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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61、62章 ...

  •   第061章|雪光
      “踩着我肩上去,快点!”
      耶律弈轸突然喝斥,拖着她一直送到树上。
      傅雨桐爬到一个较高的粗枝杈停住,待转目望去,不禁惊呆了。原来这里还有更多的狼,足足四五十只,正在踏雪奔来。“不”,她惊叫一声:“耶律弈轸,你挡不下这么多只狼的!你,你会被它们咬死的!你快上来啊!”,她对他嘶喊道,趴在树杈上,尽量倾下身子,伸出手去抓他。一把,两把,不断的试图触碰到他。
      “缩回你的爪子,别给我掉下来。”
      逃避战斗是男人的耻辱,他告诉她:“我不需要女人的援手。”
      他拔出匕首,能做的只有和狼群搏斗。
      狼是非常聪明的动物,何况这棵枯树又不够粗壮,如果他不守在下面,它们会想方设法将树扯断,她根本在树上待不住一刻。
      耶律弈轸沉下目光,四周大略的看了看。足足有四五十只,分布在他的周围,狼眼错也不错的盯住他。这样对峙下去,似乎没有胜算,他虽然不舍,但也无计可施了。他落手在赤棕的后股上割了一刀,拍马把它赶走了,即便只是带走一小股狼群,也能减轻他的负担。
      “赤棕,它会被狼吃了。”她微微的轻呼道,心里满是不舍的望着那匹远去的老马。
      “闭上眼睛吧,如果我被狼群咬到的那一刻……”
      “别去看。”
      他敛下声色告诉她,一会儿未必能活着。天才知道,他从来没面对过这么庞大的野狼群,他希望这些畜生可以像人一样懂得害怕。不,他肯定它们也会怕,不过看它们的样子很消瘦,恐怕有十天半月没有吃到东西了,所以它们更不会冒然发动攻击消耗体力。
      一定会有试探猎物实力的头狼。
      是哪只,他一定要看准了,因为现在它们的神色都很凶。
      獠牙尖露,跃跃欲试,那将是一场殊死搏斗。
      他只要一个不小心,失去抓住头狼的机会,它们就会接二连三的攻击上来。
      他找到了!
      头狼凶悍的朝他露出獠牙,他知道它很快就会攻击上来。
      嚯的,野狼一步跃起,直向他扑去。
      他的动作很快,比狼还要快,更加的凶悍,精准的掐住狼颈。只是这一把,已经掐断了狼的脖子,但是他一定要让狼群闻到同伴的鲜血,他落手尖刀刺进了野狼的胸腹。
      跟着,又一只猛然蹿了起来。耶律弈轸惊出一身冷汗,已经来不及腾出手了。他攥着手中的狼,猛力朝另一只砸了下去。原来头狼有两只,他差点就被第二只扑中。
      他的身形快的几乎无法看清,他的力道沉的几乎一击即亡。她终于知道了,原来他待她温柔的已经无法形容了。她听见野狼凄惨的嚎叫,这声音同样也震慑了狼群。
      那两只野狼的鲜血缓缓浸透在雪地中。
      狼群一时不会再攻击上来,但只是这样的对峙已经让人心惊胆战了。
      看来狼群是要改变攻势,它们实在是太狡猾了,而且十分注重团队合作。它们会一点点消耗掉猎物的体力,然后它们真正想捕捉的是树上的雨桐。这是动物的天性,进攻一定选择比自己弱小的猎物。
      耶律弈轸手中的匕首又紧了紧,他必须很小心躲开每一个攻击。
      “耶律弈轸,你身后有狼!”
      “闭上嘴,别让我分神。”
      那只野畜牲只是去牵制他的注意,因为真正几只凶悍的狼就和他对峙在眼前。它们呲出森白的狼齿,发出恐吓的声音。身体越绷越紧,神态越来越凶,这是要接近攻击上来的姿态。
      “不!它扑上来了!”
      “耶律弈轸——”
      该死的,他知道,那畜牲不是要攻击他,只是在牵制他的精力,分散他的注意!
      但是他此刻只要一回身,前面真正的攻击即可就会跟上。
      他不能被这群野狼碰到,最好一点都别沾上它们。
      “不——”
      她几乎是嘶喊的,野狼跃起,直扑他的后颈。
      咻!一只强箭飞过,劲道十足的一箭,像射出的战刀,一箭穿透了野狼的脖子,狠狠把它钉入雪中,连翻了几个身。跟着,咻咻,不停的箭道射入狼群。
      这是辽人最强的弓弩手,三百步外就可以精中目标。
      只见足有百人的马队,踏雪赶来,马蹄踏起的细雪飞溅。
      他们赶来的真是时候!
      耶律弈轸不禁暗自松了口气,他目光沉沉的喘息着,沉沉的注视着来将。
      前将滚鞍下马,一步单膝跪前:“殿下,末将来迟,您没有受伤吧。”
      “没有。”
      他沉声道,辽人开始呼啸,扬鞭策马奔出,几十骑追猎逃散的狼群。
      这是中途折回的将领叫来的援兵。
      “下来。”,耶律弈轸转身,仰头望向树上。她像只猫儿般贴着树干,爬上去下不来了。
      “太高了。”她怯怯的说道。
      “跳下来,我接住你。”
      她对他摇了摇头,他冷目望去她:“快点,难道要我把你射下来吗。”
      她又望了望脚下,足有两个人这么高的距离。
      酝酿道:“我,我跳了。”
      “你只能跳到我怀里。”他出声威胁。
      “我真跳了……”
      耶律弈轸没理她,她闭上眼睛,像燕子一般轻轻的飞进他的怀中。
      他接住了她,稳稳的抱在怀中。
      低下头就吻上了她的唇:“你是我的爱人,你给了我勇气。”
      她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又一次失语了,实在承受不了,他的爱太真实,太火热,太滚烫。他的感情就像天上的苍鹰,像辽阔的草原,像海一样深,像天一样蓝,他有一腔真正的男人的情怀。
      她在他的怀中,感觉不到一点愤怒。那胸怀包容着她,只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你,你爱我是么……”
      “你早就该知道。”
      她早就该知道,她确实早该知道,其实她也早就知道了。
      她紧紧的抱住他,再深的拥抱似乎也无法表达她内心的冲击。
      紧接着,第二批的持援也赶来了,接着第三批,每一个折返的部将都带来了助援。
      耶律弈轸的黑眸中,搏斗的凶悍仍未敛尽。
      他沉声说道:“很好,你们可以完成我任何的交代,要我怎么奖赏你们。”
      “为大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将士们高亢的回复,响遍了整片山野。
      他们敬佩他!
      他是个真正的勇士!
      他的力量甚至渗透进她每一分感官,她能从他们的眼中看到崇拜,看到大辽伟岸战神的身影。不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对峙凶悍的狼群,他做到了比大辽任何一个勇士都勇敢。
      他是不败的,他有一颗勇敢的心。
      她现在就被这样一个男人紧紧的握在手中。
      她只不过是他手边的一株小花,她永远夺不去他的光彩。
      第062章|雪光
      当天边升起第一缕朝霞,冬阳回暖了漫山的雪色。
      她坐在他的鞍前,由数百骑护送回城。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军队,纵使李尽忠也不可能带出这般如狼似虎的兵将。可是他做到了,让他的部下身并一势气吞山河如虎的强悍。她在他的身前,竟然有一种钢铁无法撼动的感觉。她终于知道了,他的金戈铁马是无坚不摧的,每一场战斗都不带丝毫侥幸。
      他赢了,不仅赢得了疆土,还赢得了她的心。
      她逃不掉了,这是她命中注定的劫难。
      回到王府后,都兴已经在府前恭候多时,耶律弈轸将雨桐抱进厢房。都兴随后跟着,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上前为雨桐诊脉,刚触手却耶律弈轸拦住,让他先为她查看腿伤。她腿上的伤势倒是不重,用草药泡洗几日就能康复。
      只是这脉象……
      这时一副将来到,门前小声的唤了一声:“殿下。”
      似乎想将他叫出房去,又有些忌讳,欲言又止的。
      耶律弈轸见此不悦,沉声道:“说。”
      那辽将咽下一声,不由得微落目光,神色黯然下来。
      近似沉重的开口说:“殿下,您的马回来了。”
      傅雨桐倚在床边都能感觉到耶律弈轸闻言身上不禁一震,她的心也跟着紧了一刻,反应似乎比还要强烈,随即起身下榻,跛着脚就拐出厢房了。耶律弈轸脚步跟去,却被都兴拦了一下,微道:“殿下,下官适才为姑娘诊脉,她有身孕了。”
      她有身孕了,天呐。
      耶律弈轸没敢再迟疑,随即快步追去,在府门前及时将雨桐截住。
      他搂着她站在府前,天上仍旧飞着细雪,呼吸间一缕轻轻呵气。
      赤棕回来了,倒在府邸的正门外。
      身后拖出了几十米长的血痕,那血色一直延伸到街的尽头。
      它睁着眼睛,目光仍然那么灵动,静静的躺在府前的积雪上,身下的薄雪一点点快被它的鲜血融化,一点点的染湿,一点点的浸红。它已经奄奄一息了,身上多处白骨曝露,撕扯的伤口血淋淋湿嗒嗒的浸透了满身。
      她惊呆了,是她害了它,她不该把它带出来。
      她不禁扑身上去,却被耶律弈轸一把拽住了。
      “它已经破膛了,救不回来了。”,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感情。
      “它都快死了,你为什么不去见它,它回来就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
      傅雨桐惊愕的看着他,似乎无法接受他的冷漠。他却只是一阵沉默,没有给她任何答案。她开始使劲挣脱,忍不住心痛道:“你放开我,为什么拦着我,你不肯见它,为什么不让我去!”
      她微泣道:“它喜欢我,让我再陪它一会儿吧……”
      他不忍道:“它喜欢的不是你,是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他无奈的叹出一声,但仍旧限制住雨桐。拿下身上的皮氅,落手飞了过去,皮裘缓缓落上赤棕颈首。就让它再感受一次他的味道,随即拔刀亲手结束了它的生命。它应该已经满足了,它不惜含着最后一口气,一直坚持到现在……
      “烧了吧。”
      耶律弈轸淡淡的开口,她不敢相信,那匹老马随他出生入死,南征北战曾立下过赫赫功绩,他竟然连最后一面也吝惜去见!她愤恨,忍怒道:“你,你为什么能这么残忍!”
      这刻不想站在他的身边,她只想再见赤棕一面。
      不过却始终被耶律弈轸牵住腕子。
      他轻轻的困住她的身步,将她拖回到身前,告诉她:“别去碰它,谁都不能再碰它了。那是一群漠北迁徙来的野狼群,里面有一些身上带着疫症。”
      之前官衙就有报,曾有几例受到这群野狼的攻击,只是一点轻伤却一直高烧不退,不几日便不治身亡了,衙署正准备猎杀这群带有病疫的狼群。
      她有一刻无法反映,怔怔的望了他很久。
      “所以,你把我放在树上……”
      所以,他自己守在树下,她的声音是惊颤的,看着他的眼眸渐渐湿润了。
      “它们伤不到我。”
      他说的很淡然,她却声嘶力竭的对他喊:“它们是野兽,谁能保证你不受伤!”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那阵陌生的心痛是什么。
      她爱上他了。
      她最终,还是爱上他了。
      她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似乎再也停不下来似的。她竟然爱上他了,爱上自己的仇人,国仇家恨,血海深仇,都无法阻止她的感情倾向他,她就这么毫无保留的爱上他,真正彻底的爱上了这个男人。长久以来,她都要不断的提醒自己才能恨他,而此时她再也无法控制感情爱上了。
      她怎么可以,她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
      她哽咽着,泪浸湿了面:“以后,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你在为我担心吗。”,他温柔的看着她。
      “我是在说自己!”
      “以后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你的生死都和我无关!”
      她对他嘶喊道,每刺痛他一次,她就更疼一分。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真的爱上他了,爱的彻底,毫无保留,心底一阵阵的发疼停不下来。她的爱留在那片山雪中,留在他和狼群殊死的搏斗中。
      他赢了,他终于赢了。
      他已经彻彻底底的征服了她的心,做到让她再也无法恨他了。
      她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很痛苦很痛苦的喘息着,转身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他望着远去她的身影,心底无声的一声呻吟。
      这一刻她真的在他胸口割了一刀,很深,很痛苦。
      他原本信心十足,能给她快乐幸福。
      可是现在他竟然有些动摇了,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好了。他为什么要这么的任性,只是因为自己的喜欢,就风雨无阻的摘下她。把她从清风暖阳,带到冰天雪地中。将她从滋润的土壤,活活的困死在掌中,她早晚有一天会枯萎在他手中的。
      耶律弈轸回到自己的寝殿,一直在殿内坐了很久很久葛尔图始终垂首,静立待在他身旁,良久后,他无奈的叹了一声:“葛尔图,你怎么不说话。”
      “殿下想让老奴说什么。”葛尔图静静的应道。
      “开解一下我。”他似乎需要一点宽慰。
      “殿下,您从来不需要慰藉,您一直是坚强的,像草原上最勇猛的狼。”葛尔图根本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
      “这些鬼话,我三岁就会说了。”
      耶律弈轸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径自道:“她和艾木伦像吗。”
      “不像,她没有艾木伦王妃的柔顺。”
      “那和我的母亲呢。”
      “不像,她也没有乌尔雅大皇妃的美丽。”
      葛尔图始终是平静的,他闻言不禁一笑:“那我为什么对她这么特别。”
      “因为她是您亲手捕获的,她们都是娇怜的花朵需要呵护,都是被契丹掠夺来的女人。”葛尔图话音刚尽,耶律弈轸眸色瞬间一冷,沉声开口道:“葛尔图,你还在想着我的母妃吗。”
      葛尔图闻言,随即跪下,敛色说道:“老奴才不敢,老奴对乌尔雅大皇妃只有尊敬。老奴答应过皇妃,要永远忠诚殿下,爱护您、照顾您,就像母羊守护自己的羊羔。”,他说道:“不过您现在已经长大了,您不再是一只小羊,您是一只雄鹰,可以任意飞翔在草原的雄鹰。”
      耶律弈轸意兴阑珊的一笑,一时又松懈下来。
      对他说:“其实我更像作匹野马。”
      “殿下,野马没有狼的獠牙,也没有鹰的利爪。您要做一只凶猛的野兽,才能夺回您失去的东西……”
      他目光微微看去:“我失去什么了。”
      葛尔图始终低着头:“您一定比老奴更清楚。”
      “葛尔图,你的野心比我大。”
      耶律弈轸黑眸横去一眼,不冷不热的开口道。
      “这是皇妃的心愿,她希望您可以攀上最高的山峰,将整个大辽踩在脚下。”
      “可是你别忘了,我身上还流淌着一半大辽的血液。”,耶律弈轸的眸色终于凶悍起来,沉目望去葛尔图说:“他承自我的父汗,承自我大辽的先祖。”
      葛尔图只是垂目不语,耶律弈轸言此起身,略带不悦道:“别再让我看见你的野心,狼再凶悍,露出獠牙我会砍断它的脖子。鹰再生猛,伸出利爪我会折断它的翅膀。”
      “皇妃听到您的话会伤心的。”葛尔图低顺着眉目,一直波澜不兴。他淡淡的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她看到你把她的孩子教的比野兽更凶猛才会伤心。”
      “殿下,在您的生命里只需要记住两个女人就够了。一个是您美丽慈爱的母亲,一个是为了忠诚您而死去的艾木伦王妃。”
      “那么现在还会记住第三个。”
      他的话终于让葛尔图有了一丝情绪,略显焦虑道:“殿下,您最少不应该把刀子交到一只豺狼的手上。她不会为您做出任何牺牲,甚至不会为您留下一滴眼泪。”
      “这样很好。”,他说:“我不需要女人的保护,也不需要女人为我流泪。”
      “她会害了您。”
      “她已经有身孕了。”
      耶律弈轸停身殿前,最后对他说:“葛尔图,我还可以原谅你。只要你不把手伸向大辽,我是不会杀你的。等你的小主子生出来,我还会让你继续忠诚他。不过,别再打他母亲的主意,她笨的像头驴,你再对她下手我一定会狠狠的惩罚你。”
      “请您原谅老奴的鲁莽,您需要我为她做些什么。”
      葛尔图低下头,完全伏跪在地上,他告诉他:“仆人,像对我一样的忠诚。”
      “殿下,葛尔图一定会用生命守护您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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