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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藤真番外四 开花（4）

　　听说有游戏玩，樱木和清田几个率先响应，但是很快就被“试胆大会”这个词给吓住了。神则是一脸的无所谓：“行啊，说说规则啊。”
　　仙道抓了抓头，指着远处：“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在江之岛上，有一座江岛神社，而试胆大会的目标呢，就是看谁最先去神社里抽一支签回来……”他话音未落宫城就抢着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个标准好难衡量啊，如果是抽一支签回来的话，会不确定谁是最早的那个，太不公平了。”
　　三井想了想，突然插嘴说：“那还不简单？谁第一个到了就在那里等着好了，这样就绝对不会错过谁是第一个了！”彩子在旁边提醒：“啊，难得三井学长提了个好建议，不过要是学长第一个到那里又等了很久的话，学长确定自己不会害怕吗？”于是大家又笑成一团。
　　大家争论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定下来了试胆大会的规则：首先，所有的人两两抽签分组；其次，以江之岛上的灯塔为第一个目的地，以江岛神社为最终目的地——只有前50%到达的人才有资格竞争第二个目的地的资格，任何一组只要有一个人在规定顺序里到达就算赢。因此，在这样的规则下，允许一开始就商量好两个人分头行动，一个人去目的地，另一个人去装神弄鬼吓唬其他的人，以试图拖延别人到达的时间；而第一轮被淘汰的人，则可以在第二轮以吓人的方式去阻碍其他人完成第二轮的比赛。
　　这规则有些复杂，一年级好几个人对此都很不满意，但最后都很徒劳地抗议未遂，只好按照这个规则走了。
　　我们刚好有20个人，抽签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我和清田分到了一组，她和仙道分到了一组。其他人的话，花形抽到了流川，长谷川抽到了神，小光抽到了福田，宫城很开心地抽到了彩子的签，樱木抽到了高砂还是谁，二话没说暴跳如雷地硬从别人手里抢了晴子的签来，并且理直气壮地说“保护好晴子小姐是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于是几个人又吵了起来。
　　清田站在我旁边颇为委屈地嘟嚷：“为什么不是我跟牧学长一组。”可是，看了我一眼以后又马上自说自话地赶紧站好：“不行，我绝对不能在牧学长的老对手面前给牧学长丢脸。”
　　禁不住失笑，可是这样一来，谁也不好像樱木那样再提出“我要换人”的要求。正琢磨着怎么跟清田说待会儿试胆大会的配合时，就听到仙道语气夸张地说：“哎呀哎呀，欧内酱怎么这么巧我又跟你搭档，今年白色情人节就是靠配合赢的，看来这次肯定没问题！”
　　白色情人节？那不就是春假第一天？什么事？
　　其实我很想问，但是偏偏这时神凑过来插了一句：“是啊是啊，我还拍到了照片的。”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仙道好像对此完全不以为意，一脸无所谓的神情：“那有什么了不起，比起某人‘这么小都不放过’的行为，帮小女孩赢来她心爱的熊玩具的我可是真的是善良而又富有爱心啊！欧内酱当时你都在场的你来评评理，是不是这样的啊？”
　　一年级的几个小动物跃跃欲试地很想插嘴，但又不知从何下口，某一个瞬间我莫名其妙地有点期待——要是有人帮我问就好了，可是随即就觉得这种被动的想法有些可笑。尽管好奇得要命但又不好问得太直接，只好着把矛头抛给了神：“这么说起来，神拍过的照片还真不少呢，比如去年合宿的时候，嗯，仙道当时和我们一个宿舍，一定对此也还有印象。”
　　仙道立刻笑眯眯地附和：“是啊是啊，牧学长身材太棒，连高头教练都被震慑了，我们全都自愧不如。”这句话刚说完牧就立刻沉了脸，清田已经差点惊叫出声然后连忙把拳头塞进了嘴里，樱木则已经狂笑开了。
　　神稍微有点尴尬，但是转头看了她一眼以后一脸纯良地说：“原来白色情人节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藤真学长真的一点都不好奇么。”一边说还一边摇头。
　　本来她一直没有说话，在这个时候突然说：“仙道彰和神宗一郎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是‘因为她妈妈长得漂亮’才去帮别人小女孩赢活动奖励的熊玩具，还因为那个活动必须找一个女生组队就临时找了我；另一个则是连别人‘这么小都不放过’——好了有照片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也有你跟那个小女孩的照片——是要都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吗？”那种表情和语气是罕见的、罕见的有些生气。
　　彩子在这个时候连忙打圆场：“哎呀现在突然说这个干什么呢，你们还要不要玩试胆大会？仙道，既然你说得这么厉害，我倒是想看看这次你们能不能赢呢！”于是就这样，游戏开始。
　　从现在所处的沙滩到灯塔需要穿过一片树林，而江岛神社则更远。江之岛上总共也没有住多少人，现在已经9点半了，更是黑灯瞎火的一片，再配上林间的风声，确实有些渗人。
　　按照规则，我们每个组在树林的边缘找到各自的出发点。刚开始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还很兴奋，虽然是互相取笑其实更多的是给自己壮胆，可是走了一段时间所有人彻底分散以后，气氛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又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清田犹犹豫豫地说：“藤……藤真学长，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
　　回想起刚才说的规则，因为任何一组只要有一个人在规定顺序里到达就算赢，那么在我的理解里，如果一个组一开始就商量好两个人分头行动，一个人去目的地，另一个人去装神弄鬼吓唬其他的人也是很自然的事，于是不以为意地说：“就算是有也肯定是这次合宿中的某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清田依然垂头丧气：“可是……我刚刚看了看，只听到声音，没有看到人……藤真学长，你说会不会这里真的有鬼啊？我听他们说……这里因为有好多……好多特别古老的建筑和神像……所以……”
　　我微微一愣，随即说：“江岛神社供奉的是‘辩才天’，这是七福神之一，所以就算有鬼，也一定是好的。”说这个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寒假北海道拓展时候的事，在大雪山国家公园的山里也是晚上，和她一起去找那两个被困住的游客。试胆大会这种事……应该吓不到她。
　　我自认为方向感还不错，清田虽然一路战战兢兢，但也绝没有拖后腿。绕过了一片灌木丛以后就远远地能看见灯塔了，突然听到旁边的紫阳花丛里飘过来一声：“……那个……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头？”
　　那个声音听不出年纪，带着一种很恍惚的音调，清田直接就跳了起来几乎要转身逃走。
　　我不慌不忙地微笑着说：“你忘了游戏规则了么，这个肯定是别人装着故意吓你的。”清田定了定神，很勉强地继续绷着镇定继续跟着我。刚走了几步以后那个声音又换了位置，开始叹气：“哎，我都说了我的头掉了……你们还不理我，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呜呜呜……”
　　清田又怕又犹豫，停下来好几次回头看，还很想回去找，我忍不住好笑好心提醒他：“这时候回去找的话，恐怕就要落后了。”清田苦着脸连忙跟上。我自认方向感不错，总的来说应该没有绕什么远路，没过多久我们就到了第一个目的地。比我们先到的是赤木和鱼柱，等了没多久以后花形和流川也到了，然后是她和仙道，接着是牧和宫城的妹妹。这样算下来，剩下的人都没有资格进入第二轮了，但是相应的，第二轮来装鬼吓唬人什么的人就更多了。
　　我们正在清点人数并确认下一轮的规则，其他人也陆续到了。说了一半的时候樱木和晴子来了，樱木一看到赤木和鱼柱就大声嚷嚷着说“试胆大会这种事，大猩猩和猿人队长有什么好参加的”，于是几个人又吵了起来。
　　最后好不容易平息了，上一轮获胜的几个人继续上路，刚要出发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仙道和神互相使了个什么眼色，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当我再要回头去确认时，他俩已经走入树丛里没影了。
　　其实我有点担心星奈，总觉得仙道和神鬼点子颇多，莫名地想起北海道拓展的时候大雪山里的晚上，又觉得也许自己瞎操心她其实并没有那么胆小。这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就听到草丛的动静，然后清田结结巴巴地说：“藤……藤真学长……我们……还要往前走么？”那语气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
　　然而我环顾四下，却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清田看了我一眼，好像是担心我不相信他，连忙解释：“我……我刚刚真的看到了的！一个影子很高很长！而且脸是雪白的……”他一边说一边又自己捂住了嘴。
　　没错，我的确不相信有鬼，但是看清田这个样子我想了想劝他说：“或者，你要是觉得分头行动比较好的话，我也没问题的。”
　　清田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们接着走！”这一路的确怪声和怪事层出不穷，终于到第三次听到怪声的时候，清田没忍住尖叫了一声掉头就跑。
　　在他跑的时候我无意中回头，看到好像某棵树后面晃过去一个人，借着树丛间的月光依稀看到头发尖尖的很招摇的样子。
　　再回想起刚才仙道和神的表情，我觉得好像明白了什么。加快了脚步，继续往神社的方向走。没走多久远远地又听见了尖叫声和吵闹声，看来有些人吓唬人成功，也有人吓唬人的把戏穿帮了。
　　这么说起来，仙道并没有和她一起走，想要去找她但又觉得没有什么方向，最后决定还是先去目的地。
　　有点意外地看到她一个人站在江岛神社外，好像是在想要不要进去。看到我的时候她好像吓了一跳，随即连忙抬起头来给我打招呼。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实我倒不算意外。
　　“仙道说……比起找路，他更擅长吓人，还说曾经有一次在学校差点把越野和福田吓得哭出来……然后说要是想赢的话……还是让我自己走比较好……”她解释完这个以后停顿了几秒，突然又接着说，“而且……藤真学长，他们刚刚说白色情人节的活动，那个其实是临时找我去凑数的……因为不可以两个男生组队所以仙道不能找越野……至于神拍的照片……其实也是误会……”可是她自己也越说越窘，于是就连忙闭了嘴，月光并没有很明亮也能感觉到她脸红了。
　　“……不用放在心上。”我笑了笑，其实虽然刚才听他们对话就知道本来没什么事，但是现在听到她自己又解释了一遍，莫名地有些开心。
　　“对了……清田也没有跟学长在一起吗？”她犹豫了一下问，我耸耸肩：“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吧，总之是半途被吓跑了。”
　　“嗯……那神社……”她咬着嘴唇转头去看神社，夜晚看起来里面黑洞洞的像是个怪兽张大了嘴，怪不得她刚才会犹豫要不要进去。
　　“不用怕，走吧，这里是神社，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点点头，跟着我跨进了神社的门。
　　面前的辩才天神像一片肃穆，月光投进神社的大殿里。她和我谁都没有说话，有种生怕打扰了这种宁静的感觉；她站在我旁边，这个距离闻得到她用的洗发水是柠檬味。
　　“好像其他人也快要到了呢。”远远地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渐渐近了，我试着打破了沉默，“星奈去抽一支签吧，这样就去向大家证明试胆大会是你赢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无意中，摸到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掏出来借着月光一看，刚好是一枚5日元的硬币。金黄色的硬币，上面有一个孔，正面有代表水的横线，水中稻谷长得正旺盛，中心控的四周有齿轮，背面有一对豆芽，这种硬币通身都含有乐观主义的象征——在日本，这是在神殿许愿或者放在钱包里求好运的第一选择。
　　一直以来很想为她做点什么，又一直觉得好像无从下手，而今年暑假了解到她的过去，也越发觉得希望她以后走得更容易一点。
　　“许个愿吧。”我叫住了她，把硬币递了过去。江岛神社里供奉的辩才天龙神的化身，也是日本的七福神之一，历史记载连德川家康也来参拜过，也许真的是灵验的吧。
　　她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从我手里接过硬币去，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把硬币抛了出去，击掌两下之后，从神像前的签筒里抽了一根签来。
　　四十七。我借着月光打开解签架上对应数字的抽屉，找到了对应的签文，四十七，大吉。
　　不准备问她许的是什么愿，不过，这样就好了。刚才看到硬币丢出去的时候，就像看到她丢出去了一颗种子，如果说梦想或者愿望之类也可以有载体的话，大抵就是这样了吧。
　　我想看着它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