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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藤真番外 自私(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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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北海道的拓展以后,回到家里的时候正是下午。
正值新年假期,管家和佣人们按照惯例都回去休假了了。父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弟弟慎司坐在旁边的地上做一个模型,母亲正在布置家中的插花。
看到我回来,父亲只是放下报纸点点头致意,弟弟很高兴地跑过来迎接我,母亲微笑着放下手里的花枝:“健司回来一定也累了,先去洗澡换身衣服吧。”
我点头答应,把行李放回自己的房间。在浴室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父亲放下报纸指指他身边的位置,示意我过去坐下。
母亲端了茶过来:“秀行也别光顾着拉健司说话,茶也要喝一点。”然后,接着修剪花枝。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算是给父亲交待了这次拓展大致的情况,父亲又问了些行程相关的问题,随后又和母亲提起几年前去小樽的事情。北海道,的确充满了安静的美好。
但我总觉得,以父亲的作风,一定不会只是找我谈这种无关痛痒的琐事,果然他话锋一转:“那两个西班牙的游客,后来我安排下属,帮他们联系了领事馆。听他们转述了一些情况,真是惊险的经历啊。“
话题至此,我没有感到意外。确实,自我当天晚上打电话联系他,就知道父亲不可能对这件事不过问。
“这么说起来,你们是怎么发现他们的?”父亲停顿了一下后补充,“大雪山国家公园地形复杂,而且当时已经是晚上了。”
我思考了片刻,随即把当天发现那两个游客的原因和方式,挑重点内容给父亲复述了一遍——但是,省掉了棒球队有人忘带了对讲机、早川去送对讲机然后离队、以及后来在山谷找到她和那两个游客的一些细节。
父亲一言不发地听我讲,母亲和弟弟都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脸上是分明的担忧。等我讲完以后母亲轻声地叹气:“不管怎样,最后没事真是太好啦……”
然而父亲在沉默之后突然发问:“那孩子是谁?”
我微微有些愕然,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篮球队的经理。”
父亲在思忖了片刻之后接着说:“你们是怎么发现那里有人的,因为,从下属讲述的情况看,那两位游客,一句日语都不会说,还有一位当时是重伤昏迷的状态。”
我微微一愣,才意识到刚才说得简略,连这个细节也省略了:“其实一开始是另几位同学发现的,他们听到山谷下面有人的声音,但是以为是喊人的名字,并没有想到是呼救,因为发音是‘ayuda’,真的会以为是人名。而她小时候在美国呆过几年,外语课学的是西班牙语,所以才听出来是有人呼救。所以她才能最先发现那两位游客,并且第一时间跟他们沟通确认了情况,然后帮他们发出求救信号。”
父亲微微挑眉:“她?”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球队的经理是一个一年级的女生。第一学期的时候,荻原老师把她招来当助手的,后来老师去世以后,她才当的经理。”这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信息。
父亲皱着眉头,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母亲察言观色,轻声说:“没想到那孩子学过西班牙语,真是一件巧合到幸运的事情呢。”
“学生教练,一年级的经理……到目前为止,这件事留给我的印象,更多的是‘冒失’和‘冲动’。”父亲淡淡地说,“看来,当时你们的领队老师的质疑,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脖子后面好像一凉,心中微凛——我知道对于我当翔阳教练的事情,父亲并不是太支持,但出于他一贯的风格,也没有提什么反对。只是没想到我在学校的事情,他还以这样的方式保持着关注。
有一种近似于逆反的情绪滋长起来。
“不是这样,其实是因为下午定向越野的时候,棒球队有人走丢了,然后大家分了小组去找。”我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用平稳的语速来叙述,“为了稳妥,我有安排她们所有女生在营地等我们,但是没想到有一个小组的人遗落了对讲机在营地。早川她去送别人遗落的对讲机,意外地遇到了另一个小组,在听那个小组的同学说听到奇怪的喊声之后,才怀疑并且发现是有人呼救。而且,为了防止迷路,她从一开始去送对讲机的时候,就沿途做了很有辨识度的记号。”
“然后她就自作主张去找了?”父亲连连摇头,“以及你也就这么一个人去找?”
我一时哑然,对父亲的提问自然不适合说谎,但是直言相告的话,显然说的又不是他希望听到的。
母亲有些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父亲,最终没有说话,只是起身给我们的杯子里又添了些热水。
父亲端着茶杯,不动声色地点评:“这件事本身做得很有勇气和应变力,而且执行的方式也是经过考虑的;从结果导向看,也是好的结果,但是由于运气的成分依然太大,所以对这件事本身,我并不支持和鼓励。你应该向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我自然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无非就是——“要记得你是藤真家的继承人,不要做任何危险的事”。并不对这个想法觉得意外,许多年来都是这样的。
暗地里松了口气,于是恭敬地答应:“我知道了。”
晚饭是母亲亲自下厨准备的,难得的是只有一家四口在的时光,意外地觉得很放松。只是,身为外务大臣的父亲还是有很多应酬相关的事情,饭后又交代了说明天要一家人去东京的银座。新年假期期间,还是有需要不少政界和商界的人往来的事情需要应付。
晚饭后慎司还想要我陪他拼模型,我推说刚回来有些累,就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间。
简单地把行李重新整理好放回柜子,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杂志,靠在床头翻了几页,其实并不太看得进去。
其实对于父亲晚饭前的那番话,我并不是没有想法。倒不是不以为然,而是……也许隐约还有些逆反的得意,准确的说,就好像是冒险成功的那种胜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