指自己的伤口，问我有没有药酒、纱布什么的，我记得在妈妈房间里，转身给他去拿。这种情景，特别像他在□□争斗中受伤，负伤后到心爱的女人那里，由爱人细心的打理，不过我肯定不是那个“爱人”，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
　　“你怎么弄的啊？”我想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问清楚他的伤是哪儿来的，我打了盆水，一边帮他清洗伤口一边问。
　　“我老爸以前的兄弟被人欺负，我去解决一下。”他说得好像去街口买早点一样简单，只是去解决一下就弄成这样，如果“好好的解决”，岂不是变成残疾人？原来当大哥不容易，当大哥的儿子也不简单。“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包扎？”如果由他家的人包扎，多少都会有一些类似的经验，比我这个新手来的更加熟练，也不会担心会有什么感染的后遗症。
　　“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打架了。”黎宇祥看着我为他清洗完后，递给我一根棉纤，让我替他上酒精消毒，我的动作已经尽量很轻了，他还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也许现在和我说话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自从我到这学校，我爸就告诉我不可以再打架，我不想让他失望。”
　　你骗他就不让他失望了？我白了他一眼，所有的人都是用是个错误去掩盖犯过的一个错误，真是得不偿失。我从药箱里抽出绷带递给他，略带尴尬的告诉他其实我是不会包扎的，看着黎宇祥郁闷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后悔伤了手臂，如果伤得是腿部的话，那他自己就可以包扎了，也不用费力的教我。
　　等一切都搞定了，我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黎宇祥的额头也有汗，不过我猜一定是疼出来的，我递给他一条毛巾，他居然不接，只是抬手让我看我已经知道他受伤的胳膊，好像在告诉我他绝对不可能自己擦汗了，没办法，我只有助他一臂之力，我想书上说人的“左膀右臂”大概就是这么来的了。

　　黎宇祥疲惫的倒在我家的沙发上，待我从里屋放好药箱出来，他竟然已经睡着了，我“鬼鬼祟祟”的走到他身边，小声的叫了两声他的名字，看他没有反应，看来今天要在我家“长眠”了。翻出随身的电话本，找出黎宇祥家的电话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个阿姨极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妈妈，我故意把声音弄得很粗，但愿在电话里听起来是个男生。还好，那个阿姨没有怀疑，只是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害我反复核对了好几次电话号码，生怕是打错了人家。
　　结果整整一个晚上，我都没有睡好，躺在床上瞎担心，生怕自己“引狼入室”，一直磨蹭到凌晨4点左右，才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其间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不知道黎宇祥是不是曾经起来过，老实说看到他受伤，心里真部好受，不过同学间也有这种关爱的，应该不是有什么特殊的feeling才对！我就这样给自己打强心针，一直睡到了上午10点。
　　等到我再起床的时候，黎宇祥已经离开了，显然他自己换了纱布，换下的纱布还静静的躺在茶几上。这个臭小子，明明可以自己来还要我帮，我本来想恶毒的诅咒他几句的，可是想到他现在的伤……算了，来日方长，以后再一起算吧。
　　我正在好奇他是怎么翻出来妈妈的药箱的，突然看见茶几上还有一张字条，是感谢我的字条吧?我走过去拿起来，字迹好丑，果然是黎宇祥亲笔的，上面的一行大字我用了5分钟才全部解出来，“李袆，你睡觉的样子好丑，不喜欢。”
　　他……我的脸如火烧般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通红。这个黎宇祥，这就是他对待恩人的态度吗？我愤愤的想，我就知道，他怎么会那么好心，果然是“那什么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再也不管他。

　　这就是我帮助黎宇祥的全过程，又过了两天，妈妈和姐姐终于凯旋而归了，她们只给我展示了这次行动的战利品，果然相当丰厚，我想那个香港的商家现在的下巴一定都笑的脱臼了。老妈问我绷带怎么会少，还算她们关心我，我就撒了个小谎说切菜切到手指，虽然借口超烂还是骗过了她们，从姐姐遗憾的眼神中我知道，她一定在遗憾为什么我只是切伤而不是切掉手指，或者，是我小人之心度姐姐的小心之腹。
　　苏婷她们比我最少慢了一个礼拜才知道黎宇祥受伤的事，几个大三八立刻决定前去探望。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不过居然有一点担心黎宇祥的伤，再加上我要好好审审他我哪里睡觉丑，头一热我就决定和她们一同前往。
　　黎宇祥家今天格外冷清，只有他的妈妈在坐镇，听说黎爸爸出国了，过些日子才会回来，就是在黎宇祥负伤那天走的，他一定很后悔自己打错了如意算盘吧？早知道还不如回家包扎呢？我心里暗笑，（就是幸灾乐祸），黎妈妈转身突然问我，“你是不是那天打电话的女孩子？”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我一下子傻了，完全忘了不应该问这句，如果我说“您怎么知道是我”或是“什么那天？”一定可以搪塞过去，我就是缺乏随机应变的能力。
　　“一听声音就知道，你不愿意说我也就没问。”黎妈妈的样子像极了古装片里的智者，有一切尽在掌握的风范，“你是不是宇祥的女朋友？”不过转眼间，又变成了古装片里的媒婆，嘴边有颗黑痣的那种。
　　怎么每个人都这么说啊？我摇摇头，极力否认。可惜黎妈妈拒绝了我的上诉，她只说了一句话就成功了驳回了我对我和黎宇祥关系的争辩，“我相信我们宇涵说的。”这个黎宇涵，走就走了吧，临走还给兄弟下个套，真不愧是混道上的……不对，是真不愧是黎宇祥的妹妹，有其兄必有其妹。

　　黎宇祥看起来就悠哉多了，一点都看不出受伤的样子。苏婷还傻乎乎的问我他哪里受伤了，我指指黎宇祥的左胳膊，那里的伤口已经结疤了，好大一条，真是触目惊心。我假装心疼的走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然后手指点点伤口，“痛不痛？”我的表情一定像极了圣母玛利亚，不过黎宇祥显然不买帐，他的胳膊上居然泛起了鸡皮疙瘩，我又冲他微微一笑，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重重的摁了下去，一声惨叫从黎宅爆发出来，黎宇祥死命的捂住胳膊，眉头紧皱，显然现在比当时上究竟好要疼，我笑眯眯的冲着他，“谁说我的睡相丑啊？”
　　“你是不是人啊？这么记仇！”我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女人的一个天性，就是有仇必报。而苏婷她们则是以石雕的样子呆站在那里，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走过去，拖住她们马上要下坠的下巴，“接好，原装的，不好买。”今天天气真好，是个报仇的好天气。
　　“你……”苏婷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但愿她的问题是“你之前就知道黎宇祥受伤？”而不是“你是怎么把黎宇祥弄伤的”。
　　黎妈妈倒是毫不在意儿子的惨叫，或者她已经习惯了。她招呼我们去吃水果，把还在和疼痛奋力抗争的黎宇祥丢在了一旁。她一边招呼，一边还和我们诉苦说在家里没人管的了那一老一小（黎宇祥和他老爸），说到动情之处，黎妈妈居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只有我管的了黎宇祥，让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搞得我莫名奇妙的，苏婷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知道，出了黎家门又会有一次三堂会审了。这就应了中国一句古话，乐极就会生悲了。
　　至于黎宇祥会受伤的原因，听说就好像黎宇祥说得那样，是因为帮派，黎妈妈说黎宇祥就是做事欠考虑，才会没有准备就去打架，落得如今这个“惨烈”的局面，还好他的对手伤得更重，否则面子上那里过的去。黎妈妈的脸上掠过一丝忧虑，毕竟作父母的都是心疼自己儿女的，我忽然想起了我的妈妈，也许她是爱我的，只是表达的方式不明显罢了。

　　离开了黎宇祥家，我和苏婷一起坐车回家。我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只是没有讲黎宇祥给我写条的事情。我怕说出来了又会被笑。公车穿过商业街的时候，行动突然极其迟缓，我看到不少人都把头探出车窗一探究竟，前面的一个大叔就是这样，他张望了半天，我估计他脖子都长了5厘米的时候，他突然来了句，“好像前面撞人了。”
　　坐车就烦这种事，只能一点一点往前蹭，还好我们是不急，不像我旁边的那个人，30秒内已经看过5次手表了，看来真的有很急的事。这就只能算他活该倒霉了，往往你越急的事，就越做不了。
　　我们终于到了发生事故的旁边，救护车也来了，好像是一个行人不小心被撞到了，满地是血，好不惨烈，苏婷好奇的张望，我也往外看，青少年嘛，什么都好研究一下。忽然我们都不动了，救护人员从地上抬起一个人，一个拥有俏丽容貌的人。
　　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