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我会长大》段玲南

18、纠结

　　“你也说了，他是你哥哥，我和他是不一样。”詹旭掰开一次性的竹筷子，想着面怎么还不上。
　　“怎么不一样，你也是我哥……不对，现在不是了，你是我姐姐嘛，难道爸爸妈妈对你不好吗？”秦羽很焦急，感觉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重要了，她从对面挪到了詹旭身边。
　　“他们对我是很好，只是……”詹旭正想着如何跟秦羽解释，老板将面端了过来，“算了，你不懂的，面来了，快吃吧。”
　　“只是什么啊，你快告诉我。”香喷喷的牛肉粉就在眼前，片片薄儿不肥的牛肉还有那金黄酥脆的荷包蛋无不勾动秦羽肚子里蛔虫们，就算是再坚定的意识也会有些涣散。

　　詹旭把筷子递给她，催促道：“好了，别问了，有些事你以后就会明白了。我们快吃吧，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我们还要早点回去。”
　　“还说呢，你倒是还记得我生日。”秦羽嘟着嘴，先喝了口汤，酸酸麻麻的，然后才大口开吃。
　　“家里是怎么安排的？”詹旭边吃边问。
　　“没安排，我跟妈妈说要跟你去看电影。”
　　“看电影？”詹旭笑了，伸手戳了戳秦羽鼓鼓的腮帮子，招来她的一记‘痛打’。

　　“做什么啊，吃面呢。”秦羽不满，詹旭那么一动，自己又一开口，粉条差点就顺着食道滑下去了。
　　“那看什么电影啊？”脸上的笑意未变。
　　秦羽抽出手，从包里翻出电影券给她。
　　詹旭看了看，点头，“嗯，六点的，现在还早。”又吃了口面才说，“正好，先去买礼物。”
　　礼物？大熊吗？秦羽顿了顿，其实她想说，真的不用。

　　尤其是当她站在精品店的橱窗外，看到那只可以说比她还要高还要大的毛绒棕熊上面的标价后，她的想法就更加坚定了，这也太贵了！不就多一点棉花堆成的吗，为嘛要560！
　　“詹旭，买别的就好了，我看那个包就挺好看的，还有那顶帽子，你记得吧，我前两天还说想买顶爵士帽呢，不然，不然就买套护肤品好了，我看妈妈有很多，我很想要……”她拖着詹旭东转西逛，兴高采烈的样子突出自己有多么渴望和喜欢，极力表现出爱慕虚荣的一面。
　　“你才多大，用什么护肤品。”

　　秦羽正想着其实要一套护肤品的想法也不错，看看秦妈妈有那么多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自己就只有儿童牌面油，很逊呐！结果就被詹旭狠狠地打断，她突然转过秦羽的身体，双手捧上她有些婴儿肥的圆脸，猛地俯身凑近，“我们小羽的皮肤多好啊，水水嫩嫩的，什么护肤品的功效都比不上！”
　　秦羽看着跟她几乎鼻尖贴鼻尖的俊脸，眼中眸光闪闪，泛着慢慢的宠溺，脸莫名地红了，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

　　“好了，就那只大熊吧，你从小就喜欢这种毛绒熊，但是家里还没有这么大的，就它好了。”詹旭放开她，叫服务员去包装，秦羽一个人傻不愣登地在那摸着自己通红的脸，还时不时地暗暗跺脚。

　　之后她们就去了电影院，还买了爆米花和饮料，但是影院的工作人员看到两人带着那么大的一只熊说什么也不让带进内厅。
　　大熊被装饰得特好看，头上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身上还套着一件Q版的黄色卫衣，那呆呆萌萌的样子就仿佛在说‘主人，不要丢下我，呜呜……’看得秦羽心里一阵阵反酸，也执拗地不肯撒手。
　　“就让我带进去吧，里面那么多位子，它随便坐哪都行。”秦羽拖着检票员，哀求。
　　“小朋友，别的位置都是有人的，它坐了，别人怎么办？”检票员很耐心地解释。
　　“那不用位置，它坐我腿上总行了吧。”秦羽又说。
　　检票员很无奈，“它那么高，会挡到后面观众的视线的。”
　　秦羽还想说什么，被詹旭制止，她直接将大熊交给了工作人员，然后就拖着秦羽进去，一直到找定位置坐下，秦羽还是很沮丧。

　　“别闹小孩子脾气了，不过是一只玩具熊，再说，放在那也不会有人拿。”詹旭把爆米花递给秦羽，秦羽赌气地扭头。
　　“什么叫不过是一只玩具熊，它跟其它的熊不一样。”秦羽瞪她。
　　“噢？怎么个不一样，多一只眼睛还是少一只耳朵？”詹旭拿了一颗爆米花塞进嘴里。
　　“你……”那是因为它是用你辛辛苦苦赚的血汗钱买的好不好！从小到大收过那么多礼物，可只有你的礼物我都还是很好地保存着好吗！

　　秦羽想要大声地吼出来，又觉得如果这样做了就会显得自己过于矫情，只好把怒气和怨气都憋在心里，一把抢过爆米花桶，大把大把地往嘴里扔爆米花，‘咯吱咯吱’的声音恨不得整个电影院都听见。
　　“淑女些。”詹旭附在她耳边轻声提醒，秦羽不领情地翻给她一个白眼，“啰嗦！别说话了，电影开始了。”

　　影片运用了音乐剧的手法，时不时地还要唱上一段，秦羽被欢快有趣的剧情吸引，直到后半场才发现身边的人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睡的，但明显是累了，早上那么早就要去补课，然后又打工，刚才还陪着自己四处乱晃，要是换做自己，早就嚷嚷着累死了吧。
　　心里陡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不知是开心还是心疼，总之，她揽了詹旭的脑袋过来靠在自己瘦小的肩上。
　　下一秒，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轻轻的吻就顺势落在了詹旭的额头。

　　一吻完毕，秦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像是被煮熟的大虾，红彤彤不说，还滚烫得厉害，明明是她自己发起的主动，怎么倒像是被人轻薄的小姑娘似的。
　　秦羽懊恼地摸着自己的脸，心想肯定是鬼迷心窍了，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生出去亲詹旭的念头，又想着，还好是在电影院看电影，黑漆漆的也没人会发现她。
　　怎么？这种莫名其妙的庆幸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本姑娘是吃了亏耶！

　　于是乎，一直到电影结束散场后，秦羽都还在兀自纠结，连影片的结尾都没看上。观影厅内灯光大亮，詹旭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靠在秦羽的肩上，顿时变得不好意思，“对不起噢，小羽，要庆祝你生日的……我怎么睡着了呢？”她拍着自己的头。
　　秦羽本来就还在自我赌气，一听到詹旭这么说，正好作了出气的口，一拧眉，说出的话竟然是“麻了。”她瞄着自己的左肩，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是酸麻异常，后劲十足。
　　詹旭也二话没说，动手就给秦羽又捏又捶的。
　　心就像军鼓似的‘咚咚咚’直跳，秦羽一咬牙，用力地转开脑袋，管它什么心跳加速之类的鬼呢，不就是亲一下嘛，我们是好姐妹，还不能亲一下自己的姐姐吗，开玩笑，我秦羽才不是害羞呢！

　　饭也吃了，礼物也买了，电影也看了，现在还手拉手走在街上，这那是什么姐妹啊，根本就是恋人模式全开嘛，詹旭一手抱着那只大熊，一手还要拉着自己，怎么看，两人的关系都不像是好姐妹那么简单。
　　可是，想多了，总感觉脑袋有些涨。

　　秦羽和詹旭回到家后，才发现家里安静得厉害，好像没有人。走到客厅，发现茶几上压着一张字条，大致的内容是秦爸爸和秦妈妈难得空闲得去过两人世界了，而且给秦羽的礼物也已经放到了她的房间，末了还有一句，亲爱的宝贝，生日快乐。
　　秦羽看完字条的第一反应是感到一丝孤独。她是秦家的小公主没错，她是被秦爸爸秦妈妈捧在手心的小女儿没错，可她还是会感到孤独，就像这个寂静的晚上，大而华美的别墅却没有人气。
　　“饿了吧，下午只吃了一碗牛肉粉。”
　　空荡荡的客厅，秦羽只能看到詹旭这个鲜活的生命，而她也一直存在于她的成长道路上，无论何时，都是一路陪伴。

　　眼角有些湿湿的，秦羽眨巴着眼，嘟囔，“饿啊，都快饿死了。”毫无顾忌地撒娇，自己对她的依赖到底已经多深。
　　“想吃什么？”詹旭从沙发上起来。
　　“可是李姐已经休息了，把她叫起来不好吧。”秦羽撅嘴。
　　“谁说要叫李姐啊，我来做给你吃。”詹旭指了指自己，然后走进厨房。
　　“你？”秦羽立刻像跟屁虫似的跟在她身后。
　　“是啊，很惊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