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颜阑珊》长河落日

8、碧玉簪8

　　温尚书也就是温锦凤他爹，是当今太后的亲哥哥，皇帝的亲舅舅，权倾朝野的大人物，我格外期盼见到他。
　　我按照袁定南贴身小厮罗元的模样易容，随侍在袁定南左右混进了温府，温府的富丽堂皇出乎我的意料。大小官员们巴结奉承的献上贺礼，温尚书远远的坐在太师椅上，在一片往来的人群中显得有些面容模糊。
　　袁定南的到来，让现场的气氛微微冷却下来，温尚书和原本在一旁招呼客人的温锦凤都亲自走了过来。
　　我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渐渐走近的温尚书，臃肿的身材和红润光亮的面容无一不彰显着这位大人的腐朽，但是在他锋利的浓眉和英挺的鼻子上还看得到些许温锦凤清俊的影子。
　　：“小侯爷亲自前来，实在是下官的荣幸。”温尚书笑吟吟的看着袁定南，神情语态仿佛如见到多年未见的好友。
　　袁定南也是一副喜庆的神情：“温大人寿辰，小侯定是要亲自前来才能聊表心意。温大人亲自相迎才让小侯深感荣幸。”
　　我看着他们的虚与委蛇，心里有些生厌，一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声音虽小，近旁的人却都听见了的，袁定南瞪了我一眼，我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赶紧低下头，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
　　温尚书迎着袁定南入了上座，我静静的站在袁定南身后，不时抬眼偷偷看着这方热闹的场面，来来往往的王孙贵族，个个衣着光鲜，意气风发。温锦凤站在那些人中间，竟显得格外清爽旷达，虚无缥缈。
　　：“一直盯着温侍郎看，莫不是中意人家了。”袁定南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侧头低声对我说道。
　　我连忙摇头：“话可不能乱说，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
　　袁定南嗤笑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我垂了眼，百无聊赖的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为何袁定南要带我来这里？莫非还是怀疑我跟温锦凤有什么？
　　本来众人来的已经差不多了，准备开席了，门外却又跑进来一位小厮，凑在温尚书耳边嘀咕了几句，温尚书脸色大变，急忙站起身来，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快！准备迎接圣驾！”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位大臣也皆是脸色大变，最终是由温尚书带领着跪在门前，见到门外明黄色的仪仗出现后，齐声高喊：“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跪在人群后面，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看向最前面一身龙袍的圣上，因为隔着一定的距离，我实在看不清他面容，隐约觉得他身形消瘦，气质清华，不似一般帝王肥头大耳的模样。
　　：“众卿家平身！”皇上冷清的声音越过众人的头顶，温尚书又率先站起来，人群散开一条道路，温尚书诚惶诚恐的伺候着皇帝入了上座，皇上目光掠过在场的众人，最终落在袁定南身上，略显疲惫却依然清俊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袁卿家也在，看来温尚书这次寿辰，请的人不少。”
　　袁定南面色谦恭的笑笑：“温尚书为国之栋梁，皇上的左膀右臂，臣自然要亲自前来，以示尊敬敬仰之心。”
　　温尚书更是谦和，微微躬着身：“侯爷谬赞了，对朝廷尽忠职守是所有臣子的义务，微臣也不过是略尽本分罢了，不若侯爷征战南北，为我天朝巩固疆土，功不可没。”
　　明明是明争暗斗，你死我活的两人，现在却把对方往天上捧，我都替他们觉得累，虽然我这样的看客会觉得此戏颇为精彩。
　　皇上一直保持着温和得体的笑容，待两人一阵互夸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两位卿家都是我天朝的栋梁，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今日在群臣的面前还要特意感谢两位卿家多年来为我天朝做出的贡献。
　　袁定南和温尚书现在都更加诚惶诚恐的对着皇帝跪下：“微臣惶恐，实在愧不敢当。”
　　皇帝说了好些抚慰的话，这才让两位谦逊惶恐的忠臣心安理得了。宴席也才正式开始进行了。
　　袁定南和温尚书坐在皇帝下手左右各一方，我自然而然的跪坐在袁定南身边，不时给他添酒夹菜，这些活本来都该是罗元做的，罗元跟了袁定南也有好些年了，袁定南的口味他一清二楚，不像我给袁定南布的菜他吃的皱眉，拿眼横我：“怎么都给本侯弄些海鲜螃蟹的，本侯吃不得这些。”
　　我很想噎他一两句，我又不是真的罗元，怎会知道他吃海鲜过敏，只想着这些海鲜珍贵，像他这么娇贵的人定会喜欢。但是现在人多耳杂，我怕说个什么话，被旁人听了去，多生出些事来不好，于是又忍了下来。
　　我给他换了些甜软的食物，他又不满：“这些腻歪的，本侯不喜。”
　　我再忍，不喜甜食，那么就加些重口味的，结果袁定南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辛辣的食物，本侯吃了上火！”
　　我几乎要将筷子扔到他脸上，然后对他大吼一声：“姑奶奶不干了！”但是那只是想想而已，我也只敢瞪了他几眼，心里腹诽几句，末了还是乖乖给他换了些清淡的不那么甜腻的非海鲜类食物。
　　或许因为看着袁定南一直皱眉不满的样子，温尚书便询问道：“侯爷可是觉得酒菜不可口味？”
　　这么一问，就连皇帝都投来关切慰问的目光，我低着头，尽量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在袁定南只是微微笑道：“温尚书多虑了，尚书府的酒菜都是珍惜佳肴，只是可惜本侯近日来身子不适，饮食上需要多加注意，许多食物需要忌口。”
　　：“爱卿身子不适，确实需要多加注意，不若改日朕派御医亲自到府上为爱卿诊治。”皇上满脸关切的模样，就仿佛真的是君臣情深一般。
　　袁定南也充分的表现出了感动之心：“多谢皇上关心，微臣已无大碍。”
　　温尚书也接口道：“侯爷带病也要亲自前来为下官祝寿，下官感动不已。”
　　这一席寿宴，简直就是皇帝、温尚书、袁定南的三角戏，充分来展示他们君臣的和睦的，我这观众都有些索然乏味了，但这三位主角还乐此不疲。我私自瞅着，皇帝和太子长得极为相似，都是斯文俊秀，略显羸弱的模样类型。不似帝王，更似小本里面的那些柔弱书生。
　　好不容易散了宴席，我搀扶着醉醺醺的袁定南上了马车，刚一进马车，就看见袁定南瞬间神清气爽起来，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我没有被吓着，淡定的瞥了他一眼：“小侯爷的酒量真好。”
　　袁定南躺在马车的软塌上，揉着太阳穴，一副慵懒的模样：“若是酒量真好，也就不用装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