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查定大奔走》影子不会流泪

4、第三章

　　（三）

　　上治某年十二月十三日

　　准备去朝会时，玖琅到了。手上捧着的似乎是一些做白日梦的人送来的卷轴，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我抢过来看都没看就全数丢进火炉了。
　　玖琅说车上还有些礼物，我吩咐他挑一些比较像样的重新包好送到大哥府上，提亲人的姓名就不用写了。反正以后还会陆续有人送东西来，有用的全交给大哥，没用的直接丢掉也无妨。
　　什么信件画像礼金，对这种无聊的事情乐此不疲的贵族们还真多，我家秀丽岂是尔等可以染指的，想高攀也要想个独特点的办法，就知道来这套，我都腻了。
　　说来我还比较欣赏那个叫“榛苏芳”的，虽然傻了点，不过勇气可嘉，能在静兰的攻击和大哥的“问候”下存活下来，应该不是个泛泛之辈。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他运气比较好罢了。
　　他注意到了我额头上还未完全痊愈的包，可什么都没说。以他的性格，等一下不是问百合就是问绛攸，反正有点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他都要管，父亲怎么不让他做宗主？我觉得他是很适合的人选，看上去很喜欢照顾家业的样子。
　　这次他竟然把伯邑带来了，还说本来世罗也要来，可是突然病了，不得不在家养病。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会不会多嘴地去大哥家试图说服大哥把秀丽嫁给绛攸，几乎每年他都要提起这门“完美”的亲事。他真是继承了父亲那啰嗦且搞不清状况还自以为很英明的个性，想来那群把大哥赶出来的混蛋老头也是这个样子的。
　　凭借我历年的经验，为了防止听到他接下来对我总是把红家事务推得一干二净的抱怨及规劝我担负起一族之长责任的说教，我拉着被伯邑缠住的绛攸上朝去了。

　　今天的朝会一直持续到午膳前，原因主要是朝中上下为了工部尚书和侍郎相继倒下惊惶不已。
　　我能感觉到凤珠皱着眉头看着我，悠舜好像不知道是我干的，在那里替小王出主意。
　　“我真想提议让你暂时去工部工作，看你整天无所事事到处跑真是在浪费国家的俸禄，再说这本来就是你个毫无用处尽帮倒忙的非人类惹出来的祸。”
　　凤珠刚说好这句话，朝上大部分人的视线就向着我们这边来了。不就折了把扇子么，干吗这么大惊小怪的说“红尚书大人，您没事吧？”这种话，多余。
　　为了让他们继续朝会，我拿出备用扇子，掩嘴咳嗽了几声，告诉他们我没事。在零星的“那就好”声中，他们又讨论起工部的事情。

　　“最近可真是状况连连，听说昨天蓝家还发生了打斗，果然只要你这种人活在世上一天这个国家就不会太平。”
　　蓝家小子站在那里好像有点六神无主，昨天的计划看上去很是成功。窃笑，你知道我红黎深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好碰的了吧。
　　“也就你这种毫无责任心的人才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朝廷就算垮了对你来说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你也能当上尚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凤珠今天怎么老损我呐，就算昨天卸了你面具也不用这么报复我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似乎百合嫁给我后开始就这样了，现在可是愈演愈烈了。
　　先是戴起面具不让我看他脸不和我讲话，后来是送别去往茶州的悠舜的时候说“真羡慕你不用跟那讨厌的小子朝夕相对”，还频繁换锁害得我每次去他家都要费上好大的功夫撬锁，最可恶的就是他总不给我看他跟秀丽来往的书信，还老在我面前炫耀，每次我要硬抢他就用气功对付我，也就这时候能看到他得意地笑，还不忘附上一句“我寂寞时只能借写信给秀丽排解我心中的苦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如若有一天秀丽嫁给我的话我会告诉她是你这个叔叔给我们做的媒”。
　　“欢喜冤家”——悠舜经常这么说我们俩。从国试至今，我跟凤珠的争执从未间断。不过他，还有悠舜，是我的朋友，不管什么情况，他们都会在我身边。
　　他们可是不把我当成“红家宗主”而接受我这个“红黎深”的存在，在他们眼里没有对我的畏惧，没有任何奉承迎合，会像大哥一样指出我做得不对的地方，丝毫不加掩饰地对我说出他们的想法。
　　是这两个人用笑容抹去了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容。
　　扇后的嘴角不禁又染上淡淡的喜悦，凤珠，你跟我斗嘴是对我“爱”的表现吧？果然你还是更喜欢我呀。
　　“收起你那跟杀虫剂似的笑容，没看到对面的葛大人已经被你吓晕了吗？还有，朝会结束了，你还傻坐在这里发什么呆。”我这才注意到朝会结束了，跟着凤珠回到六部。

　　用完午膳我去户部找凤珠，那个好好先生告诉我刚悠舜来找凤珠，两人一起去了工部。又是工部！酒鬼和小白脸应该还未痊愈，他们去工部干什么？要去看个究竟！
　　总是把户部的工作带去跟悠舜一起工作，现在索性形影不离，丢下找不到秀丽的我不管，难道凤珠的监察对象是悠舜？我要去问个清楚！
　　气势汹汹冲进工部，竟然在尚书室看到——秀丽！我没看错吧？这，确实是我可爱的侄女啊！她，她抬头看我了，怎么办？叔……叔叔……要……怎么告诉她……
　　“啊，黎大人也是来帮忙的吗？”悠舜一句话帮我解了围。凤珠表示既然我来了他就回户部工作了，转身走了出去。
　　我该怎么办，悠舜？只见悠舜满脸微笑地看着我，秀丽则继续埋头工作了。坐下？工作？在工部？帮助秀丽和悠舜？应该是这样吧……于是我就这么做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凤珠送来了下午茶。依旧没有我的份，我用眼神对他提出抗议，他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自顾自坐下跟秀丽聊起天来。不过能看到我可爱的侄女就够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什么下午茶的问题了。
　　“啊，黎大人，请您也稍事休息，不要累坏身体。”秀丽……“黄尚书大人好象少准备了一份下午茶，黎大人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请用我这份吧。”好感动，我……
　　“你就放心让他工作好了，反正他一年到头都在偷懒，偶尔让他加一次班不会有什么大碍的。”真无情，凤珠你就不能在我侄女面前替我说说好话吗？
　　“是这样吗？不过让黎大人看着我们休息我总觉得有些不妥，黎大人我替你泡一杯茶吧。”过了一会秀丽就端了一杯热茶过来，还有她的一半茶点。“黎大人请用。”
　　好幸福……我一时半会……这是真的吗？！跟我可爱的侄女一起工作，度过下午茶的美好时光，简直跟做梦一样！还有，秀丽泡的茶太好喝了。

　　令人难以置信的一个下午飞一般地过去了，我忘记了我如何回到的吏部，仿佛是本能一般回到了家里，脑中只有秀丽的笑容，“黎大人，谢谢您的帮忙”。
　　明天，我还要去工部！

　　晚膳时玖琅看我的眼神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是因为我头上的大包吗？可能是得到了什么关于我受伤原因的奇怪情报吧。
　　伯邑还是一脸崇拜地看着绛攸，用过晚膳就缠着绛攸教他功课，看得出绛攸的无奈，不过玖琅喜欢的就是他这种只在特定人物面前才有的“逆来顺受”，有意无意把他作为教育儿子的范本。
　　未给绛攸冠以红姓，想让他毫无束缚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结果他还是自愿卷了进来，做着一些本不需要他做的工作，还要面对玖琅这种难缠的人物，苦恼却从不跟我说，真是和当年一样的倔强，更确切地说，是打肿脸充胖子。
　　什么红家宗主的继承人，干吗把这种苦差往我养子的身上推，我可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把这头衔加在绛攸头上。反正空挂着这个名，我什么都不用干全权交给玖琅就可以了，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绛攸，你可千万别为玖琅的话困扰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摆平的，你只需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行了——除了跟蓝家小子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