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君心》墨家小鱼

20、慕瑞的病

　　这两天我娘也不断出入慕瑞的园子，虽没有乱了方寸，可是不断叹气。不说慕瑞是秦府唯一的孙子，就论她和初兰的感情，也早让她把慕瑞当成大半个儿子看待。现在慕瑞的病一直反复不愈，连木先生也查不出原因，更让我们束手无策。
　　明天子墨就又要去考试，他一走就是五日，木先生失去助手对慕瑞的病更是不利，现在找到病因迫在眉睫。
　　慕瑞的丫鬟送来熬好的汤药，我端过来想亲自喂慕瑞吃药，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可是，刚接过手闻到药的味道我便皱起眉头。
　　看到我的样子，此时正清醒的慕瑞也不忘挖苦我一下，“我这喝药的人脸都没拧成你那般丑样子，你真真是丢人。”
　　要不是他正病着，我恨不得立刻给他一记爆栗，可嘴上还是不饶人，“像你这种毒舌的人就应该喝这种腥了吧唧的东西，你不是最讨厌鱼腥的吗？怎么也能忍下这味道，原来你也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我现在倒觉得腥味是世界上最美的味道！”
　　“哼，也就你那狗鼻子能闻出这味，我怎的…”
　　没等慕瑞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刚刚送药的丫鬟已经被子墨按在门上，并用一块抹布堵住了她的嘴，那丫鬟定在那一动不动，看样子是被点了穴道。一旁的木先生拿过我手中的药碗闻了闻，轻轻摇了摇头。他把药碗递给子墨，子墨也闻了闻，不禁轻轻蹙眉。
　　没过半柱香的时间，秦府全面戒严，任何人不能进出府里。与此同时，许多家丁都在忙活堵着府里几处暗道。在这里生活这些年，自以为熟知上至大小明暗门，下到老鼠洞位置，连男厕都没放过的我，没想到我家竟然还有这么多玄机暗道。真是狡兔三窟啊！
　　看这阵势，我知道定是那药出了问题，府里有内奸。
　　第二天，子墨并没有去考试，不是我爹不让他出府，而是因为这次文官考试主考王应闻竟然提前向好几个考生漏题，被立案调查了。而这几个买题的考生的父母不是在朝为官，并与王应闻交好，就是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亲信关系。这几个考生家里已经给王应闻五百两黄金，这些黄金外加暂时还不知道来源的十万多两白银都被皇帝的亲兵在王府搜了出来，这些还不包括他府上那些珠宝、古董。他的净资产估计有四十多万两白银那么多。至此，皇帝当即动怒，要知道，当朝官员月俸最多的不过二十两白银，他一个翰林院的学士月俸不过十两白银，而且为官之前家里只是务农的，不可能有祖上遗产，那么这巨额资产的来源不言而喻。
　　随着案件调查不断深入，与王应闻有关的罪行逐步浮出水面，其中主要涉及泄露考题、官位买卖和以权谋私三大罪行。泄露考题的罪责不必说，这是国家元首最忌讳的事情之一，国家被一些鸡鸣狗盗之徒掌控，不灭国天不容矣。虽然王应闻收钱为人安排的官职都不太大，但是大都是至关百姓安乐的父母官，那些买官上位的人千方百计搜刮老百姓，令其管辖区内的百姓怨声载道。至于以权谋私的罪名便是王应闻利用自己在朝中的关系，强迫下级官员对其弟王应武大开便捷之门，不仅私下倒卖朝廷的赈灾粮，大量倒卖私盐，还私开赌场，经常对拖欠赌债并无力偿还之人托至场中，任人殴打宣泄，再收取一定的“泄愤金”，很多被打之人虽然当场没有被打死，可是，十之八九也在不久之后命丧黄泉，横尸街头。
　　但是，对于这些无法无天的罪行，能举报调查的那些小官员们也只能闭口不言。因为曾经有个神捕掌握了一些王应闻和王应武的犯罪证据，就在他要上报的前一天晚上在家中悬梁自尽了。虽然他的家人一直说那他脖子后面有淤青，怀疑是先被人打晕，又把他吊上绳子伪装成自杀的，可是，没人敢深入调查此事，只当那捕快是自杀，草草结案。大家都知道那神捕是出了名的快刀，京城内没有几个捕快是他的对手，可是，竟被人这样轻而易举地杀了。这一事实让众人更加明白，那王氏兄弟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没人敢冒着脑袋神不知鬼不觉被搬家的危险，去做一件没把握成功的事。
　　王氏兄弟就这样在京横行十余载，至今，终于成为阶下之囚。
　　官府在抄王应武家的时候，竟发现秦府少东家妾室王尔烟竟在王府家中，原来，在王应武被定罪前五天，她已经被秦少东家休掉。此举表明秦府与王家种种恶行没有半分瓜葛，因为休妻发生在王应武被抓前，甚至发生在王应闻被举报前一个时辰。人们自然明白这休妻之举明显和这件事有关系，却也只想到秦家定是朝中有人，提早给秦少东家报信，秦府只为自保从而休妻而已，却永远想不到这位少东家就是主导这场大戏的人。
　　王家树倒猢狲散，各家纷纷主动和王家撇清关系，或是投案自首，拿出自己是被逼无奈才和王家站一条船上，表明自己是在以身犯险收集王家的犯罪证据，就为有一天能揭露王家的种种恶行。
　　有些朝臣战战兢兢，生怕自己某天也落得如此下场，后悔自己贪图了蝇头小利。有些则惊叹连连，怪自己眼拙，竟然一直以为王大人是个清廉和蔼的小老头。有些则正在分析观察，想弄清楚是谁有这样的能耐，竟在一夕之间便把隐藏得这样深的一棵大树连根拔起，可以说，这人或者这个势力深不可测。
　　秦府祥瑞园
　　慕瑞极力忍耐着钻心的疼痛，我爹红着眼睛，紧紧抱住他，“瑞儿，疼就叫出来，叫出来就会不疼了，爹求你，你叫出来，疼你就叫出来。”
　　“嗯…哼哼哼哼哼…娘…哼哼…娘…”忍了这么久的慕瑞终于叫出了声，也把这些天来埋在心里最想说的话说出了口。
　　“终于叫出来了，终于叫出来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用药吗？”我喜极而泣。
　　“对，只要熬过这次，就没事了。”子墨也终于露出了笑脸。

　　慕瑞终于渐渐康复，虽然初试又考了一遍，但是子墨的第二轮考试也已经考完。
　　大家的生活好像还是像以前一样，可是，饭桌上却不像以前一样其乐融融。太多沉重压得每个人都只想沉默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