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 星之澜》布丁家的布丁

9、第九章

　　两害相较取其轻。——题记
　　下午放学回家，意外地发现父亲没有回来。
　　“妈妈，爸爸呢？”一边给家里的盆栽浇水，一边问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的母亲。
　　“今天下午走的，去东京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好像还有政党的什么活动。”早川幸子一边给土豆去皮一边说，“没办法呢，你爸最近的这些会议越来越多了。”
　　突然门铃响，星奈去开门，看到是有人来送快递。
　　送来的快件是几本书。隔着包着快件的透明塑料袋，看见第一本书的书名是《探求生命的世纪》，作者是池田大作。
　　池田大作？唔，这是爸爸很推崇的人，公明党的创始人，创价学会的第三任会长——没办法呢，就算对政治什么的再不感兴趣，可是有一位经济学家兼大学教授还是创价学会成员的父亲在，耳濡目染的，想不了解都难。
　　一边拆包装一边问：“妈妈，这是爸爸买的书吗？我先看看啊。”
　　“好的。星奈，最近学校有什么活动吗？”
　　“这两周是读书周了，要求我们先阅读，然后交论文。”
　　“哦？那应该是蛮有趣的事情呢。”
　　“还好。就是论文我还没想好写什么。”
　　“哦，不过反正还有两周呢，星奈应该不用担心吧。”
　　“嗯。”
　　要不……要不读书周的选题，就写池田大作的作品？应该没什么人会也写这个吧，至少立意比较新颖。按照之前高年级的论文成绩情况看，学校很鼓励大家选择一些有新意的题目；而且，要是有什么不懂，还可以请教一下老爸。
　　不过《探求生命的世纪》这样的书太深奥，不太适合自己……嗯，反正池田老师的书还有很多，不用发愁，明天再去图书馆看看。
　　翔阳的图书馆是三十年代的建筑，是足以见证校史的建筑，是建校40周年的时候修建的，从四十年代一直保留至今。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装饰风格，乃至图书馆里的摆设，都尽可能地按照当年的制式来保留。所以，走进图书馆，常常会有一种时光停滞的错觉。
　　这是体育祭各个班级间预选赛的第二天，图书馆人很少。池田大作的书在“历史/社科/人文”分类的片区，在图书馆的最顶层四楼，更是几乎没人。除了远远地传来的操场上的声音没有别的声音，越发显得安静。
　　踮起脚去拿书，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自己似乎挡住了别人，回过头一看，站在旁边的人是藤真健司。
　　“呃，日安，藤真学长。”纯粹是礼节性地打招呼，然后猛地想起，上周运动会期间，在琴房遇到又跑掉的尴尬事……好吧，假装没有发生过，假装不记得。
　　“嗯，日安，早川同学。”藤真微笑着点点头。
　　“藤真学长也是来找读书周的资料吧。”
　　“是的。”男生的目光停留在星奈手中的书上，池田大作的《我的人生记录》，“早川同学也选了池田老师书的啊。”
　　“啊，是的。藤真学长呢？”
　　“嗯，我也准备选池田老师的书。可惜有一本参考书还没找到。恐怕被人借走了吧。”
　　“诶？是什么书呢？”有几个高中生会去看公明党创始人的著作呢？
　　“是去年出版的《探求生命的世纪》，可是在学校没找到，看来，只有改天去县立图书馆找找了。”藤真微微皱眉。
　　《探求生命的世纪》？咦？那不就是昨天快递寄给爸爸的那本书吗？
　　“那个……这本书，我爸爸有……”
　　“令尊？怎么会有……”
　　“他是大学教授……是他刚买的，不过他出差了暂时用不着……”星奈解释着，“藤真学长急着用吧，我可以明天带过来……”
　　“谢谢，麻烦你了。”
　　然后就道了别。藤真从书架上拿了书就去附近的阅览桌坐下，星奈继续靠在原地看书。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只是外面的天却越来越黑。
　　神奈川已经进入了初夏，天上正在不断堆积的积雨云正在酝酿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雨。
　　起风了。
　　是初夏暴雨前的那种风，一点前奏都没有地突然刮得很大，接着，豆子般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瞬间就是倾盆大雨。操场上正在进行的比赛被迫中断，校园里的人纷纷往离自己最近的楼里跑去躲雨。
　　翔阳图书馆是保持旧制式的建筑，连每一个书架和每一块地板都有历史。暴雨越过窗户会打湿书架和地板，而且这样大的风，很容易把窗户吹坏。
　　星奈把手里的书赶紧往书架的原位一放，立刻起身去关上窗户。而图书馆这一层寥寥的几个学生，也纷纷放下手中的书本去关窗户。
　　靠近廊柱位置的窗户比别处的高，而且关窗户需要从上往下拉才能关上，以星奈的身高要踮起脚才够得到窗户的把手。窗框是铁的，不知道是锈了还是因为卡住了，或者是因为风大阻力太大，第一次关窗居然没有拉下来。星奈加大了力气，跳起来去拉窗户，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块窗户的玻璃居然整个掉了下来。
　　从窗框到窗台，只有大概60厘米的距离，但这个距离足以让玻璃在窗台上摔碎；从窗台到楼下有四层楼的距离，这个距离足以让玻璃掉下去引起致命的危险——正是暴雨的时刻，所以很多学生就进往图书馆跑躲雨，就从窗下经过。
　　那块玻璃掉下来摔在窗台上，从中心向外缘放射状地碎裂开，每一块碎片的边缘都锋利而尖锐。
　　就是那么一瞬，来不及考虑任何后果，就是条件反射的反应，星奈没有拉窗框的右手，在玻璃掉落在窗台上的瞬间，伸出去按住了碎玻璃的正中，然后，另一只手，赶紧把住了将要掉下去的玻璃外缘。
　　碎片和玻璃渣立刻划破皮肉，可是要帮助那样重量的玻璃对抗地心引力，就不得不用力。
　　星奈在三秒钟以后才意识到疼，然后，混合着胆战心惊与纠结的情绪，看着血从自己的手下迅速蔓延开来。
　　“快……快远离这扇窗户！玻璃掉下来了！”星奈用自己可以发出的最大声音对着楼下喊，可是那么大的雨，隔着四层楼的距离，她的声音完全被吞没在暴雨里。操场上躲雨的学生，依然就近往图书馆跑。
　　不敢有一丝一毫松手，生怕哪怕一块碎片掉下去，只能任由碎玻璃片深入伤口，很痛。混合着焦急与无助，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脸上全是水，冰凉得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尽管如此，她的声音至少让图书馆里的其他人听见。
　　“早川同学，发生什么了？”
　　星奈转过头去，看到跑过来的人是藤真，下意识地，用一半是解释一半是尴尬的表情小声解释：“我……我怕玻璃掉下去砸到人……”
　　藤真走得近了，看见那块玻璃碎在窗台上，星奈的右手按在玻璃的中心，左手托着玻璃的边缘。雨水砸在她的脸上，额前和脸颊边的头发濡湿了，黑色的水藻一般贴在脸上。
　　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其实星奈的逻辑真的很简单：玻璃掉下去砸到人，一定会有生命危险；可是自己按住玻璃，就只是皮外伤而已。
　　两害相较取其轻吗？但，即便如此，这一幕看在眼里，还是会为之动容。
　　“别动。”
　　简单的一句话，是不容置疑的语气，相比起星奈此刻的手足无措，越发显得镇定。藤真小心地把最大的几块玻璃接起来，然后小心地放在地上，再逐一移开其余的碎片。等到把所有的玻璃都移开以后，藤真也舒了一口气：“好了，你怎么样？”
　　星奈颤抖着转过自己的双手，只见右手的掌心全是伤口，满手是血；左手的手指也被割破了好几条口子，血不断地涌出来。很多碎玻璃渣也深深扎进了伤口，连手指都不敢动。根本看不出到底割伤到什么程度，只是觉得鲜血淋漓得触目惊心。
　　幸好……幸好我没有晕血症……星奈发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肩膀忍不住发抖，现在才觉得后怕。
　　雨水滑进眼睛里，星奈不自觉地抬起手背去抹眼睛，却没有注意到血已经流到了手背上，这一抹，又抹花了脸。
　　唉，没注意到男生无言地摇头然后叹息……藤真从校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白手帕，递过去：“给。”
　　星奈怔怔地，用伤得不那么严重的左手接过手帕来。手帕是纯棉的质地，边缘是浅灰色的条纹，做工很精良，弄脏这样的手帕真是惭愧……拿在手里，犹豫了一下小心地抹去脸上的水，有些忐忑地对藤真说：“谢谢。”
　　“你需要马上止血。走，我送你去保健室。”藤真示意星奈跟上，又对看到这边的动静跑过来的一个学生说：“同学，麻烦你转告学工部，玻璃掉下来了。”
　　他并没有走得很快，只是因为身高的差距，星奈只有小跑才能跟上。藤真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早川同学下楼梯小心一点，我先去借一把伞。”
　　图书馆其实也有一些公用的伞，只是躲雨的学生多，伞明显不够借。但是藤真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满手是血的星奈，就立刻有学生把伞让出来。
　　“快，跟我来！”藤真撑开了伞。外面的雨依然很大，密集的雨帘让人根本看不清三米以外。保健室在综合楼，从图书馆过去有大概5分钟的距离。
　　他是用左手打着伞，星奈跟在他的左边。身高上隔着大约是一个头的距离，转过脸的时候，刚好看见男生的领口，白衬衫的领子格外得整齐而干净，再往上是栗色的头发也分毫不乱。星奈咬了咬嘴唇，再看看狼狈的自己，微微有些局促。
　　雨太大，而且赶着去保健室，所以依然是一路小跑。星奈的左手紧紧捏着手帕，小心地把双手合在胸前，生怕不小心把手上的血蹭到男生干净的白衬衣上。
　　保健室就在综合楼的一楼最靠近门口的房间，里面除了负责医务的老师以外没有别人，在看到藤真以后一脸熟稔地招呼：“藤真你怎么这么大的雨还过来啊。”
　　“吉田老师，请帮她处理一下伤口吧。”藤真一边说一边收起伞，右边肩膀的白衬衣有雨水打湿的痕迹。保健室的吉田武一转头看到垂着头的星奈，不由得被吓了一跳：“造孽哟，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快点过来坐下！”一边说一边起身去旁边的药柜拿酒精药棉。
　　看到吉田武手里的酒精药棉，本来还算镇定的星奈顿时慌了手脚：“那……那个……吉田老师……一定要用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