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 星之澜》布丁家的布丁

54、第四十九章

　　星奈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自己和藤真的对话，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应该不用我提醒，你错在哪里了吧。”——藤真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可以把这句话面无表情地说出来。
　　“不用……”星奈简直连头都不敢抬。
　　“那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这种语气，听上去是前所未有的让人压力好大……
　　“……没有……”所以还是认命吧，星奈暗地里猜，估计回去以后要准备递交辞职报告以及背个处分。
　　藤真很无奈地看了她很久，一边摇头一边提醒：“早川，你准备就这么一直坐在雪地上么，还是……你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星奈抱着膝盖，踝关节不清楚扭得有多重，也还没有缓过来。悄悄去看藤真的脸色，可是光线太暗了看不清楚，又不好意思说——“不能”。
　　“比起这个……需要休息一下的话，还是坐在这里吧。”藤真在旁边找了一块比较光滑的石头，清理掉石头上的积雪，然后，转身对她伸出了手。
　　星奈犹豫了一下，左手还扶着自己的膝盖，于是，就伸了右手过去。
　　在干净的石头上重新坐下来，星奈试着活动了一下踝关节，似乎，并没有想象的严重。
　　藤真就坐在她的旁边，说不清脸上是严肃还是平静的表情，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那边吵吵嚷嚷，好不容易从大家的七嘴八舌里辨认出花形的声音：“藤真藤真，怎么样了？”
　　“找到早川了。”话音未落，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欢呼，其音量之大，让藤真微微皱着眉头把对讲机拿得离自己远了一点。
　　听到那边的对讲机应该是被人抢了过去，然后瞬间安静下来，接着一个声音问：“那你们现在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原来是领队老师朝仓。
　　“当然是……”藤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转过头看了星奈一眼，“正在教育。”
　　这句话噎得星奈连答应都不敢答应，连忙低下头。
　　朝仓显然对于这个回答很意外，但是听语气好像又很满意：“……你们现在在哪里？回来需要多长时间？教育是应该的，回来是应该好好反省！”
　　“在一个类似于山谷的地方。”藤真环顾了一下四周，唔……姑且算是山谷吧，或者说是山谷中大概一半的位置。
　　“快点回来吧！路上小心！”朝仓的语气是今天以来前所未有的“不发火”。
　　“好的。”藤真关掉了对讲机，看到坐在旁边的星奈垂着头双手撑着膝盖，一言不发。
　　好像刚才凶得有点过火了……藤真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莫名地觉得暗地里有些好笑，想了想，放下对讲机，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拿出一直放在外套内袋里的蛋糕和朱古力奶，递过去：“赶快吃，吃完就准备回去。”
　　然而星奈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到蛋糕和朱古力奶后眼睛一亮，却没有接：“太好了，把这个带给泰瑞莎，她一定会很高兴。”
　　藤真没好意思挑明，其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是吧，就算这么不喜欢吃甜食的话，也不用这样吧”，但是随即回过神来：“等一下，你刚刚说……那是谁？”
　　“这个……”虽然有种前言不搭后语的感觉，星奈还是解释着说，“泰瑞莎……是我在山谷的最下面遇到的受困的外国游客……之一。”
　　藤真原本要递蛋糕的动作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硬生生顿住：“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他们……还在那里？”转头看了一眼山谷，天，现在黑漆漆的根本判断不了这里到底有多大。
　　“是的。”星奈的解释越发流利，“他们是一个国外的旅行团中的两个人，和其他人走散了。而且，她的丈夫受了重伤摔断了双腿，他们现在被困在这个山谷的谷底。我是今天下午听了永野学长的话以后，因为……因为一些巧合才找到他们的。”这里的“巧合”说得非常底气不足，呃，巧合地从山坡上滚了一段下去算不算？
　　藤真的表情变得越发认真和严肃起来：“我出发之前永野说，他听到的是好像有人叫‘步田’之类的名字……所以你今天下午离队就是为了这个？然后……因为自己解决不了他们的问题，所以才往回走来找我们？”
　　“是的……永野学长没有听错，但是那不是日语的‘步田’，而是西班牙语的‘ayuda’，是‘帮忙、救命’的意思。泰瑞莎不懂日语，她的丈夫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所以找到他们以后，我用她的卫星电话，发了求救消息。”星奈说着就站了起来，“藤真学长，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先去把食物送给他们吧！他们被困在山谷里，已经一整天没有食物了！”
　　“你等等。”藤真拿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我是藤真，请让松井老师来接听，有急事。”
　　对讲机那边原本的吵吵嚷嚷立刻停顿下来，很快松井老师过来接听。
　　“松井老师，请帮忙立刻联系救援，早川下午在山谷发现了两位受伤被困的外国游客。”藤真想了想，补充着说，“虽然早川帮他们发了求救信息，但是晚上救援队很难获得准确位置。稍后我会尽量提供我们的位置，然后我去这附近最近的公路上等待救援队，然后带他们去山谷里。好的，保持联络，我先和早川把食物送给那两个游客。”
　　“走吧。”藤真关掉对讲机以后，又把蛋糕和饮料揣了回去，“既然你要给他们留着的话，那还是我先收起来吧。”
　　于是一前一后，开始往山谷下面走——星奈必须承认，自己完全起不到带路的作用。
　　雪还在下，大概是气温太低，偶尔有一两片落在眼睫毛上的雪花，都并没有因为接触到体温而融化。星奈用手背去抹眼睛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脚下，没留神又一脚踩滑。
　　并没有像下午一样又摔一跤，走在前面的藤真很适时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藤真连连摇头，“所以，你右手的那只手套，就是这样弄丢的么？”
　　星奈咬着嘴唇，窘得不好意思说“是”，也更不能说“不是。”
　　“真没办法。”藤真一边叹气，一边很无奈地脱下自己左手的手套收起来，然后，拉起了她的右手，然后一起放进自己左侧的羽绒服口袋里，“不过这样应该不会再摔了。”
　　他的手指和掌缘有薄薄的茧。星奈像是被烫了一下，连忙试图把手抽回来，可是藤真握得很紧。
　　上一次这么紧张，是什么时候？
　　星奈真的有努力去回想，可是，想不起来。
　　其实这些年来，已经练成了即使是紧张的时候，脸上还可以装得若无其事的技能，甚至还可以跟其他人看上去很流畅地聊天，可是，每次紧张的时候，手心还是好多冷汗。
　　这个……如果是以前，一般是自己坐在一边默默地拿纸巾擦，或者最不济的状态……偷偷在外套的两侧、长裤的膝盖上或者裙子的裙摆上擦掉……也不是没有过的事。
　　可是……当你的手被别人握着的时候，你总不能说——往别人手上擦吧？
　　等一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所以在星奈看来，现在自己正在做很丢人的一件事，于是，再一次试图把手抽回来。
　　偏偏这个时候头顶上飘过来一句：“现在的气温，大概不到零下十五度吧？”
　　“……诶？”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温度。
　　“手这么冷，还这么多汗，现在拿出去的话，会不会结冰呢？”
　　“……”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且还发现现在更“不好意思”的事，其实是“把手抽回来”。于是就和他这么握着，原本冰凉得有些僵硬的右手，也渐渐暖和起来。
　　雪下得好大，大概是在山谷之中，太安静，所以连雪花落下的声音，似乎都有回声。
　　其实还隐约觉得有些害怕，总觉得，那样连绵不断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在看不见的黑暗之中，隐藏着什么似的。
　　没有来地想起一些小时候听的鬼故事，终于忍不住试探着说：“那个……学长，应该不会有东西跟着我们吧？”
　　“……为什么这么说？”藤真完全没有想到什么鬼故事。
　　“以前听过一个故事……说有个人晚上回家，就一直听到自己背后有脚步声，结果，结果发现……”星奈一边说一边来不及后悔，好像除了让这个山路走着更吓人以外，没有带来别的任何“好处”。
　　一边有点忍不住皱眉头，一边又暗地里觉得好笑，藤真终于好心提醒：“我说，你这样自己吓自己，真的好么……”
　　“对不起……”星奈突然好厌恶这样没有出息的自己，什么呀，说的都是这些毫无营养的话……可是，一直不说话，好像又挺奇怪的，在这样的天气和环境下，与其说是说话，不如说是壮胆。
　　倒是藤真帮忙开了话题：“对了，早川你是什么时候学的西班牙语？”
　　“是小学和国中第一年，那个时候在美国……因为他们的英语课就相当于我们的日文课么……所以，外语课就学的是西班牙语……”
　　于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一起说了很多鸡毛蒜皮的事情——盐湖城的天气、京都的修学旅行、名古屋襟的水手服……以及，藤真国中时打棒球去过的甲子园。
　　“……对了学长，也有你害怕的东西吗？”他应该不会介意这样的话题吧？
　　“当然有啊。”藤真停顿了一下，“其实，你也算见过呢。”
　　见过？星奈觉得脑子大概停顿了那么一拍，藤真害怕的东西是什么……结果脑子里蹦出来的却是大约三个月前在体育馆看到的一个画面——
　　“……猫？”一个说出来就马上感到后悔的名词，却话到嘴边根本刹都刹不住。
　　“嗯。不过与其说是怕，倒不如说是谈不上多喜欢。”藤真解释着说，“小时候在老师家学钢琴，他家养了很多大猫。老师在旁边的时候，它们都装得很老实；但如果老师走了，我自己在练琴的时候，它们就会突然跳到我身上来。”
　　“跳……”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突然觉得好“同情”。
　　“是啊，那个时候我4岁呢。”藤真有些忍不住好笑，“现在想起来觉得可笑，不过那个时候，那几只猫对我来说，真的是太大的家伙啊。”
　　就这样一路说着话，也没有意识到到底过了多久。也许有那么一瞬产生过某种错觉，黑暗之中这条路怎么也走不到头。
　　终于到了山谷底端，远远地就看见了火光——星奈走之前帮他们升的火还在燃烧，而阿方索还停留在昏迷之中。
　　看到星奈和藤真，泰瑞莎在欣喜之余又很诧异，然而语言不通，她情绪有些激动时说的话星奈也只听得半懂。藤真则按下对讲机，和松井老师沟通和确认救援队现在的情况。
　　接着藤真拿出羽绒服内袋里的蛋糕和朱古力奶给星奈：“早川，这个给他们吧，然后，问问他们还记不记得，他们同伴的联系方式，另外再问问他们的护照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