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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59、60章 ...

  •   第059章|雪光
      (推荐,爱乐团,死而无憾)
      待傅雨桐离开后,葛尔图一直没走,等着墙头的少年攀树下来。
      耶律璟珩落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土,握着弹弓插进后腰。他高高的扬起脸,开始说话了:“葛尔图,你好大的胆子。你明知道那女人是他的心头肉,竟然还敢对她下手,你不怕耶律弈轸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少主。”,葛尔图颔首说道:“您应该称呼殿下父王,殿下像您这个年纪已经领兵出征了,十四时便可以独自猎杀一只熊,而您至今还只是拉弹弓,连真正的强弩都射不出去。”
      “你,老东西,你敢教训我!”耶律璟珩气结道,葛尔图依旧那副神色,不紧不慢的说:“老奴只是希望少主能够体谅殿下的辛劳,您总有一天要长大,成长成真正的雄鹰,展翅飞向天空,不能一直受殿下羽翼的庇护。”
      哼,耶律璟珩闻言,翻了一个大白眼,不以为然道:“我管他心不辛苦,这些都是他自找的,与我何干。他要收买我父亲旧部,才会将我继养过来,别指望我会感激他。”
      葛尔图叠手身前,静静的说道:“如果您是这样认为,就更应该让自己快点成长,用您的力量夺回您失去的一切,而不是在这里终日沉迷享乐。”
      “哼。”,少年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一幅顽劣道:“他就是想我不务正业,最好永远都是现在这个样子,对他没有一点威胁。”
      “少主,您不应该这么想,老奴能像您保证,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和殿下一般,希望您尽快强大独立起来了。殿下的胸怀会永远向您敞开,而您弱小的手臂却提不起一把弯刀。”葛尔图态度虽然恭谨,可是却字字如刃,刺的耶律璟珩嗷嗷直叫。
      “你!好,好你给我等着!”
      “你这个老东西!我一定让他扒了你的皮!”
      葛尔图似乎对少年的咆哮早就习以为常,只是神态淡漠的转身离开不再纠缠了。他这个样子更让人生气,耶律璟珩气的大嚷起来:“来人!来人!给我滚出来!”
      “属下参见少主。”
      唰,一声鞭子抽了过去。耶律璟珩恼火道:“不声不响就出来,你要吓死本大爷!”
      “请少主责罚。”这几个倒霉蛋就是耶律弈轸派给他的亲身侍卫。
      “过来。”
      他朝人家够了够手指,那男人不禁皱了皱眉,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啪,一个大嘴巴又抽了上去。他说道:“现在给我滚去他那边,你告诉他,他的小心肝宝贝儿携带私逃了。”,他停下一声,斟酌道:“共犯嘛就是……,让他自己查。”
      天神啊!那男人不由得磕巴说:“少,少主……,您还是责罚属下吧。小的要是这样传话上去,殿,殿下一定会砍了卑职的脑袋。”
      耶律璟珩闻言,眯起眼睛,一阵坏笑,呵呵乐道:“你现在不去,他知道后一定会砍了你全家的脑袋。”
      流年不利,天降横祸。
      那男人苦着脸,一脸认倒霉的样子:“殿下要问属下,逃去哪里,小的如何回话。”
      “不知道。”耶律璟珩一抹鼻子。
      “那,少主可知,跑的是何人?”
      “他的小心肝宝贝儿呗。”
      他还有点不耐烦,男人一阵沉默,迟疑道:“不知道是……”
      “蠢材,他的心肝宝贝儿能是你吗!”
      男人摇了摇脑袋,他得意道:“现在知道是谁了。”
      “是……少主。”
      那侍卫不确定说,啪又一个大嘴巴,耶律璟珩火大道:“是南边捉回来的那个小妖精。”,他说着,抬脚就踹了过去,骂道:“还不快滚,传不到话小心我抽了你的筋。”
      第二日清早。
      葛尔图依言,为雨桐准备了一匹精壮的胡骑,在鞍旁系了些干粮和水,还有一袋碎银不少银票。这些银两足够她买房置地,长久的安顿下来衣食无忧。她早就看出来葛尔图不喜欢她的存在,所以才会孤注一掷推他走出这一步。
      他的好意,她会接受,他们北院也不在乎这点钱财。
      但是她还想带走一样东西,就是随耶律弈轸南征北战的老马赤棕。
      雨桐停在马厩旁,驻足了很久很久,最终她解下行袋系到赤棕的马鞍上。那匹马起初有一点抗拒,但是很快就沉静下来了。它的眼睛大大的,好像有一股性灵,在听她说,听她言,它是否感觉到这一次离开即是永别。
      “乖,别动。”
      傅雨桐拽住缰绳,小手轻轻的抚到它颈上,和它颈首相靠,默默的说道:“他再也不会骑你了,你一定有好久都没见过他了。你闻,我身上都是他的味道,你很想念这味道吧。你还是陪我一起走吧,以后我们天天在一起,我会像他一样那么疼爱你,珍惜你……”
      “嘶,嘶……”
      这马踏蹄,点了点颈,她惊喜的抱着它:“赤棕,你听懂我的话了是吗。”
      它是一匹有灵性的马,她骑上它踏雪而去。
      他曾经送她的礼物,她一样都没有带走。火貂裘、匕首、骨坠,都整理的摆放在厢房的暖榻上。她只拐走了他的爱驹赤棕,那已经是一匹老马了,但是亦然脚力劲道悍步如飞,一策千里周身都是茫茫风雪。
      耶律弈轸在途中接到消息,当时他身边只跟随了三骑,策马折回一刻未停的追赶去。
      他知道,她要遇到大麻烦了。
      那匹老马奔倒在雪中,她被赤棕摔下了马背,她跌在沉厚的积雪中,试图伸手再牵住马缰,可是赤棕倒蹄闪避着,倒地起身之后再也不肯让她上鞍了,但那马却一直守在她身边没有离开。
      她的腿渐渐麻木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大片的飞雪纷纷落下,一点点盖上她的身体。
      她已经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就这样了么。
      或许,她将永远的留在这片苍茫的天地间了。
      她敛起目光,微微的一笑。
      眼中都是他们相识、相遇的情景,都是他策骑豪迈的身影。
      是他为她挡下的攻击,是他捧上那艳丽的貂衣,是他和她一起说,是他同她一起笑。
      是他一次一次牵动着她的心。
      白雪皑皑,一望无际。
      马蹄踏起的飞雪弥漫着,狂奔的悍骑像是在追赶一分一秒流逝的生命。
      对,在这片茫茫的风雪中,每时每刻都是她的生命。
      他再找不到她,就要永远的失去她了。
      该死的,她到底在哪里!在哪里!
      耶律弈轸一路策马追赶,一路除了风雪还是风雪,他几乎就要仰天咆哮了。
      不要,千万不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祈求太阳不要落去!
      他知道,当黑暗降临的一刻,就是他们永别的时候了。
      她真的会被埋葬在这片风雪中!
      他不禁攥断了马鞭,他保护不了她,他竟然找不到她,只能将她留在这片苍茫的冰雪间。
      茫茫的旷雪无边无际,身后踏起的蹄印很快消失在雪地中。
      “你在哪!死了吗!还有知觉就给我一直说话!”他沉厚的声音回荡在旷雪中,黑发迎着风雪已经浸透。他顶着呼啸的北风,目光一刻不停的在冰雪中寻找。
      是他,赶来了,耶律弈轸……
      她没想到他会追来,可她竟然看到他了。
      他追来了,真的追来了,风雪无阻的来到她身边。
      “耶律弈轸!”
      他听到了她的呼唤,在呼啸的风雪中几乎被吹散的声音。
      他看到了她的身影,在苍茫的旷雪中几乎被掩埋的身影。
      天啊,他找到她了!
      他感谢天神的垂怜,这一路已经摔死了两匹战马,能跟到他身边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第060章|雪光
      “耶律弈轸!我在这!在这!”
      傅雨桐奋力的挣扎起来,一瘸一拐的向他迎去。可是就在她见到他的一瞬间,她忽然想起自己逃走的目的,她就是要远远的离开他,她不想有一天亲手杀了自己喜欢的人。
      她开转身跑去,拼命的拉开两人的距离,一跛一跛的,在积雪中压出了一个一个小雪坑,只是短短几步已经绊倒了无数次,每一步都会在厚雪中摔上好几跤。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该死,她差点伤透了他的心!
      耶律弈轸沉目望去,一时恨的咬牙切齿,他不禁拔刀策马过去,扬手就砍下了她的披衣。他勒马停驻,那黑骑就当在她身前,他高高在上的看着她。
      雨桐被他的刀劲带倒,在雪中慢慢爬了起来,披风下只有一身小棉裙。已经被大雪阻隔了一整天,这酷寒几乎冻的她身体发疼,全身都在明显的颤抖着。她只穿这点衣服就敢跑到漠北的旷雪中,这样的大雪连男人都受不住,何况是她!
      耶律弈轸沉下目色,看了看雪中烙下的一片片血迹。
      他脸色冷硬,冷冰冰的问她:“你的脚摔断了吗。”
      她无助的望着他,他依然没有给她好脸色:“你知不知道天快黑了,你身上的味道会引来狼群。如果我不赶来,不用等到天亮,你连一根骨头都剩不下。”,他咬着牙说,一把揪起她的领子,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对她大吼道:“我在问你话,你知不知道!”
      她也忍不住了,跛着脚扑上他,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皮氅。
      大声哭道:“耶律弈轸,我的脚,我的脚没知觉了。”
      “妈的!别和我说!”
      他虽然很凶的吼她,却还是翻身下马了。他把她抱到一棵枯树下靠上,小心翼翼的扒下她的小羊靴检视。他还以为她摔断了脚,原来只是刮伤了小腿,这个蠢到家的东西连自己伤在哪都不知道。
      “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他板着脸问她,对她道:“如果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能保证你还能不能留下这条腿。”
      雨桐怔了一刻,惊愕的睁大眼睛:“你,你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冻的太深,你只能砍下这条腿。”
      “不,不可能,你骗我……”,她眼中霎时就聚出了泪。
      “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也不想要一个断腿的女人。”他握着她的小腿,不停的帮她回暖凝固的血液。她却使劲推开他,一刻惊慌失措的害怕道:“你走,走,不要再管我了,让我一个人死在这里吧……”
      她不能没有腿,那样不如杀了她。他唇边不觉动了一下:“你也知道知道害怕了吗。”
      “我不要,求你,别砍了我的腿……”
      可是她的脚真的一点知觉都没有,耶律弈轸淡漠道:“我现在不能保证。”,看样子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她抽泣着,哭的很可怜,伤心透的模样。他抬起手,在她眼畔轻轻的擦了下泪。
      “别哭。”
      “求你,求你,别砍掉我的脚……”
      “我尽力而为。”
      耶律弈轸沉声道,目光微敛的看着她害怕的小模样,心里适才平衡一点,这还差不多。他破晓时接到她逃走的消息,随即马不停蹄的一路追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过。而她见到他的第一眼竟然还敢跑,她不知道他这一路上追的多辛苦,找的多焦急吗!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雨桐,随行的副将靠前说道:“殿下,天色就快暗了,还请尽快返回。”
      耶律弈轸闻言不语,沉默了片刻后,说:“已经黑了。”
      副将惊觉,回首望去,果然天边最后一丝微阳已经沉落无踪。
      天啊,现在已经是夜晚了。
      “可是天还很亮。”恐怕只有她还察觉不到危险。
      “那是雪地反的光,现在已经是黑夜了。”耶律弈轸执起她的手,搁在唇边轻轻的吻上,像倾注进信念一般的神色。他希望她的女神带给他力量,迎接不久即将来到的一场厮杀。
      天黑前他们是赶不回去了,而在夜晚的风雪中行路是件最危险的事,何况傅雨桐还有伤在身。先前折回的两人,徒步恐怕一时也难带来援助。他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守护着她直到最后一刻。
      “殿下……”
      “您必须离开,您不能为了一个女人……”
      那副将似乎有所察觉,刚才开口劝谏,却被他阴冷的目光穿透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耶律弈轸沉目思量,最后决定,让副将骑走他的坐骑返回再去叫人,他则会留下陪着他的女人坚持到天亮。
      可是附近没有足够的干柴生起猛火。
      耶律弈轸去捡柴,也没敢走出太远。他回来时,正好看到一匹马惊躁,猛然拽脱缰绳就跑了。这些都是身经百战的铁血悍骑,不是闻到死亡的恐惧,闻到狩猎的气息,不会惊吓到这种程度。
      他知道,能带来这样恐惧的,绝对不是一只两只独狼。
      没错,是狼群,会是一支庞大的野狼群!
      那也是他最担心面对的。
      “耶律弈轸,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傅雨桐轻声说道,不禁开始有些胆怯。他将柴火扔到她身旁,“我不是吗,你有我就够了。”
      耶律弈轸蹲下生起火堆,但这些柴最多只能维持个把时辰。他脱下皮氅,将她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她靠在他的怀中,似乎深刻的感受到,他是舍命陪她在这里。
      她默默的开口说:“耶律弈轸,你刚才为什么不走,你现在会陪我一起死。”
      “只不过一两只野狼,这有火它们不敢过来。”
      他揽着她,和她颈首相偎,在那堆篝火前。
      不久后,一只两只,三只四只,狼的身影陆续出现在雪地中。不过它们没有走近,一直停在不远的地方观察,一直和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徘徊。
      “又多了两只。”
      “喜欢吗,我帮你捉回去做一件皮衣。”
      “我怕……”
      她转面扎去他怀里,将脸完全埋进他胸膛。
      嗷,嗷嗷嗷——
      嗷,嗷嗷嗷——
      狼群开始嚎叫,它们仰颈对着天,在山野间不断发出扩散千里的嚎。
      狼,特有的标志,它们也开始集聚了!
      耶律弈轸将雨桐拖起身,他们不能在跟没事似的坐在这了。很快,他知道很快,还会有狼赶来。傅雨桐贴身靠在他身旁,她这辈子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野狼群,这让她害怕极了。
      她不禁攥着他的手臂,惊慌的声音微微颤抖:“它们在说什么!”
      “妈的,我又不是狼,我怎么会知道。”
      他咬牙道,没多少好气的顶了回去,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得来。
      “契丹不是狼族吗。”,她的回答可真是乖乖的。
      “我们有文字有语言,有衣服有货币,和宋人没有区别。”耶律弈轸忍不住横了她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警觉在狼的身上。他沉下目色,已经将雨桐挡在身后了,“真想知道它们在说什么吗,它们在通知伙伴,说这有一顿丰盛的晚餐,快点来享用吧。”
      “这是你猜的吗。”
      “这是我听来的。”
      “它们真会吃了我们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惊颤,他目光紧紧的盯在前方:“它们会先攻击你。”
      “这也是你听来的吗。”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只能不停的说话来缓解恐惧。
      “这根本不用听,因为你不堪一击,给我爬到树上去。”耶律弈轸回手一推,几乎是将她挥到树边,雨桐紧紧的靠在树旁,惊恐道:“我不会爬树……”
      她没想到,他会跪在她的面前。
      他沉身来,第一次低下高贵的头颅,卑微的单膝跪在她的脚下。
      她也是第一次才看清他的眼睛,在那一片苍茫异光的雪色中。他深邃的双眸是一种接近漆黑的暗蓝,像雪地中镶嵌的一对蓝石,像星河中璀璨的一双星辰,精湛美丽散发出一种幽暗的光泽。
      她不由得分神了,被他的色彩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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