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之城[麒麟正传之方进]》西子绿

9、01

　　第二章每个人心中一亩田

　　方进去警训中心报道那天，陈默一大早从办公室打来电话，内容言简意赅：“尊重教官，搞好团结，认真完成各项学习任务，别给麒麟丢脸。”话说小候爷有三怕，一怕开会学习，二怕写总结报告，三怕夏明朗陈默。现下这为期两个月的封闭式培训，着实让方进在心底晦暗了好一会儿。

　　转业干部从警培训的学习内容并不复杂，无非是全面了解公安工作的性质、任务，熟悉公安工作常用的法律法规，初步掌握公安业务基础知识和基本工作技能、警务实战技能，把握人民警察职业道德的基本要求，为尽快适应今后的公安工作打下基础。

　　到了警训中心，方进果然把陈默的话当成基本学习原则来执行，课上认真听讲，课下没事就抱着厚厚一摞《公安工作概述》《治安管理法学》翻呀翻，凭借着被夏明朗那个妖孽以非人手段训练了十二年的记忆力，这些课目居然很快被拿下。五十多岁的老教官惊讶了，惊讶之余拿出几本还未开课的法学教材，随便翻出一页，几分钟后方进把那页民法条款一字不差地背出来。于是转业干部里出了个神童的消息在西安市公安局不胫而走。此后的课程方进一路过关斩将，什么计算机操作之类的更不在话下，甚至连《司法文书写作》这种让他痛恨的东西也轻松过关。看着别人诧异加羡慕的眼神，方进竟然玩了一把谦虚没有像往日那般眉飞色舞，心里暗说：千万别羡慕爷，爷不是个传说，有机会你们跟着妖孽混上一混就知道了，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啊不值一提。这时候，方进由衷地在心里狠狠感谢了麒麟一把，感谢严头感谢队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对纯真善良的神兽们进行着无理无耻无情无义的全方位身心变态残酷训练。

　　隔上一两天，方进会打电话向陈默汇报一下学习情况，末了不忘哀哀地补上一句：默默我想吃蛋挞。陈默淡定地说，等培训结束了去店里吃。有一天方进无比想念会贤居，电话拨过去听到章宇的声音，他第一句话就是：小八我想吃刘师傅烧的东坡肉。章宇嘎嘎地笑，问你还想吃啥？方进说蛋挞和巧克力蛋糕。章宇很严肃地问公安局不给饭吃吗？方进扒扒寸头说没有甜点。章宇说那先忍忍吧。方进爆了：小八你个没良心的娃，等爷出去把你拍成照片挂墙上。后来章宇当成笑料讲给大家听，苏会贤跟着大家一起笑了会儿，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方进一杯咖啡配一碟方糖的那个晚上。

　　第二天上午苏会贤打电话给苗苑，让朝阳下午送点心的时候加上几盒蛋挞和巧克力蛋糕。苏会贤是这么想的，方进是多么可爱多么善良的一个大好青年，爹妈不在身边，只能靠朋友们来帮忙照顾照顾，何况人家还帮过自己那么多次，忽略两人之间极偶尔出现的一丁丁点儿小暧昧不计，这绝对是个可靠可信的朋友。苏会贤一向待朋友亲厚，所以给朋友送点小温暖什么的自在常理之中。那天下午，她连拨几次方进的手机都没人接听，心想肯定是上课呢，索性开车直奔培训中心。

　　一队人马正在训练场上进行警务格斗教学，警卫室有人跑过来问教官有没有叫方进的？方进举手报告，警卫说门口有人找，教官冲方进一挥手示意全体就地休息。

　　隔着大门，苏会贤远远地望见方进一路跑过来，金色的阳光洒在额头上、眉目间，嘴角微微上扬，像个驭风而行的少年。等方进在门内站定，她把手中的盒子递过去，略一沉思，“小八给你的。”

　　方进哦了一声接过去，嘴角大大咧开，“小八是不是特别想我？”

　　苏会贤轻声笑，“不止小八想你，大家都想你。”

　　那会儿方进突然很想问一句，你也想我吗？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来。他用手打开一盒蛋挞放在鼻子下面闻闻，“真香，”舌尖不由自主地在唇上打了个转儿，伸手就想拿一只来吃。苏会贤抬起胳膊拍他一下，嘴里嗔道：“瞧瞧你的手。”方进看看自己手上沾了一层土，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苏会贤摇头笑笑，心说怎么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呢，想也没想拿起一只蛋挞送到方进嘴边，“呶，张嘴。”方进乖乖张开嘴一口吃下，苏会贤唇角一弯，眼中堆满了笑，“慢点儿吃，小心噎着，”转身去车上拿水。

　　那个下午的阳光格外明媚，警训中心大门口的两个值班警卫隔着窗户有滋有味地欣赏了一幅郎情妾意图。这位说，瞧瞧，姑娘多漂亮，还温柔，你瞅人家一口吃一口喝的喂着，娘唷，哪怕老子下辈子能遇到这么一个也就知足了。那位说，连吃带喝的小伙子也不错啊，多帅气多精神，这是那姑娘命里修来的福份，拿棍子子轰都轰不走咧。直看的这俩人恨不能违背纪律把大门打开让苏会贤和方进好好地亲密一番。

　　临走的时候，方进说“我不在，你一个人晚上早点回家。”苏会贤说好，想吃什么就来电话。方进嗯了一声抱着剩下的点心往训练场上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冲苏会贤挥手，喊着“回去开车小心点。”

　　训练场这边早已人声沸腾，近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人人都喜欢上了聪明可爱的小候爷，这会儿看到有靓车美女亲自送来爱心点心，但凡单身的全都嗷嗷叫着冲了上来。和方进同寝室的车海，野战部队出身，也是个单身小伙儿，地道的陕北汉子，此时利用一米八五的虎背熊腰把方进压制住，方进一是护着蛋糕二是不对这些新战友下狠手，一时处于劣势被六七个大小伙子摁在地上动弹不得，有审有讯：老实交待，那漂亮姑娘是谁？朋友。是不是女朋友？刚说了就是朋友。行，既然是朋友那你改天介绍给我认识，我正愁找不到媳妇呐。去你的，爷才不让你认识！看吧，这小爷有猫腻，兄弟们，不下狠手不行啊。好了好了，爷招还不行，前几天我才把戒指戴她手上。

　　众人从方进身上爬起来，车海还貌似好心地帮他拍身上的土，“瞧瞧，早招认了早省事嘛”。方进飞起一脚踹到车海屁股上。

　　训练结束后，点心被众人毫不留情地瓜分了。接下来两天方进走路都是飘的，眉梢眼角尽是藏不住的笑。用车海的话说那叫一个春心荡漾啊。

　　之后的日子，隔几天苏会贤就会挑下午的空闲来一趟，带些方进爱吃的点心水果。由于下午的课程安排基本都是在训练场上，方进总是一头汗一身土的站在大门内冲苏会贤笑得像个馋嘴猫，苏会贤只得笑着一次次喂他吃东西。一个周日傍晚，方进从寝室跑到门口看到苏会贤手上提着的乐扣盒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转身两只手在警卫室窗台上抹了几把，然后得意洋洋地冲着苏会贤举起手，意思是说手脏了你喂我吃。苏会贤笑的弯了腰，若不是旁边警卫室里一直有人隔着窗户像参观珍稀动物似的看他们，她真想使劲儿掐掐方进的包子脸，你说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怎么能做这么幼稚的动作呢？怎么做出来一点不讨人嫌而且还这么可爱呢？那天乐扣盒子里装的是冒着热气的猪肉韭菜馅水饺，方进吃的眉飞色舞，苏会贤喂的更是开心，这年头，既聪明可爱又安全可靠而且还不世俗不虚伪的男人是熊猫啊。

　　有了苏会贤强大的后勤补给，方进在培训中心的学习生活如鱼得水，结业考试科科得全优，拔了那期转业干部培训的头筹。教法学的老教官心想，小子，要不是听说你有媳妇了，我非得想办法做你的老泰山不可。警务战术和格斗俩教官对方进更是相见恨晚，一有空闲就拉着方进讨论人体要害穴位在不同击打力度下导致的各种昏迷状态，末了还勾肩搭背去附近的饭馆喝了个痛快淋漓，拍着胸脯直说：“兄弟，不管你分到刑警还是特警，有用着哥哥们的地方招呼一声！”

　　方进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何建国和程卫华找来了。何建国说方进啊现在市局还未明确安排你们这批人的具体工作去向，你回去也是闲着，不如先跟我去刑警队实习，边学边干，也好尽快熟悉熟悉业务。程卫华一边跟着帮腔，说方进咱兄弟在一起干啥都投缘，你就趁早献身到咱队伍里来吧。方进抓抓头说我没啥意见，问问陈默吧。陈默当然没有反对，何建国和程卫华的人品他信的过，方进跟他们做搭档没什么不放心的。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第二天方进走进分局刑警大队办公室，带着满腔热情开始了他的警察生涯。此时，方进还不知道这个无意的选择将会在未来的日子里给他造成一个无法挽回的伤害。到那时候，何建国和程卫华也禁不住追悔莫及，早知如此的话，何必把挖空心思地把方进留在刑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