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无意穿堂风》三三娘

3、FLAG不能乱立

　　诸葛霄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找老师换座位。

　　乔亦初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手托腮仰头看他，惯常的懒洋洋眯着眼的表情，“不敢坐么？”

　　这么低级的激将法，我才不会上当！

　　然后……诸葛霄臭着脸一屁股坐下了。

　　乔亦初像是很满意他的反应，拿出了费列罗，“给你吃。”那表情……就是在哄小孩子。

　　吃你妹！诸葛霄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不吃！”乔亦初也没放在心上，转过身去递给后排的女生们，转眼间就被分了个七七八八。

　　“今天上课你就先用我的书，待会儿吃过饭后我再带你去教务处那儿领书。”

　　诸葛霄其实很想说，不用烦了，书领来他也不会用的……

　　第一堂是物理课。虽说诸葛霄是从高三降级到高二，但是，他一般不会轻易告诉别人，他连牛顿三大定律都没背清楚。

　　物理老师姓牛，牛志军，明明已经可以当青春的爹了，他却还长了满脸的青春疙瘩。牛志军有心要给野了一个学期的小屁孩们一个下马威，刚开堂十分钟就给了一道难题，当然，以诸葛霄的智商他是看不出这题到底是难还是简单的，他只是单纯觉得班里原本还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气氛转眼间就只剩下严肃紧张了。一时间教室里大家都偷偷低下头，要么是小声讨论，要么是在纸上演算，沙沙沙的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响成一片。

　　他堂而皇之地左右观察着，一脸戏谑的看好戏的表情。由于他的眼神太过坦然，甚至与牛志军进行了短暂的视线接触……

　　“这位新同学，你来说一说你的解题思路，我看你很有点举手发言的欲望。”

　　诸葛霄傻眼，“哈？老师我……”

　　牛志军挥了挥手，“不要解释，我从你深情的注视里解读到了你的内心，来吧，告诉大家这题该怎么解。”

　　后排两个女生扑哧一下笑了，“老牛又开始了，一跟他对视就死。”

　　诸葛霄心想，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他站起身，凳子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剧烈的摩擦声，坦然大声道，“老师，我不会！”

　　开什么玩笑，他连那副图的力都不知道怎么画，解什么？

　　牛志军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右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又环顾一周，“哪位同学有胆量来挑战一下？”

　　教室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胆战心惊地深低着头，生怕一不小心跟牛志军来了个死亡对视。

　　牛志军不以为意，“既然这样，老规矩，请我们的小乔班长来解解看吧。”

　　乔亦初闻言，轻巧推开椅子站起来，身子立得笔直，“如图所示，力F是向上的，根据牛顿第二定律……”

　　乔亦初足足讲了大概有两分钟，老牛根据他的讲解在黑板上画着分解图，又列出公式，一步步演算下来。每走一步，下面同学就会一阵哗然，接着就是热烈的讨论和争执，“哇，原来是这样！”“对的对的，我也想到这一步了，然后呢？”“不会吧，这里怎么会用这个公式？”“我擦，居然是这样的，小乔神了！”

　　诸葛霄一脸懵逼，他既然不知道这道题的难度深浅，自然也就无法感受乔亦初的解法有多“神”。听着这满教室心悦诚服的赞叹声，看着牛志军这“不愧是吾之爱徒”的肉麻眼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至于吗？！”

　　乔亦初解完了，老牛在黑板上也刚好演算出了最后的答案。诸葛霄半仰着头去他，只能看到乔亦初如刀削一般的侧脸，鼻子很挺，鼻尖微微有点翘起，睫毛很长，嘴唇抿得紧紧的。

　　那么认真的一个人。

　　“很好，小乔同志果然不负所托，完美地解开了敌人留下的关卡，同学们接下来请跟着我一起进入牛顿物理体系的新世界，今天我们要讲的是……”

　　讲台下面一片哀嚎，“老师！我们不要去牛顿新世界了！换一个吧！”

　　牛志军的声音在耳边渐渐远去成了背景音。诸葛霄托着腮，一手转着笔，侧头对着窗口。对面是高三的教室，从这边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全部都仰着脑袋看着讲台上的老师给他们讲题。知了叫得十分嚣张，明明是30°的温度，却硬被给喧闹得让人产生出了40°的错觉。

　　这样忙碌又宁谧的上午。

　　诸葛霄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久太久没正儿八经地在学校待过了，徒然生出了一股少年听雨歌楼上的惆怅感。

　　第二节是英语课，老铁的。要说诸葛霄真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英语了。从小就被他爹逼着上各种英语培训班，怎么说也有两下子。但是很快他就觉得自己太天真了。他的水平在这个班里只能算是中上一点儿，口语可能是算得好的，但不是拔尖。刚才跟他换位子的男生，也就是施译，那口英式腔调拿捏得才叫地道。

　　还好诸葛霄也不是会在意这些东西的人，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只短暂停留了一会儿就被知了给闹得个无影无踪了。

　　两节课后到了午饭时间，乔亦初敲他的桌子，“走吧，带你去食堂，吃完饭后跟我去教务处领书。”

　　诸葛霄没什么胃口，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跟乔亦初单独待一块儿，那会随时提醒他自己曾经是多么愚蠢。

　　“不去！”

　　乔亦初愣了一下，“那……你要吃泡面吗？”

　　……靠！现在泡面就是诸葛霄的痛脚，乔亦初一脚踩上去就算了，还恶意碾了碾，居心叵测，情节特别恶劣，该打！

　　诸葛霄立马就不干了，“有病啊你！我告诉你，有什么意见现在就在这里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他腾地站起来，一脚踹飞凳子，一掌拍在后座女生叠得高高的书堆上。

　　教室里这时还剩几个人，想等排队高峰过去了再去吃，诸葛霄这一闹，成功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干嘛？发生什么事了？要打架？”
　　“不知道啊，莫名其妙就发火了。“
　　“啊他怎么会对小乔发火？小乔那么好脾气……”

　　诸葛霄听得额角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小乔小乔！乔你妹啊！他还想骂什么，乔亦初却率先转身往外走去，“知道了，你要不想吃的话就算了。”他顿了一顿，声音有些冷，“记得把椅子放回去。还有，我以为你挺喜欢吃泡面的”

　　诸葛霄愣住了。他想起来了，自己出于礼貌客气，的确说过很好吃。最重要是那时候他都已经饿疯了，一碗面被他吸溜得一会儿就干了个底朝天，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喜欢吃得很。

　　这么一来，自己好像真是理亏的那一方。诸葛霄的脾气就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但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旦冷静下来察觉到错在自己，他就会大大方方去道歉。他犹豫了一下，追上乔亦初，“喂，等下，你们这儿食堂怎么样？”

　　乔亦初脚步顿了一顿，神色很平常，像是根本不把刚才那一出放在心里，“还行，挺好吃的。平市和我们这儿是一个口味吧，你应该能吃得惯。”

　　“哦……”诸葛霄摸摸鼻子，“那个，刚才对不起，我以为你用红烧牛肉面取笑我。”

　　乔亦初冷冷淡淡，“没有，翻篇吧。”

　　诸葛霄又哦了一声，双手插着裤兜，状似不经意道，“我不喜欢吃泡面，尤其不喜欢红烧牛肉。”鬼使神差地，他加了一句，“和你一样。”

　　两个人就此沉默地往食堂走去，半路冷不丁蹿出来一女孩儿，“乔亦初！”

　　乔亦初停下脚步，一双眼睛不带温度，嘴角却有点微微翘起，“你好。”

　　被这样看着的女孩刷得红了脸，“那个……我、我喜欢你！你先别拒绝！这是我给你的情书，你一定要看！”一个粉红色的信封递到了乔亦初的眼前。

　　“谢谢。”乔亦初接下，夹在两指中，并不多作停留。

　　太平静了，平静到不正常。诸葛霄禁不住侧头去打量乔亦初，果然是神色如常，一点看不出什么兴奋或者害羞的情绪——高手，真是高手。

　　“你很习惯？”

　　乔亦初啊了一声，扬扬手上的信封，“你说这个？”他这才显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这种事情，不管发生几次，也都还是会不习惯吧？”

　　“那你……有没有女朋友？”

　　“有。”没有犹豫，跟干脆。

　　诸葛霄发出一声又像感慨又像叹息的语气词。果然，这年头，就算再优等的学生也会早恋。感慨完又好奇起来，“你女朋友什么样的？”

　　“普通人。”乔亦初一副并不想多聊的样子。诸葛霄微微耸肩，也对，上一秒才跟人家发了脾气，下一秒就打听女朋友，怎么看自己都像个神经病。

　　乔亦初带他挑了个人少的队伍，“你饭卡还没办下来，这顿就我请你吧。”

　　正想着拒绝，眼前人影一晃，朱子璇横插一脚，笑得十分阳光灿烂，“抓到你了！”她身边站着个中年西装男人，肚大肥圆，隐隐有谢顶的趋势。诸葛霄只所以会注意到这些，主要还是不想跟朱子璇有什么眼神交流，那太危险。

　　乔亦初冲那男人礼貌问候，“张老师好。”

　　没错，此人就是天翼高中每个学生都闻风丧胆的教导主任张建华。

　　张建华收到来自上面的关照，要求他亲自带着朱子璇好好熟悉天翼中学的校园生活。当然，新转校生诸葛霄自然也是大名鼎鼎，早就进入了他的“关照”名单。

　　“诸葛霄啊，怎么样，上了一上午的课，感觉还好吧？有什么不方便尽管来找我。”

　　“张叔叔你下午就不用陪我了，我跟诸葛霄一起吧，刚好可以听听课，习惯一下这里的学习节奏。”

　　诸葛霄还想拒绝，张建华却显然是乐见其成，挽留一下意思意思，便“勉为其难”地将朱子璇留在了这儿。

　　“你好呀帅哥，我自我介绍一下。”朱子璇转向乔亦初，“我是他未婚妻。”

　　如果可以吐血的话，诸葛霄大概已经血溅当场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光鲜亮丽的新奇物种，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他的内心发出了真诚的灵魂拷问。

　　“你怎么就是我未婚妻了？！”

　　“怎么不是了？”朱子璇撇撇小嘴，十二万分不爽，“那你说，除了我，你将来还能娶谁，还打算和谁结婚？”

　　乔亦初的存在此时显出了极大的价值。诸葛霄二话不说将无辜人士乔亦初拉到身边，义正言辞，“你看好了，这是个男人。”

　　“嗯嗯。”

　　诸葛霄微微一笑，笑出了十分的帅气，一百分的邪性，一万分的破罐子破摔，“我宁愿娶他，我也不愿意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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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大修版
红烧牛肉面：我怎么了我？一个两个都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