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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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来了吗？"邪俊的男子推开长窗，任风挟着冰凉的雪花，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脸上、衣上，他只定定地望着深邃的夜空，唇边凝着意味不明的笑。
"骸领主，谷主急召。"一个小僮悄然出现在男子的身后，俯身恭声禀道。
"知道了。"雪骸应道，伸手捏碎了窗前开得正盛的一朵曼珠沙华，鲜红的汁液在他的指尖滴落，宛如满手浓稠的血，让人不寒而栗。"自然是要去的。"他纵声笑了起来，没有理会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僮，一拂袖便走进了漫天的风雪之中。
如意料之中的一样，在他到达神殿的时候，便看到了早候在神殿门口的雪影。雪影没有推门入内，也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只是用手反复摩挲着那白玉殿门上镌刻着的细腻花纹，呆呆地出神。
雪骸微微错愕，转而又像洞悉一切般冷笑起来，"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呢？"他眯着好看的双眼，冷声问道。
听到身后的声音，雪影猛一回头，待看清来人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戒备的表情，嘴上只道："大哥，好久不见。"
"寒暄什么的，就免了吧。"雪骸走上几步，站在雪影的身边，抖落了衣袂上的雪，“好久没有下过雪了呢……上次下雪，是雪妆刚被捡回来的时候吧？”
听到雪骸的话，雪影面色一变，手指不由得握紧了腰间的剑。
"在这里露出杀气的话，可是会让阿父生气的。"雪骸拍了拍雪影的手，意味深长地笑着，"时间已经到了，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运转了……谁都阻止不了。"他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抬手推开了殿门，施施然地走进殿内。
雪影望着雪骸的背影，剑眉紧蹙。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手从剑柄上松开，也走进了静谧的神殿内。
静寂空旷的神殿里，唯听见两人的脚步声。雪骸望着那长长的白玉阶，几乎忍不住胸臆间的笑意。所有的棋子都已经集齐了，游戏，终于要开局了……
"你们来了。"苍老的声音蓦地响起，回荡在神殿里，带着某种难以察觉的疲惫感，"你们也该想到，我召你们过来的原因了。"
“雪骸不敢揣测。”雪骸说道，眼神里却有说不出的阴鸷。
忘忧老人不置可否，只示意他们去看水晶穹顶外的繁星，"它又回去了，又回到原来的轨道上了……再这样下去……"
雪影一眼就能看到老人所指的那颗星辰，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和绝望的表情。那颗天穹里唯一发出不详的红光的星辰，那是雪妆的命星，它竟然脱出了老人的控制，回到了它本应在的星轨上……而那轨道，那轨道是……
"不可能……"他低声喃喃，语气迷离。"这样下去……"
雪骸没有抬头去看，却似已经洞悉一切。“在杀戮的轨道上的星辰，将和整个天地一起毁灭。”他轻笑着说，似乎只是在说着一件一点都不要紧的事。
“星辰的轨道已经被扭转过一次，自然也能再扭转第二次。”老人缓缓道，锐利的目光刺向雪骸，语气中微蕴怒意。"我是绝不会让你所说的事发生的，雪骸。"
"这是自然，阿父。"男子扬起俊美的脸，笑得宛若天神，深黑的眸子里却闪现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
这个雪骸，性情越发阴晴不定了……老人沉吟，不禁蹙起了长眉。但论道行修为，现在能帮得上忙的人，就只有雪骸和雪影这两个嫡传弟子。还好，即便雪骸再桀骜不驯，在自己手里，还有能制住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为了积蓄扭转星轨的力量，我将要闭关半年。"老人敛回思绪，沉声吩咐道，"在这半年里，你们必须尽力牵制着它的走向。"
"那妆儿……阿父闭关期间，只怕会有变故……"雪影疑虑道。
"玳迟国不是求娶忘忧谷女子为太子妃吗？将雪妆送过去，不就正好吗？"雪骸懒洋洋地说道，漫不经心地回答了雪影的问题。
"怎么可能！这不就等于将妆儿直接送到那些人手里了吗？！一旦他们找到她后果就不堪设想了！"雪影对雪骸怒道。
老人清了清嗓子，示意雪影安静，“雪骸说得对，我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他略顿了顿，锐利的目光落在了雪影的身上，“雪妆也快要到极限了吧？一直待在力量漩涡的中心，“器”的封印在逐渐松动……尽管她一直都有服药，但爆发也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了……”
“那对封印进行加固……”雪影不假思索地打断了老人话。
望着全无往日谨慎，语气鲁莽的弟子，老人皱紧了长眉，“你看看这紊乱的星盘！这又岂是加固封印便能轻易解决的事？”老人指了指头上的星空，厉声斥道。
雪影低下头，在老人的斥责下，大气也不敢出。立在旁边的雪骸嗤的笑了起来，似是轻蔑，“目前最重要的，是要让雪妆的命星回到架设好的轨道上……在阿父积蓄力量的期间，我们要做的，便是不让雪妆的情况失去控制。而玳迟，那片远离神力的大陆，便是最好的地方了吧？”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人所共知的事实，他的声音平板，似是不带丝毫感情。
老人微微颌首，对雪骸的话表示了赞同，“不信奉神力的玳迟，的确是安置雪妆的最佳场所……而且，玳迟的铁壁，也不是那些余孽可以突破的。”
听得老人这样说，雪影知道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老人说的话，就是绝对，他不能也无法反抗；而且，现在，他的力量还不够……
“雪影明白。”雪影直直地跪了下去，恭谨地应道。他将手紧握成拳，收在宽大的衣袖下，便以为没有人能看见他的不甘。
他不知道，站在一旁的雪骸，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有趣，太有趣了……看着雪影微微颤抖着的肩膀，雪骸忽又冷笑起来，在静谧的殿中听来，格外刺耳。
"雪骸……你也该清楚，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老人严厉道，带着某种威胁的意味。
雪骸闻言俯首，状若恭谨："骸儿自然懂得分寸。难道阿父不相信骸儿的忠心吗？"
老人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俊邪男子，半晌方道："你明白就好。你们先下去吧……明天我自会跟妆儿说明。"
两人向老人俯身行礼，便悄然退下。
殿外，雪花依旧下个不停，将整个山谷染得惨白。
"你说，这次阿父还能成功吗？"雪骸伸出手，接住一朵小小的雪花。他的掌心冰冷，雪花竟然没有融化，他看了一会，便缓缓拢紧五指，将六角型的雪片碾成细碎的冰晶。
看着雪骸的动作和他脸上诡异的表情，雪影突然觉得一阵恶寒从心底涌起。
自从那件事之后，雪骸就变得越来越古怪，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雪影直觉，雪骸似乎在谋划着什么极度危险的事。只是，这一切都如同蒙在浓雾之中，让他怎么也看不清事实的全貌……
"阿父的灵力修为冠绝天地，自然能成功。"过了好半晌，雪影方回过神来，冷冷道。
雪骸厌恶地将掌心的冰晶吹掉，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雪影一眼，"这场雪，恐怕是不会停了呢。"他冷笑着撂下了这样一句，便转身拂袖而去。
雪影独立在神殿前，呆呆地看着空中宛若扯絮的雪片，良久没有动作。
在忘忧谷中，下雪，意味着毁灭。将有怎样的灾难，在前面等着他们呢？
英挺的男子仰起头，任冰冷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唇边却渐渐露出了踌躇满志的笑意。
毁灭？正好呢，毁灭掉了，才能在空无一物的废墟上随心所欲地重建。
这样的雪，下得更大、更久，才更好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惊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