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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霸气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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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收回手掌,一脸惊讶。“想不到你紮马甚稳,不用兵刃,且更奇招制胜,我却竟探不到你半分内力!”
顾澄一凛,蓝袍男人那一下竟是在探测她体内真气运转的情况,只是她这现代人何来心法可以修炼内功?
只得苦笑道:“我没有练过内功,自小杂学各家,没有机会修得心法,只能偷点招式用用。”
大当家似乎难以置信,却已释怀,略带惋惜道:“娘子的体质甚佳上乘,异於常人,郑某前所未见,若自小修炼,或可成就一代不世出的武学大家,甚至超越四大宗师也非不可能,只可惜已错过了修炼心法的最佳时机……”
顾澄淡淡一笑:“我明白!”来到了这个时代不足六日,只见了几个江湖中人,她已明白了这唐亡乱世的规矩。在这个内功心法还未失传的年代,一切以气论天下,练气才是王道,故此人人皆练气,以修炼内功气场为练武中心。只是她已一九岁了。
大当家见她一脸木然,只道她黯然神伤,慈祥的笑道:“娘子今日露上这一手,虽不足以和高手对弈,以娘子的奇招和机智,加上大河标行的名堂关系,应付江湖走标却已绰绰有余。”
顾澄一听,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大河镖局收容之恩,顾澄没齿难忘,愿为大河标行赴汤蹈火。”说罢强忍着想要捧腹大笑的冲动。从前她何曾说过如此文绉绉的话,才醒了一会儿,她已觉得自己愈来愈似古人了。
大当家并肩领着她走进标行,护院纷纷躬身行礼。“娘子可先居於後院,每月之初大掌柜会支十两纹银予娘子,五日後大河标行将倾囊出动,由总标头押标,这五日你可自由练功,郑某亦可指点一二。”
顾澄连忙道谢,相约於戌时在练武堂,径自回到客房里去。
客房已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小婢仍在房内,一见顾澄进来,忙起身相迎。
顾澄微微一怔。“妹子在等我?”小婢笑道:“大当家让婢子来照顾娘子,直到娘子起行。”
顾澄一愣,郁结了好一会的疑窦终於宣泄出口。“为何大当家似是在急於徵聘标师走标?”
若古代标行确是现代押运公司的鼻祖,大当家这大老板在平时绝不会只看了人打一场架便徵入伍中,如此匆忙徵人,定有内文。
小婢略一迟疑,才道:“大当家在十日前和大掌柜和总标头出门,好像是为了走一趟重标,事先打通了黑白两道的关系。”
她为什麽迟疑?难道事情并不只走一趟标这麽简单?顾澄掏出藏在肚皮与裙子之间的手枪,轻轻放在床头。
手枪里只有十发子弹,余下的人生里——她也只能使用十发了。“妹子叫什麽名字?”
小婢见她没有追问下去,竟彷佛松了一口气,娇笑道:“娘子唤婢子燕儿就好了。”
顾澄淡淡道:“燕儿能否帮我缝一个囊子,好把它贴身收着?”说罢晃了晃手中的手枪。
燕儿兴致勃勃的应了。“这是娘子的武器吗?无刃无锋,短短的,重重的,真是特别。”
顾澄漫不经心的笑笑,把手枪且先藏回肚皮与裙子的夹缝中间,看见床边正放着一双米白色绣花布鞋与布帛缝制的袜子,立时汗颜。
她的双足是三十九码,眼前这双绣花鞋的鞋码顶多只有三十二码。
缠足的陋习该在宋朝才开始,难道宋朝之前的女子之脚已是如此之小?她真不明白为何古人还要女子缠足。
顾澄只得苦笑。“我还是赤足好了。”反正从前她每次紮马练功时都是赤足踩在冰寒的石面上,脚底早起了茧。
燕儿看向她的双足,掩嘴娇笑:“娘子不但比一般男子高大,连双足也要比一般男子大呢。”
顾澄淡淡一笑,笑中漫着无奈。她该如何解释是现代的基因改造食品把现代人都吃得高了吃得大了。
燕儿正待要为她挽髻,顾澄连忙止住了她:“不用了。”唐装那些坠马髻、灵蛇髻什麽的,她只在电视剧里已看得怕怕了。
扔下一句:“我出去走走,妹子先休息休息吧。”燕儿欲要跟出去,那抹白蓝色的人影却已消失在门外。
大河标行的护院刚才见她一连打倒兴隆标行的三人、逼得兴隆标行的大当家打退堂鼓,而今更成了大当家亲邀的标师,自是尊敬有余,哪敢多问,开了门让她出去。
洛阳亦作西京,唐时为陪都,华丽气派直逼京都长安。唐亡乱世数十年间,辗转落入了五代十国中第三代的後晋手中。
洛阳之盛已非一朝一夕,若非李唐自太原起兵,割据关中,或会反以洛阳为都。
《洛阳古都赋》曾云:河洛之地,圣贤之乡,甲山水於华夏之州,物丰美於炎黄之邦。洛阳处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依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享尽天险,同时风光迤逦,气候适中,故为天下交汇之所,各地中外商旅皆在此推销香料茶叶、锦帛丝绸、珍宝古玩,使洛阳成了一个散货中心。隋炀帝杨广於洛阳开凿运河,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个水系接连起来,使得洛阳进一步成了天下交通枢纽。
洛阳城以南北为中轴,洛水贯穿全城,把洛阳分为南北两区,以四座大桥接连,其中以天津桥最为宏伟。贯通南北两门的“天街”逾百步之宽,街旁遍植樱桃杨柳,桃红柳绿,让人眼前一亮。大河标行位处洛阳南区,分布着百余个里坊,里坊间以街道连贯,里坊内则以巷陌相同,阡陌交通,井井有条。
顾澄踏出标行,没多久便走上了天街,前方赫然便是天津桥,往东行数百步则是洛阳最大的丰都市集,天街两旁楼阁商户林立,客店、皮店、杂货肆、酒馆、木行,琳琅满目,多不胜数。桃红柳绿的天街两旁,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小贩吆喝叫卖,酒娘风情万种,小四招待殷勤,喝酒猜拳吟诗清谈之声此起彼落。
顾澄漫无目的地往北门的方向走着,踏上天津桥,但见桥身皆以石制,桥面铺上大小完全一致的石板,每一块皆是光鲜亮丽。从桥上看去,笔直的洛水两侧垂着碧绿翠柳,随风摇曳,恍惚传来淡淡清香。
北方纷乱数十年,各家自扫门前雪,这十三朝古都却是繁盛不衰。她却开始感到奇怪,明明拥有了如此地利和繁华财力,为何唐亡五代没有一代能一统天下,连一同北方也不可能,甚至到了宋代亦不能把版图重归於一。
也许,这个问题,只能留待数十年後才能回答了——如果,自己还在生的话。
正胡思乱想着,却忽见一个年约十三四的少女冲上天津桥,鬓发凌乱,衣衫不整,两颊飞霞,一双睁得大大的眸子里充满恐惧。只见後面追来家仆衣装的五名大汉,手握长棍,神色凶狠。
只见一个大汉已把那少女自衣领处一把提起,如老鹰捉小鸡一般全不费功夫。
少女面色惨白,高呼:“我不会回去的!”
那家仆模样的人狞笑数声,一松手少女跌坐地上,五名家仆手执长棍将少女团团围住。
“主人说,把逃妾拿下,就是我们的了!”
顾澄立时明白了。那少女定是洛阳某权贵的小妾,逃了出来,这时代的男人却又有谁能忍受小妾逃脱这奇耻大辱,故只想借家仆之手把她捉拿回去凌辱至死。
想到这里,不禁心一寒;她,绝不会成为这时代任男人宰割的小女人!
心念微动,顾澄不缓不急的走到了那五名家仆跟前。
那几人眼前一花,只见一盈盈女子朝自己走来,长发垂背,裙下赤足,每一步似虚似实,风情万种,漫着让人不敢造次的清雅高深。
女子蓦地伸出白皙的柔荑搭在第一名家仆的长棍上,在她回过神来之前,手指合拢一勾,木棍已落到手中。
嘴角微勾,淡淡的笑意漫着寒气,顾澄冷冷道:“这几位郎君是我的了!”
话音未落,长棍脱手的家仆已在屁股处吃了一记闷棍。旁边的家仆刚要反应过来,胸口被长棍一扫,虽没受什麽大伤,却已跌倒地上。其余三人大喝一声,木棍往顾澄打来,一棍招呼的是胸前双峰,一棍招呼的是有致的臀部,穷极猥琐之意;最後一棍则是往膝盖处挥出。
顾澄看也不看,赤足往後飞起,点在扫向自己臀部的长棍上,赤足忽然转弯,往侧一卸,木棍的方向不由自主的改变过来,恰恰打不中那赤足女子。顾澄不敢硬架胸前的一棍,只好用长棍往那家仆的下阴挑去,逼得他回手自救。往膝盖袭来的那一棍,此时却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了……
忽地只听一声闷哼,袭向自己膝盖的一棍飞开,手执木棍之人仰躺在地上。一团碧色掠过,木棍纷纷掉落地上,顾澄的长棍重重的挑在了前面那人的脆弱部位上,那人发出乌鸦般的嘶叫,双手捂着下阴倒在地上。
顾澄回头望去,其他的人已是踪影沓然,只有一个碧色男子站在那里。
男子一身碧色交领长袍,年纪看下去要比顾澄大一点点,身高竟比一米七二的她还要高上数寸,在这时代里可谓鹤立鸡群。男子剑眉英伟,鼻梁高挺,嘴边浅浅的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整个人彷佛散发着一种狂傲霸道的气场,只是不但不让人反感,更让人徒生折服之意。
顾澄微微颔首,淡淡道:“多谢兄台出手相救。”
男子笑道:“娘子不但好身手,且见义勇为,乱世之中竟有此般女子,赵某拜服。”
这时少女心有余悸的颤抖着,倚着桥边站了起来。顾澄淡淡道:“妹子走得愈远愈好,他们必会再来。”
素眸一抬,对上那双泛着霸道的光芒的眸子,顾澄无动於衷的道:“乱世之中,女子为何不能有所作为?”
男子耐人寻味的笑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问:“不敢请教娘子芳名?”
顾澄耸耸肩:“萍水相逢,何必留名?兄台今日之恩,他日若再相见,定当涌泉相报。”说罢,掉转身子,往回路走下桥去。
清朗霸道的声音在身後响起:“在下姓赵,名上匡下胤,娘子勿要忘记了!”
顾澄娇躯剧震,几乎要忍不住回头,双足彷佛被钉在了石板地上。
赵匡胤,结束五代乱世、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宋太祖赵匡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