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 星之澜》布丁家的布丁

96、第八十二章

　　星奈一个人跑出去的时候，脑子里全是一片混乱，等到硬生生地在走廊的拐角处收住脚时，才知道慌不择路跑错了地方。
　　可是，不知道去哪里好，回寝室？不可能，待会儿彩子等人就会回去，面对着她们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外面？依然是夏天的感觉呢，即使是下午这个点也依然太阳太大了。最后，就这样一个人跑到了旅馆的后院角落里躲了起来。
　　抱着膝盖靠着墙角，旁边的栏杆外环抱着灌木丛，顿时觉得安全了。
　　栏杆是木制的，靠上去有微微的凉，脸还在发烫，靠上去没一会儿感觉连栏杆也跟着烫了。慢慢冷静下来以后开始忍不住埋怨自己：干什么呢，你以为自己刚刚在说什么？
　　其实主要是觉得特别难为情。一开始被大家各种八卦+打听也就罢了，到最后连高头教练也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了，越发觉得无地自容。那句话就好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那一刻脑子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就跑过去说了那番话。
　　可是到了现在反应过来，才意识到就算要后悔什么的，都已经晚了。
　　首先是觉得很失礼，以及觉得自己好像太过刻意反而……但是除了这些又不知道说什么别的好，越发讨厌这样没有出息的自己。以及，隐约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好像特别伤人。
　　不不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他那样的人，怎么会、以及凭什么喜欢她？
　　在这个人面前，一直都很自卑。从刚认识的时候就开始。
　　后来越来越熟悉以及了解得越多，却越觉得有距离。那种距离感还是无法克服的，等到后来越近，哪怕很高兴自己帮得上忙，却越觉得害怕。可能有些人本来就是光源中间的，明明还是同龄人却有大人物的感觉。跟本身的优秀好像没有直接必然的联系，私心里其实拿他和牧还有诸星比较过——没办法呢，身边最熟悉的同龄人里就只有这两个异性。可是，好像又觉得没有任何可比性。如果硬要说拿了第一名才叫优秀，那么有些方面他并不比牧出色；可是如果再换一个比较的群体或者比较的维度，那么牧也有自己的弱点。
　　谁都不是完美的，以及永远都会有更出色的人。道理是谁都懂，可是很多时候很难摆正自己的心态，总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总觉得自己和外界少了一层壳……好多时候星奈知道一定是自己内心还不够强大，却不确定该怎么开解。有些挫折来得太过突然又不可逆，突然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算真的好了。
　　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叹气：“我就知道啊……星奈果然还是会躲在这里啊。”那声音和语气太过熟悉，不用抬头都知道是牧。
　　有点赧然，小声打招呼叫“牧学长”。牧摇摇头一脸无奈：“好吧，其实就是一件事——吃晚饭了。”
　　“对不起……”习惯性地道歉，但是牧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高头教练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其他人的话……其实都是瞎凑热闹起哄，没有恶意的，而且也已经说过他们了。只是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啊，有什么事情就喜欢往墙角躲。”
　　“……”无话可说，在这个差不多是最熟悉的朋友兼兄长面前，隐藏得了情绪也隐藏不了想法，好多事情能够轻易被看破。跟着牧一起往餐厅走，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等回去开饭，星奈悄悄注意到有些队员虽然表情有点怪异，但是都很默契地没有人再提之前同样的问题。也许总算是，翻篇了。
　　稍微偷偷松了一口气，但在遇到藤真的时候，还是做不到完全若无其事。只好用那种认真来伪装自己，除了必要的沟通训练有关的事，其他的话都不提。
　　合宿的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就到了最后一天。接下来的几天，发生了很多鸡飞狗跳的事情。先是长谷川某次说漏了嘴，透露出“藤真怕猫”这个事实，于是樱木就撺掇着几个一年级小动物，准备抓一只野猫来试试，还计划“放进藤真的被子里看看效果”。结果在试图带猫进宿舍的时候被田冈教练发现，直接被告到了安西教练那里。还有什么例如“赤木晚上说梦话还在推物理公式”，“福田的饭里被仙道藏了加量的芥末”、“三井在打赌输了时被曝出长发时期的黑历史”、“花形随身的的行李里还包括了最新的厨艺教程”……诸如此类的八卦也都不一而足。
　　最后一天的训练比平时更早一个半小时结束，安西教练非常贴心地放了大家自由活动。田冈教练本来还琢磨着，说要不要再打一场模拟对抗赛，结果高头教练已经拉上了旅馆的老板说晚上一定要组织完结聚会，一起好好喝一顿。
　　提前放假的感觉不能更好，于是大家很快就达成了“合宿最后一晚要抓紧时间玩”的一致，因为，明天上午就要各自散了。爱热闹的小光自然没有闲着，连忙打电话叫小若也晚上过来一起吃饭。
　　因为惦记着玩，所以大部分人的晚餐都吃得有点心不在焉，而且恐怕也和老师们在场有关，感觉大家都不太放得开。赤木看了看众人，打着圆场建议大家先一起碰个杯——当然用的都是果汁。宫城和仙道颇有些扫兴，好像对于老师在场提不起劲头。而三井着忙着照顾安西教练的杯子，时不时过去帮忙倒个酒什么的，还劝安西教练“多喝一点”。
　　可能是因为田冈教练和高头教练终于喝高兴了，在其他人都差不多快要吃完的时候，突然间气氛陡变。高头教练红光满面地从座位上起身，招呼牧来陪他喝，田冈教练则张罗着要鱼柱坐到他旁边来。鱼柱则下意识地去看赤木，而这个细节没有被高头教练错过，于是又很开心地也招手让赤木也过去，这个时候田冈教练已经走上来，直接把三个人的杯子给满上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牧一脸无奈，忍着嘴角的抽搐，对高头教练解释：“教练，我们都还是未成年人……”
　　“啊……”高头教练好像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喃喃地说：“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们继续……”还好这时旅店的老板过来说“秋刀鱼烤好了给你们加个菜”，于是又成功把老师们的注意力转移走了。
　　明明是未成年人，还被教练们记错了年龄招呼着喝酒，于是引得众人一阵大笑。背负着“神奈川老颜三巨头”的三人脸上明显挂不住，在场的另一个教练则好整以暇：“等老师们慢慢喝吧，你们要不要快点吃饭？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樱木急着问：“替补的，什么时间差不多了啊？”藤真还没有答话，就听到外面“砰”的一声，坐在靠窗边的清田已经抢着说：“是花火！”
　　藤真向低年级的解释：“今天是江之岛的花火大会，每年合宿的最后一天，都会刚好赶上。”他话音未落，仙道已经开始招呼大家出去：“走了走了！到外面去看离得更近一点！”
　　牧一脸从教练们的酒局里逃出来的劫后余生，这时终于松了口气，靠着旅馆的后廊一起坐下来，颇有些感慨：“和藤真一起在这里看花火大会，也有三年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的出神，藤真随即点头：“时间过得真快，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事，却好像只是一眨眼一样。”说到这里有点自嘲：“明年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藤真的话，明年在大学，应该也还是会参加比赛和集训吧。”
　　“应该是的。不过今年也还没有过完，今年还有必须去赢得的胜利。”无论是即将到来的秋之国体，还是年末的冬季选拔赛，都是要全力以赴的。
　　“高中最后的阶段都要加油啊。”牧很有默契地伸手过去和藤真击掌，三年的对手早已那么熟悉，很多事早已心照不宣。
　　和牧又聊了几句，藤真起身：“我去外面看看。”
　　旅馆的后院一直延伸到海边，海滩上已经是一片欢腾。声音最大的就是两只猴子，感觉已经快要蹦上天去了，宫城忙着跟彩子说话，仙道还在捉弄福田，三井也彻底丢掉了三年级学长的架子。
　　找了一阵子才看到星奈，背对着众人站在远处的海边，仰着头看着天空发呆，连他走到旁边去都没有发现。
　　“头不要仰得那么后，会扭到脖子的。”他给她说。
　　“藤真学长……”星奈回过头来打招呼，微微脸上发烫觉得惭愧——不可否认合宿的后几天，她确实有点“故意”躲着藤真，现在看到他笑容坦率，越发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头顶的天空上有绽放的大朵大朵的烟花，原本是晴天的月亮，在这一片花火之中也失去了颜色。海水也被映上了彩色，光影交叠之下又好像深不见底。
　　大概是觉得太美好，所以好像怕说话也破坏了那样的风景，就这么站着静静地欣赏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藤真低头看了看表，然后打破了沉默：“待会儿花火大会会暂停一阵，然后会放一排银色的焰火，就像海面上突然间下雨一样。”
　　“学长怎么知道？”
　　“每年都是这样啊。”藤真笑了笑，“这是我第三次在这里看焰火了。”
　　每年都是这样……说不清到底是难过还是其他，星奈微微叹气：“明年江之岛的花火大会……我应该不会在这里看了。”
　　“怎么了？”藤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有点紧张。只看到星奈犹豫了一下，手指攥了一下衣角：“我听彩子说，赤木学长、木暮学长、对了还有鱼柱学长，都已经确定要引退了，嗯，当然是秋之国体以后。翔阳虽然是唯一一支所有三年级队员都留队的队伍，但是冬季选拔赛以后，学长们应该也都要退出准备联考了吧……”
　　“嗯，没错。”藤真微微有点疑惑，“不过星奈你才二年级……”
　　“……是，可是我想……等冬季选拔赛以后，我就把球队经理的工作，全都逐渐交接给小光了。”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天上刚熄灭了一片大红的焰火，然后一片宁静。
　　藤真思忖片刻以后就了然：“所以，要提前准备联考的事情了吗？”星奈点点头，有点无奈地苦笑：“我……我没有学长那么优秀呢……忙那么多事情的情况下，还有把握说不影响到自己升学的计划……可是，现在我想试试看，可能和以前想象的不一样，但是可以自己更努力一点……”说到这里语无伦次，其实因为自己都没有想好。
　　宽慰地笑了笑，藤真帮她挑明了话题：“所以，星奈是已经想好了要考哪里了吗？”
　　“嗯……想考庆应……经济学部……”星奈犹豫了一下以后才把这句话说完整，可是说出来以后竟然莫名地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果然藤真点点头：“庆应的经济学部啊，那是对偏差值要求很高特别难考……不过，为什么想考这个呢？”
　　“因为……以前我自己最喜欢最擅长的事情，再也做不了了……然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还喜欢什么……我爸爸一直在研究这个，那就……就身边能接触到的最近的东西……嗯，试试看吧……”星奈越说越觉得脸红，“对不起，突然给学长说这些很奇怪，学长也一定会觉得我很没出息吧……”
　　“怎么会。”藤真很由衷地说，“我很高兴星奈重新找到自己的梦想。而我，也有同样要去努力的事情，都要更加油啊。”
　　如藤真所说的那一排银色的焰火，果然在宁静之后的某个瞬间突然腾空而起，海面上就好像打碎了一片片水晶，斑斓得有些炫目。
　　花火大会渐渐进入了尾声，突然听到沙滩的另一边，三井等人在大声招呼他们过去。藤真回头看了大家一眼给星奈说：“我们也过去吧。”
　　走过去才知道，原来是旅馆老板意外地找到了几盒线香花火，于是就拿出来给大家玩。赤木还没有来得及帮大家分，就被樱木和清田几个抢着点着玩得只剩最后一盒。好不容易被宫城叫住了：“喂，这种东西要分给大家一起玩才好，你们几个老实一点！”
　　突然晴子指着天上说：“快看，有流星！”小光也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有传说是……在有流星的晚上点着线香花火许愿，会有好运的！”仙道嗤之以鼻：“小光你是少女漫画看多了吧，这又是哪来的不靠谱的传说，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是无知少女啊。”
　　彩子倒不在意：“好吧，传说什么的不重要，不过大家一人拿一根吧！很久没有玩线香花火了啊，一起热闹一下吧！”她还没说完宫城就抢着响应，连忙上去帮忙把最后一盒线香花火分给众人。
　　于是每人都拿到了一根，盒子里还剩了少许。牧点着了自己的，又拿了打火机来帮大家点，结果没想到最后一盒大概是有些受潮，虽然大部分线香花火都点燃了，可是试了好几次，藤真、星奈、流川、宫城、福田还有神分到的那一根，怎么也点不着。
　　“还好有剩的……”牧点了点人数，埋头去拿剩下的，刚好还剩下6根，于是赶紧分给众人，“试试看，这些应该能点着。”
　　结果，另外5根都点着了，唯独星奈拿到的那一根，依然点不着，一缕青烟很无辜地慢腾腾地升起来，在周围一片金色的火光之中，颇有些违和感。可是，线香花火已经分完了。
　　“哇，看来是不走运……不过，牧学长你是故意的吧！”星奈还有心情开玩笑。
　　牧有些尴尬又有些好笑，还没有来得及解释，藤真就在这个时候走过来，伸手抽走了星奈手里根点不着的，然后把自己的那一根塞进她手里。
　　那一根线香花火火光四溅，刚刚只燃了个开头，还有好久才会燃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