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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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里最受欢迎的人永远都至少符合以下三条标准：长相很出众、运动能力很出色、性格方面要有特色。至于学习好不好这种就只是加分项，不是决定性因素，如果一个人符合之前的三条标准，那么一定会很受欢迎；如果碰巧这个人成绩还很出色，那么会锦上添花；如果成绩不好，那也没有人介意。
而高中里不怎么受欢迎或者彻底不受欢迎的人则有很多种：邋遢的、毫无特点的、不良的、自闭的、内向的……不胜枚举。
很遗憾，早川星奈混迹于翔阳，就是属于这后面的“等等”里面。
除了跟那个天生话唠属性的邻座同学伊藤卓以外，其实很少和其他的同班同学说话。
开学一个月了，天气越来越暖，其他女生的裙子也越来越短，唔，其实都是自己偷偷剪短的。
坚决不把裙子剪短的星奈，自然又成了这里面的一个异类。
不怎么说话，打扮太过循规蹈矩，身高不出众——长相确实是清秀甜美可人的——可关键大多数时候都把脸挡进书堆里。至于成绩好不好更是不清楚——开学一个月，还没有经历过考试呢。
实在是没有个性也不会引起人兴趣和关注的人啊。
所以，眼看着到了5月，5月的第二周周三到周五是学校的体育祭，于是每个班都开始热火朝天地报名和筹备。班长和体育委员统计参加体育祭的报名分工以及安排时，等到差不多要把所有人的任务分配好了，才想起落下了星奈。
当班长一脸纠结又带有少许抱歉地表情走到星奈面前，拿出分工登记本试探着问：“早川同学，体育祭的项目大家都报名完了，还剩下你和另外几个同学没有分工……可是剩下的工作，只剩下这些了呢……”
星奈放下正在看的书，抬头看班长递到自己面前的分工表，再看看每个剩余分工对应的工作内容，额，看来自己也只能做做后勤之类的。其他的几个空缺，都是以力气活为主。
“哦……没问题……那我去做后勤好了。”
班长带着一点点愧疚又惊又喜，连忙说：“好的好的！那我把早川同学的名字写上去！下周三就是体育祭了，真希望我们班有出色的表现！”
时间很快就到了体育祭那天。伊藤卓这天早上来得格外早，等星奈来教室的时候，看见伊藤卓已经换上运动服在教室里跃跃欲试。
“早川同学，今天我有两个项目要参加哦！来给我加油吧！”伊藤卓竖起两个手指，“上午的100米短跑，还有下午的1500米长跑！”
“啊……伊藤君要加油哦！”
“对了，早川同学你有参加什么项目吗？”
“我吗……我就是给大家做后勤啦！”嗯，听医生的话不要参加剧烈运动是应该的。
刚聊了没几句，就看见班长冲进教室对大家说：“准备了，要去集合了！”
体育祭开始之前要求全校在操场上集合，校长进行完讲话之后就每个班去指定的位置入座。体育祭要持续一个半月，前三天都是集中进行的田径类的项目，这三天全校放假不上课。前两天半都是单项比赛，第三天下午则是各个班级的接力赛。
而班级之间的篮球赛、排球赛以及棒球赛则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半陆续进行。对大多数学生来说，体育祭的前三天不用上课无疑是超大的喜讯。
第一天的比赛，伊藤卓表现不俗，上午拿到了一年级男子100米的亚军为一年三班第一个名次，下午的比赛中又拿到了1500米的冠军。顿时一年三班的气氛就变得很高昂，班长直接跳上了凳子，握拳高呼着说：“一年三班加油！接下来的比赛我们都要争取好成绩！”
“伊藤君，恭喜！”伊藤卓跑完1500从场上下来，星奈走上去递水，伊藤卓接过来一口气先灌了一半：“谢谢早川同学！”
“接下来还有项目吗？”
“嗯，今天和明天都没有了，后天下午参加接力赛。”
“啊……那个……早川同学，可以麻烦你跑一趟吗？”班长手里抱着一堆瓶装水和毛巾又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去综合楼的校学生会办公室，拿一下明天比赛的项目名册。”
“啊，好的，我马上就去。”
校学生会办公室在综合楼的4楼，在琴房的楼下。
走上4楼的楼梯，就听到更上一层的琴房里，悠悠地传来钢琴声。
德彪西的，月光。
受象征派诗人魏尔伦的同名诗歌影响写成的钢琴曲。是1884年德彪西赴意大利留学游历归来，读到魏尔伦的《月光》，激发灵感而写成了《贝尔加玛斯克》组曲。
其中第三首，就叫《月光》。
皓月清辉，远处的阿尔卑斯山积雪如银，整个天地剔透如水晶；夜空如黑色的天鹅绒般舒展着，稀疏地坠着钻石般的星星，月下的原野宁静而安详。
不知不觉地，星奈走上了五楼。琴声从五楼最靠近楼梯的那间琴房里传来。
站在琴房的门外，星奈整个人呆在那里，然后，鼻端有无法克制的酸涩。
这是她曾经听了无数遍、然后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又再不敢听的一首曲子。
同一首钢琴曲，也会因为演奏者对它理解的不同而有不同的变奏。而此刻的这一首，和记忆中那个温暖的旋律，竟然出奇地重叠。
突然间想起很多事。
六年前，美国，盐湖城。
摩门圣殿是盐湖城的标志，也是全世界□□徒的圣地，正式名称叫做末日圣徒圣殿。而在这座城市，有一半以上的居民，都是□□徒。在这样的一座城市里，大大小小的教堂比比皆是。
9岁到12岁的这一段时光，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全家从名古屋搬到了盐湖城。当时年龄尚小，英语也没有说得很好。语言不怎么通，所以在学校常常也不知道怎么跟别的同学说话，大多数时候独来独往。
在学校的时候没有朋友，上课也听起来比较费力，功课也不太好，老师对这个沉默的异国女孩，也感到比较棘手。
没有课的时候更加不知道干什么好。父亲忙于工作，母亲忙于照顾年龄更小又体弱多病的妹妹，作为长女的自己已经到了懂事的年龄，更多地要想到怎样照顾自己。
学校附近，有一个小小的教堂，于是，就常常躲在那里。偷偷地听信徒们吟唱的圣歌，偷偷地听神父宣读教义，尽管那时，根本听不明白。
只是，那样陌生的声音，却让她感觉到不再寂寞得害怕，有些新鲜又有些好奇。
很快的，在那个教堂，又发现了新的乐趣。
教堂里有一架古老的钢琴，唱诗班的人常常在那里和教徒一起吟诵圣歌。教堂唯一的神父是一位老人，没有讲经或者弥撒的时候，他常常在那里弹琴。
最常听到那位老人弹的，就是这一首，德彪西的《月光》。
只是，那时候年龄尚小，不知道这首曲子叫《月光》而已。
可是那个旋律，却是在那个时候，就深深地印进脑海。
安静的，安静的温暖。
带给她力量的温暖。
所以不上课的时候，如果还没有别的事，就独自一人去教堂，静静地听老人弹琴。
那首曲子，是最孤独的那段时光里，最深刻的记忆。
一老一少在一开始都怎么不说话，可是听得多了，也就渐渐有了话题。
老人逐渐给她讲很多故事，而她的语言不通，也渐渐因为听老人讲故事以及和老人对话，慢慢地因此而解决。
慢慢地重新变得开朗起来，慢慢地有了朋友，而去教堂听老人弹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也会带着朋友去听老人弹琴。
对这些孩子，老人始终是欢迎的。
记得曾经问那位老人：“爷爷，你会弹到什么时候呢？”
老人只是笑，并不回答，过了很久之后，留下一句她当时听不懂的话：“直到你们将我忘记。”
直到你们将我忘记。
12岁以后，随父母再次回到名古屋，又过了两年，一个偶然的机会，被人告知：你应该去听听，德彪西的《月光》。
于是去音像店寻找，但，找到的各种版本的演奏，却不是记忆力听到的那种旋律了。
不是记忆里，带给她的那种安静的温暖。
盐湖城与名古屋，真的是隔得很远；而且隔了这么些年，那位老人是否还在，也不再可能知道。时过境迁，原来不过如此。
再后来，因为一次意外，使得再寻找这段旋律已经没有了意义，所以，就这样封存在记忆里，试图渐渐淡忘。
一年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
只是没想到，在这里又听到了它，也许并没有完全一样吧，只是，熟悉的感觉，确实一样的。
很安静，很安静，像是月光变成了水以及温暖的空气，环绕在身边。
被压抑了很久的很多记忆，在那一刻有近乎倾覆的翻腾。
然而琴声，却在第三段的第五个小节处停下，接着就没有了声息。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她推开了琴房的门：“对不起，请问可以继续弹下去吗？”
坐在钢琴前的男生抬起头，5月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精致的五官被阳光投下淡淡的有棱角的轮廓，栗色的头发遮在额前，垂下的阴影半挡住了眼睛，有晴空的颜色映进去，看上去就像是蓝色的。
星奈呆了片刻，随即赶紧鞠躬行礼：“对不起……藤真学长！我不是故意要打扰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