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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6 章 ...

  •   房间里的电视在大声播着因降雪造成市内交通堵塞的新闻。
      我一句也听不见。愈发轰鸣的心跳声塞满了我整个听觉,这一生的谜底仿佛都集中在范范即将张口道出的一句话中——
      “没错,就是它。”
      我闭了眼睛。
      深吸一口气。呼吸还在,不是做梦。
      这是他的。
      这是他送给我的。
      “只想吻上你的无名指,用承诺圈住一辈子”。
      有一点眩晕。
      范范指着盒子底叫我看:“当时被我摔了一下,底部给划花了,当时还担心他看到会生气,后来想依他的性子多半发现不了……”
      我打断她:“那是哪一年?”
      “2016年底。”

      心底似有一个地方,狠狠塌陷了下去。

      2016年底的时候我仍然在德国做复健。据后来许娇娇说,那段时间我的精神压抑得几乎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是不敢碰的痛苦回忆。依稀记得有好几次我摔了杯子,抓起碎瓷片就要往手指上划。后来递到我手上的容器全换成了不锈钢和塑料。
      他应该是来探望过几回。我不愿见他。
      那双会十八般武艺的修长的手令我一想到就嫉妒得发狂。
      电话里我一遍遍地说,我们结束吧。
      本就不被祝福的感情。我的梦想与荣光全部消殒,受不住自尊再被狠狠践踏。他若转身我或可在寸缕心灰上以恨相博,他若不离不弃,我只能在自怜与愧疚中把我们都折磨至死。
      他只细声宽慰: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不提不问。他已年届不惑,开始慢慢淡出幕前,专心制作宏声签下的小星星。
      饶是如此,年中开始的巡演仍然场场爆满。
      渐渐他的电话少了很多。
      我这边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左手与左腿的神经受到严重破坏,哪怕经过最细致的治疗,现在连活动自如都无法做到。
      云迪音乐陷入运营危机。之后不久母亲旧疾发作,撒手归去。
      很少流泪的我不记得在疗养院中大哭过多少次。Desmond甚至请了加措活佛过来替我开解,现实仍然不是那么容易过的坎。
      他不说离开。却也不再出现。
      直到第二年春天,我复健治疗结束准备出院。
      彼时我已经平静许多,但郁郁寡欢。Desmond那阵子回国处理公司事务,许娇娇亦被一个项目捆在美国抽不开身,父亲自母亲走后身体一直不好,在老家静养。我盘算甚久,也没想到最后来接我出院的,竟然是他。
      那天他一身熨得齐整的白衬衫,手插裤袋站在院子门口。满树开好的紫薇衬着他依然不老的颜,他微笑看住我,恍惚中像是回到初初相遇的十年前。
      “昨天巡演结束了。正好,你的治疗也结束了。”
      他走过来,伸手紧紧抱住我。
      “所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仍记得他消瘦许多的身子在那个拥抱中狠狠硌疼了我。如果说长久以来积压的不安与自弃让我自囿于这种距离隔出的安全感中,那么他骤然贴近的心跳和体温就像一只烛——暖暖的,让我涣散的目光可以聚焦的一点光——那么鲜活的疼痛,提醒着我势必将要开始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仍然忐忑。我们都是骄傲的人,他能有多少小心来赔?何况我不舍得委屈他。但如果那时老天告诉我与他缘分已绝,我会考虑是不是再开出我的法拉利与老天撞出个同归于尽。
      “别怕,我们慢慢来。”
      他在耳边轻声说,温柔得像哄小孩子。

      那枚戒指安静地躺在盒底,深蓝丝绒衬得它像一个沉默的句号。
      “试一下?”范范埋首研究许久终于抬起头来,眼神亮亮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
      “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
      “戴上去我绝不会再取下来。”
      范范笑了。
      “干嘛取呢?他这个人,看似大而化之而已。既是给你的,肯定是量过手寸才定的。”

      一句话惹得我又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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