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我会长大》段玲南

5、害怕

　　“詹旭，我觉得不舒服。”
　　不安分地扭了几下。
　　如果换做是别的男生，譬如陈西左，或者是她的亲哥哥秦易之流，秦羽还会像现在这样如此直言不讳，敢说敢做吗？答应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当时的秦羽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一直把詹旭当做哥哥看，可是在潜意识中，光是从称呼上就可以看出，她并不是那么想的。
　　那么詹旭这个人对于她而言，到底是什么意义上的存在呢？
　　是亲人是朋友，还是自小就青梅竹马能够第一时间站在她身边的依赖？

　　面对秦羽苦恼的样子和别扭的动作，詹旭抿抿唇，只丢下一句话，然后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带着她回家了。
　　“习惯了就好。”
　　习惯了就好？只怪秦羽没有立即就听出她话的背后深刻的含义，不然她立刻就会发现身边这个异常白净俊秀的校级帅哥其实也是个每月都会遭受同样悲惨命运的女生，不然，作为一个男生，哪来那么多丰富的相关实践经验。

　　很多女生都会有痛经一说，秦羽也不例外，晚饭后她开始疼得发抖，正好有借口不做作业躺在床上装死。
　　到了八九点的时候，桌上的电脑发出‘滴滴滴’熟悉的声音，秦羽懒懒地爬起来，几乎是每晚，她的一个网友‘夜空的星’都会和她聊上几句。秦羽也不明白为什么，把这个网络中的虚幻人物当成了真实的朋友一样，喜欢把生活中的开心的事，平时的小抱怨什么都会告诉他，今天，她一如既往地想和‘夜空的星’分享她惨淡的心情，当然肯定是隐去了事情的原委，她连发了几个哭的表情，只是跟他说身体很不舒服。

　　‘夜空的星’是个很热络的男生，他安慰了秦羽很久，又发了个大大的拥抱，才跟秦羽说拜拜，让她早点休息，末了，秦羽开玩笑地打了句，‘要是明早我能在上课前把所有作业都抄好就好了！’
　　‘夜空的星’说，‘你可以的。’
　　后来，秦妈妈送来了红糖水，秦羽喝了之后就安然入梦了。
　　睡梦中，她隐约能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帮她把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塞进了被子，然后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秦羽第二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告诉管家李姐要传话给詹旭，就急急忙忙的去赶早班公车了。
　　她比以往早到了半个小时，走到教室门口一看，真的已经有同学坐在那里了，而且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同桌陈西左。
　　“陈西左，你怎么来这么早？”秦羽把书包往桌上一放，整个人凑了过去，想看看这家伙在干些什么。
　　陈西左的脸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点，脸上有点红红的，“哦，我昨天忘了做语文的抄写，就想早点来补。”
　　“这样啊，”秦羽点点头，像语文抄写这种根本就不用动脑子的纯劳动力的作业是她最喜欢的，不做什么也不能不做它。

　　“你看，我都写好了，”她从书包里掏出抄写本在桌上一摊，也不知道这种骄傲的自信是从哪来的，她眼尾瞄了一眼陈西左工工整整地放在课桌右上角的一叠作业，语气变得有商有量地，“额，那个，陈西左，我昨天身体不舒服，没做作业，你能不能把作业都借我抄抄？”
　　“好，”陈西左二话不说，把那叠作业都拿了过来.
　　秦羽大喜，一拍陈西左的肩膀，豪言壮语道：“你放心，我手脚很利索的，不会给你招惹麻烦的。”

　　她所说的手脚利索和招惹麻烦便是抄作业不被老师发现的必备技能，秦羽时常会抄点作业，但是像这回这么大规模地工程量还是让她有些吃力，要不然她能来那么早吗。
　　在教室里光明正大地抄作业可不是一项简单的活，脑子里一边规划着时间，一边思考着在哪个地方加点或减点，字既要写得工整，又要保证不能和范本一样，得有一定的差异度和错误量，另外时刻提防会不会有老师就那么变态早点来抽查也是很有必要的。

　　秦羽还记得有一回自习课后要上交课堂做的数学习题，秦羽一向都自诩为文科小公主，其实除了作文外，其他语言基础方面也不是很好，但数学这类极具逻辑思维的高智商学科着实令她头疼不已。
　　当时数学老师要去办公室备课本，秦羽又赶着要回家，自然就有恃无恐地抢了别的同学的作业狂抄，正抄得来劲呢，眼前豁然出现一只大手，牢牢地按在她努力奋战的作业本上，秦羽一急，连头都没抬，就吼道：“干嘛啊，没看见忙着呢吗！”
　　“秦羽，你很忙啊。”

　　刚在夹缝中求生，在大手覆盖不了的小空间里抄完一个公式题的秦羽闻言狠狠一怔，她傻乎乎地抬头，发现面前的不是数学老师，而是跟万恶的数学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地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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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羽无语，因为地理老师把这件事告诉了数学老师，两人对她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思想教育后，数学老师还特别有责任心地留下来为她辅导，抱着势必要让秦羽将习题上不会的都弄明白，弄清楚的决心，秦羽觉得那是上学以来最黑暗的一天了，因为回家的时候天暗得都黑透了，就连学校门口的便利店都关门了，还连累詹旭一直等着她。

　　不是秦羽不愿好好学习，她真心不觉得她现在每天在学校被灌输的那些知识会给她带来什么实际意义，就说现在正抄着的数学题吧，现在的计算机那么发达，有什么题目是它算不出来的，累死累活的算半天还不及人家轻轻地‘Enter’一键，真不知道学这种三角函数什么的有什么用！难道我将来要随身携带一块大三角板，看到一样东西就给它划上辅助线，然后再算出它的正弦余弦函数吗！只有他们的数学老师才需要每天都带着那个大三角板呢！
　　秦羽边愤愤地想着，手上也不停，一不留神，某道题的cos就写成了sin，她也没改回来，将错就错，又随意编了个答案，前对后错。一道真实性颇高的题目就完成了。
　　从秦羽在早自修的铃声响起前就完成了所有的作业看来，她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她为此还洋洋得意了好久，因为预留给自己的时间也掐得刚刚好。

　　下午有体育课，但是直到秦羽排好队站在队列里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今天有800的测验，这就意味着不能只能象征意思地溜达上两圈，然后可以坐在旁边聊一些有益心身的八卦话题。
　　秦羽想要请假，可是一想到每每有女生请假时男生的那副‘噢’，然后迅速议论的场面，她就打了退堂鼓。
　　百般纠结之下，她最后还是咬咬牙，混着人群跑了出去，心想，不就那么出那么点血吗，有什么大不了了！

　　跟着大家跑了两圈，她最后几百米还不怕死地狂加速，测验成绩过了优秀线，她得意地看着远处还在慢吞吞地挪动着的其他女生，还来不及擦掉自己额头上辛勤结果的汗水，也不管眼前时不时景物摇晃得厉害，顺手就用力拍了拍刚跑完的累得喘不上气的同学几下，突然感到下腹一阵闷热，紧接着就是一阵阵的抽痛，她眼神失焦地望着立即向她冲过来的体育老师变形的脸，人一点点地瘫在塑胶跑道上。

　　有好心的同学告诉老师秦羽有表哥就在高中部，体育老师打了个电话过去，还在上课的詹旭就赶到了初中部的医务室。
　　詹旭进去的时候，医务室的老师不在，她走进去拉开用来简单隔离的帘子，就看到秦羽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小床上，脸色很不好，听到有动静，她睁开眼就看到詹旭担忧又带着责备的眼神，顿时，委屈的眼泪哗啦啦地就往下流。
　　“我还没说你，你怎么就先哭上了？”詹旭收了责备，无奈地拍拍秦羽的脑袋。
　　“别拍，头昏。”秦羽撅着嘴，詹旭这才想起来电话里说，秦羽好像是中暑加小血崩。

　　“詹旭，我不想上学了。”秦羽突然来了那么一句。
　　詹旭虽然也常常听她抱怨着抱怨那，但她的怨气总是事出有因，看在她现在这么虚弱的份上，她也好脾气地接茬，“为什么啊？”
　　“我今天丢死人了……”秦羽把被子蒙在头上，唔唔的声音像只被丢弃的小动物。
　　“还嫌不够热，你想闷死自己吗？不就倒在操场上了吗，有什么关系。”詹旭安慰。
　　“可是我大血崩了！” 情绪激动。
　　“是小血崩。”詹旭纠正道。
　　“那又怎样，不管大的小的，我都丢脸丢到南天门了！” 一想到自己下面现在还波涛汹涌的，秦羽恨不得刨几个地洞把自己活埋。
　　“没事的，我跟你们体育老师说了，说你只是中暑了，你同学也不会知道的。”
　　“真的？”秦羽落下被子，眼睛瞬间变得晶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