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and Star》三个伙伴

5、Light and Star──5

　　Part 1
　　随便寻了个答案来答复宫若絮的穆浅浅几乎是慌里慌张地逃出宫家，无视宫若絮在後头像是蒙了一层薄雾的眼神。

　　穆浅浅微微喘气，回头望了一眼已经离了很远的宫家，还是觉得心里不安到极点。

　　看他们的意思，宫老去世的消息显然没有被公开。那麽，打电话通知她到医院的那位董事又是怎麽知道的？
　　她无意识地捏紧脖子上挂著的U盘。

　　偏偏是在资料拿到手後的几天，宫老便病发身亡，总部被袭。
　　还有那个在医院当中说宫若絮是邱映枫的女孩。

　　越想越觉得似乎是巧合过头了。

　　可若说这是特里奇斯特沃所安排的，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麽？是关於“Dawn”计划吗？可设计图的话……
　　她低头看了一眼藏在自己衣服中的项链。

　　总部要设计图，不过是要研究他们的计划，并不是想将设计图窃走销毁。若是真的窃走销毁，谁又能保证他们没有其他备份。
　　要说重新把设计图夺过来，未免太过牵强。

　　等会！他们不是没有理由！
　　如果她是他们的话，应该会把这份设计图销毁，并且将所有知情人都灭口。

　　这才符合那些间谍的作风。
　　可这始终是一个推测，没有任何证据的空想。

　　不过她只能想到这一个动机来看待这些天的异常。

　　穆浅浅深深叹了口气，眼睛盯著藏在自己大腿部的伸缩棒。他们要进行攻击的话，不知道能扛多久，枪支自己并不是很擅长。
　　要说枪法，Calena的枪法倒是不错。
　　就是她现在到隔壁城市去了。
　　穆浅浅有些无聊而无奈地扯扯嘴角，正要迈开步子，蓦地想起Calena送给自己的那一拼香槟酒。
　　S56。
　　她皱起眉头，眼睛微微瞟向路旁的垃圾桶。

　　那是什麽？听起来像个代号。
　　是间谍代号……？

　　脑子越想越乱的穆浅浅摇摇头，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动脑的活计。

　　Part 2
　　穆浅浅其实并没有宫若絮想象的富有。

　　她公寓里面的所有豪华装修实际上都是前一任的房主留下来的，那个房主走的时候还送给她一柜子她爱喝的酒与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
　　没有人会白白地送人钱。除非他得了失心疯，不是一个正常人。

　　当然，那个房主并没有得了失心疯。
　　裴南是穆浅浅的前任驻此地的专员，也是前任房主，而且在这里的这段日子里，似乎搜刮到了不少的财产。
　　当穆浅浅看到他的所谓的资产报表时，表面上的反应仅仅是眉头一动，心里早就把这家夥骂个半死。当然，她不承认里面包含了嫉妒的成分。

　　裴南在她眼里是聪明而无赖的，他送给她这些绝对是有原因的。

　　天花板上的施华洛奇水晶大吊灯价格昂贵，设计华丽而繁复，一打开开关，亮黄色的光透光水晶的折射显得夺目而耀眼，处处显出的富贵堂皇让人不敢直视。
　　更不会有人试图去打坏它。

　　可穆浅浅想。

　　她掂量著手上石块的重量。
　　嗯，硬度为七的性脆结晶体，应该用多少力、什麽角度才能将它打得粉碎呢？
　　往後退几步，穆浅浅正好退到沙发的後面。她瞅了瞅现在的位置，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将偌大的石块瞧准角度往水晶大吊灯一扔，然後迅速蹲下。
　　哗啦。

　　Part 3
　　水晶残片到处都是，而天花板上也有一半的水晶灯没有裂成碎片而掉落，但原先的美感却都不复存在了。穆浅浅皱皱眉头，有点心疼。
　　啊，这个灯得有多少钱啊！
　　惋惜的感情只有一刹那，穆浅浅蹲下身子，迅速地瞄过地上的水晶，找到一片小小的黑色存储卡。
　　这只不过是一张普通存储卡，可里面的资料却不怎麽普通。

　　裴南当初的任务并不是“Dawn”，而是监视与调查宫观集团的董事会。
　　早些年前，组织上察觉到宫观集团的某些异常举动，又恰好与特里奇斯特沃展开“Dawn”计划的时间一致，便对这个集团起了疑心。

　　储存卡里的便是他所调查的全部资料。

　　穆浅浅打开电脑，将储存卡插进读卡器中，再插进电脑里。
　　打开後，穆浅浅只看到三个文件夹。
　　董事会。
　　宫若絮
　　S56。
　　“莫不是真的是间谍名字？”穆浅浅低声呢喃，点击“董事会”文件夹。
　　那个文件夹当中一共有十六个文件，包括宫董事长和一位周副董事长在内的各个董事为名的资料。
　　穆浅浅粗略的瞄了几眼，蓦地想起打电话告诉她，宫董事长死讯的那位不知名董事，决定以後再看。

　　她稍稍犹豫了一下，点击“宫若絮”。

　　“……性别女，宫观集团宫董事长独生女，母亲难产去世……四年前查出患有多年哮喘病，因其敏感性体质，久治不愈，曾去欧洲疗养……”
　　穆浅浅顿了顿，有些疑惑地歪歪头。
　　哮喘病……？

　　她继续看下去。却意外看到另一份文件。
　　附加资料：邱映枫。

　　Part 4
　　宫老的葬礼几天後举行。
　　宫若絮邀请了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包括穆浅浅在内。
　　葬礼十分隆重、庄严。站在前头的宫若絮表情肃穆而略显悲哀。
　　所有人几乎都在低声哭泣，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
　　穆浅浅没有哭，倒不是她对死者不尊重，只是她真的很难对一个交情并不算深的人挤出几滴眼泪来。於是，在这葬礼当中，就属穆浅浅最无聊，无聊到四处张望。

　　自从那天从宫家，背後跟著宫若絮怀疑的目光出来後，她就一直没能与宫若絮说上话。而宫大小姐显然当她是个陌生人了，连眼神都没有给几个。
　　这个穆浅浅不意外。

　　可真正让穆浅浅吃惊的是，宫若絮旁边站著的那名少年。
　　就是指出宫家尚未公布宫老死亡的消息，那名叫做杰森的外国少年。

　　Come on！他竟然在宫大小姐父亲葬礼上，站在宫大小姐的身旁!那个位置不是只有至亲的人才有资格站的吗？

　　……不会他是宫大小姐的男朋友吧？
　　穆浅浅为她自己在别人葬礼上冒出这种貌似龌龊的想法感到羞愧。

　　葬礼一结束，穆浅浅的目光就一直随著宫若絮。
　　“宫大小姐！”穆浅浅在走廊拐角不意外的碰见宫若絮。她快步上前，一把挥开旁边两个保镖的阻拦，抓住宫若絮的手，“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谈谈？”宫若絮皱著眉头，试图抽开手，无奈穆浅浅看著人小，力气大得很，“你认为我们之间有什麽好谈的？”
　　穆浅浅不急著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扫了旁边两个虎视眈眈的保镖几眼，漫不经心地扯开一抹笑：“看来宫大小姐已经把我列入危险分子的名单中了，我可真是伤心呐。”
　　宫若絮上下打量著穆浅浅，皱眉挥挥手，“你们先走吧，在车旁边等我。”
　　目送著两个保镖的离去，穆浅浅松开宫若絮，悠然笑道：“呵，这还差不多，符合谈秘密的场所。”
　　“你想干嘛？”
　　“不干嘛，只是谈话，分享一下彼此的秘密而已。”
　　“还是那句话，我们之间没什麽秘密好谈的。”
　　穆浅浅摊开手，叹了口气，“别这麽说，当初不把所有的内容告诉你只是因为你还没有继承宫老的位置而已。而现在不一样了，宫老去世，你将继承成所有，他的财产，他的位置，还有他的……”穆浅浅故意顿了顿，压低声音：“秘密。”

　　宫若絮挑挑眉，冷哼一声，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著穆浅浅，似乎是在等著穆浅浅说出什麽来。

　　穆浅浅嘿嘿一笑，拍拍宫若絮的肩膀。“别急，宫大小姐，这里的地形不适合谈那些秘密。今晚十点，x市广场见。”
　　她说完，凑近宫若絮，双手环住宫大小姐，做出疑似拥抱的动作：“别告诉任何人，记得乔装打扮一下。我会跟你摊牌。就是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Part 5
　　“我不确定你叫我来到底干什麽，但如果你是真心实意的想公布你的所有秘密，我很乐意洗耳恭听。”
　　穆浅浅淡淡瞄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递上一罐冰镇可乐。
　　宫若絮挑挑眉，有些犹疑地接过可乐。
　　“喝吧。没下毒。”
　　说罢，穆浅浅拿起自己身旁的可乐，拉开拉口，大口灌了下去。
　　为了不让人发觉，她偷偷溜出去，连taxi都不敢坐，愣是徒步穿越半个城市来到这里，早就渴得要命。
　　现在有一罐冰镇可乐在自己眼前，哪有不喝的道理？
　　宫若絮大口将可乐灌下喉咙。
　　穆浅浅默默看著她这一举动，棕色的眼里惹上沈思的色彩，而後用尽力气地靠上椅背。
　　前戏做够了，进入正题吧。
　　“你应该发觉了我那时说给你听的，有关扭转时空的理论中的漏洞了吧？”
　　停下动作，宫若絮直直瞪著她，“没错，你说的那些，我确实发现了很多漏洞。”

　　穆浅浅勾起嘴角，双手枕於脑後，目光顺著一道弧线，从灯光闪烁的高楼大厦，到无星的墨蓝色夜空。“好了，我这麽跟你说吧。以特里奇斯特沃为首的政府确实是在策划一项有关於扭转时空的实验。依靠虫洞来实现时空跳跃，这并不是不可能，只要让虫洞结构变得稳定就可以实现。不过，他们过不了很久就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虫洞根本探测不到，只能依靠那些物理学家的计算，才能推测大概的位置。这也就是为什麽，那群人会将所有涉足了物理学的人全部抓起来，并且严禁国内学习有关於科学的科目，就是为了不出现那种不甘於一个国家发展的天才物理学家。他们的方式很疯狂，却很有效。这个计划已经策划很久了，久到那群人真的研制出了能发现虫洞，并且让虫洞内部结构变得稳定的机器。而我那次出任务，就是盗取那个机器的设计图。”

　　宫若絮直愣愣地看著她，眼里还是有些不相信。
　　“这几乎跟你当初说的一样。”
　　“呵呵，宫大小姐，难道你没听说过，最好的谎言就是真假掺杂的吗？”
　　穆浅浅依旧盯著夜空。
　　“这是特里奇斯特沃最初的想法。他们现在很显然已经改变做法了，你要知道，时间是不可逆的。组成时空的时间与空间，就像纵线和横线，它们互相交错并影响著，如果一根线被打乱了，那麽全部的线都有可能被打乱。特里奇斯特沃意识到了这种危险性，於是他们就稍稍改进了那部机器，利用粒子加速器来提供能源运作。他们本来完全可以不用，但他们想以这个为筹码，建造他们想要的世界。”
　　“为什麽这个可以当做筹码？”宫若絮目光不离穆浅浅。

　　穆浅浅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又顺著那条弧线，平视前方人来人往的广场。一个又一个的人影重叠，具有穿透力的路灯配合不远处的霓虹灯。组成了这个即使无星、无月，却依然精彩的世界。
　　穆浅浅有些依恋地看著眼前的景象，轻声说：
　　“按照理论上来说，粒子加速器运作中所产生的大小不一粒子，随著核聚变释放的能量，产生坍缩。而黑洞就是由於坍缩所形成的，只不过可能没有很大。这就是为什麽我们在达到拥有这个技术的水平时，放弃粒子加速器的原因。”
　　她收回目光，重新将目光投向夜空；“如果成功，即使是再小的黑洞力量，在时间空间紊乱的情况下，也是极其危险的。”

　　然後，穆浅浅不意外地听到旁边十七岁少女的吸气声。

　　“我的任务是窃取设计图，将它作为证据交给总部，在特里奇斯特沃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实现这个计划之前，通过全世界阻止他们。可是就在不久前，总部走到袭击，使得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将它交给总部，到现在为止，那个危险的玩意儿还在我身上。”
　　“很显然，特里奇斯特沃盯上这张设计图了，是不是？”宫若絮小心翼翼地问道。
　　穆浅浅沈默。
　　“……他们为什麽要这麽做？”
　　“我说了，他们想构建他们的理想世界，他们都是一群对现在纷争不断的世界失望了的家夥，所以他们才会从原先的政府中分裂出来，试图改变世界。”
　　宫若絮缄默半晌，“很幼稚。”
　　“是很幼稚，”穆浅浅说道：“可初衷却是好的，即使他们的方式是通过武器来改变。”

　　当你在有能力时，再说出“Change the World”这样的话吧。

　　想起父亲临死前留给自己的那封信，宫若絮一边消化著穆浅浅说的话，一边低声道：
　　“可现在的，确实是千疮百口的啊，如果能够改变，就让他们改变好了。”
　　不远处的小孩嬉闹著追逐，一不小心将手中的气球放开；背著书包的学生，大步流星，赶著回家；一对情侣交头细细低语，仿佛全世界只有彼此；穿著运动服的老人成□□谈，时不时发出笑声。
　　广场真是个好地方，穆浅浅歪著头，用一种欣赏艺术品的目光来打量眼前的世界。
　　“有什麽好改变的？难道现在不好吗？”穆浅浅反问。
　　宫若絮猛的抬起头，：“现在有什麽好！各国纷争不断，人与人隔阂越来越深，那些可笑的传播手段所歌颂的所谓人性的光辉我几乎看不见了！这样糜烂不堪的地方……！”
　　“可你看看，那个时代没有这样的现象？人类只要还是人类，就会有你所说的这些，除非我们是神，无欲无求。可是又可能吗？其实他们说的没错，所谓和平就是要用武器换来的，那些个谈判所得来的条约，究其根底，到底还是用武力。这是历史的潮流，如同时间一般不可逆。即使你能改变世界又怎样，到底不能十全十美。如果用你的想法来改变的话，那种无聊的完美主义，只会让世界陷入动荡当中。那有什麽好？特里奇斯特沃想要的是一个完美的世界，人人都其乐融融，没有国家，没有武器，没有暴力，甚至於没有人欲。想想看吧，其实他们完全没有必要那麽做，人类就像伽利略为了验证物体在没有任何力的作用下，永远保持匀速直线或静止所作的那个滚球试验，而人类就像那个球一样，为了永远都无法达到的高度，而滚下去，不停进步。在每个你所说的糜烂不堪的时代中，人类总会反思自己的错误，在思想上达到新的高度，然後在行动上实现，这是人类进步的证明。不在於任何科技的创新。而我们所要做的，便是适应和努力，在那个新的时代来到之前。”
　　她复又低低说道：“没有无比灿烂的星空也没关系，在这个星球上，能够照亮黑夜的不止是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