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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司然的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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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堇非司然消化著父王的话,一时难以接受如此大的变化。他原以为自己不得宠爱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三年前中了那七色情花之毒後,便开始扮演起了纨!落魄的皇子角色。
“对不起。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们,反而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堇非子轩有些感概地拍了拍堇非司然的肩膀,这个都已经比他还高上几分的孩子,真的长大了。
那个小小的、爱笑的调皮捣蛋鬼从小就爱躲在柱子後面偷偷看著自己批公文,偶尔看到自己对他笑了下,他便高兴地直拍手。三年前原本乖巧的孩子忽然间性情大变,成了皇城人人为之唾弃的风流皇子後,他便失望地将他调遣到了边疆。
也许冷漠和距离,才能真正地保护他。堇非子轩却是没有料到,这性情的变化是司寇情一手导演出的戏码,而堇非司然则是聪明之极地接演了下去。
皇家第一军团中多了位神秘的军师,而堇非子轩多年来的隐忍和努力也得到了回报。君家成功接掌了司寇家掌握的那四分兵权,百里家掌控的经济命脉也牢牢控制在堇非家族手中。而他唯一的儿子,三年後终於成了众人口中的草包将军,却打下了一场又一场漂亮的胜仗。
堇非司然冰蓝色的眼中潮湿了起来,他有些哽咽地拉住那双想念了二十多年的大手。温暖厚实、令人安心之极。原来这就是父亲的味道。“父王──”他终是唤了声,鼻尖酸涩无比。
“乖孩子。为父这番前来,就是想让你知道,你才是我皇位的第一继承人。我应该多相信你一点,是为父不好,顾虑太多了。”堇非子轩轻轻抱住了眼前这个已成长为男子汉的儿子。
“父王话已经带到了,後天我便启程回皇城。紫云还在等著我呢,你弟弟他...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叹了口气,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太过诡异,他的心脏开始有些心律不齐了。
堇非司然反手握紧了父王的大手:“父王,我和您一起回去吧。”
“你还是安心养几天伤吧。那个花公子,是黎雅的半个儿子,也是你弟弟最在乎的朋友。为父虽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人能控制的,但是莫忘记了你身上流淌的血液。为父从未逃脱的枷锁,你能逃脱麽?父王的那些陈年破事,不止是让你知道我在默默看著你,更是想让你明白,人生,无法两全其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走了出去。
“父王!”堇非司然喊了出来,“我是真的爱上他了!”
堇非子轩回头,逆光让他这个儿子的脸有些模糊,那双漂亮纯净的眼睛却是明亮之极,高大的身体带著一丝皇族特有的高傲和倔强,硬生生逼著自己收回了视线。
“要成为太子的你,没有资格去爱一个男人,或者说,你如何证明对他的爱?”抛下这麽句话,他便消失在门口。
堇非子轩後退了几步,瘫坐在椅子中。身上的伤开始隐隐作痛,胸口那道差点要了他命的口子又开始疼痛起来。父王那番看似无情却现实之极的话还在自己耳边周旋著,他忽然间很想见花烟寒。
初始的夜色带著些许白日的清光透著一丝透彻,他深呼吸一口,大步迈向那思念之人的营帐。
零把暴躁的流桃生拉硬拽地扯出了营帐,把剩余的空间留给了帐内的两人。
堇非司然伸出双手,万般不舍地摸著那熟悉之极的脸庞。苍白,毫无血色,却是无限的美丽。柔滑的茶色长发中夹杂了几根白发,几许沧桑的味道从他年轻的身体中透了出来。
他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了花烟寒秀挺的鼻子。微弱的呼吸扑闪在他的脸上,让他安心了许多。大手扣住露在被窝外侧的修长手指,紧紧地相扣著。
“我该如何是好?烟寒。我...真的只想和你在一起。”堇非司然低低地呢喃著。
他原本以为这些话也只能背後说说,没想到花烟寒本来闭著的眼眸倏地睁开,晶莹剔透的琥珀色双眸极其近地看著自己,两人的睫毛因为距离太近而互相交缠著,几乎要重叠了起来。
“你在干什麽?”花烟寒幽幽地提醒著离自己太近的男人,苍堇王前脚刚走没多久,自己刚醒来困的要死,没想到营帐外一阵吵闹,流桃对著堇非司然大闹的声音提醒了自己,装睡才能避免尴尬。没想到这该死的家夥,居然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终於装不下去了。
“烟,烟寒。”堇非司然结巴了起来,像是做坏事被抓到的小孩一般,他放开了花烟寒的手,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你终於醒了。”
花烟寒冷哼地扭过了脸,他想起在前几天雨夜中的争吵,战场上的血色,还有那些若隐若现的暧昧亲吻。想起哥哥的话,又想起苍堇王的话,他的心里就像猫爪子挠痒痒一般。
咕噜──一阵响声过後,花烟寒红著脸捂著肚子,更加沈默了。堇非司然眉毛都快飞了起来,指著花烟寒的肚子大笑:“好厉害的抗议声!哈哈...”
没等他大笑两声,咕噜──更大的响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他自己肚子的抗议声,他的笑顿时凝滞在脸上,整张脸像是打翻了的酱油瓶,又滑稽又尴尬。
原本沈默的花烟寒忽然间爆笑:“哈哈哈....”他笑地直接弯了腰,眼角的泪花都飞了出来。花烟寒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他十年来的人生中,极其难得的几次大笑之一而已。
堇非司然也大笑起来,原先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瞬间融合了许多,“我们去吃饭吧。好几天没吃东西,不饿才怪。”他伸手摸了摸胸口,笑声让他胸口又疼痛起来。
其实花烟寒更想洗澡,不过身体不吃东西,都快吃不消了。三天前那场杀戮,消耗自己太多的精气神了。“对不起,你的那些兄弟们...”他收敛起笑意,十分认真地看著堇非司然。
“谢谢你,给了他们最後的尊严。”堇非司然拉起花烟寒的手,按到自己的心口上,冰蓝色的眼中十足十的诚恳和感激。
花烟寒皱了下眉头,摊开手心一看,淡红色的血迹印了几分在上面。“你该换药了。”他提醒著,堇非司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胸前的绷带上已经被血迹染了几分颜色,伤口又开裂了。
“别动。”花烟寒按住堇非司然,下了床翻出零带过来的药箱,坐在床沿上,小心地解开那染血的绷带。光滑结实的胸肌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疤露了出来,离著心口三分的地方,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结著痂,长出的新肉因为刚才的大笑有些扯到开裂。
他拿出药棉和消毒水,仔细地清理著伤口。堇非司然咬著牙齿忍著消毒带来的疼痛,花烟寒的心思此刻全心全意放在了自己身上,让他感觉十分的满足。
低著头看著花烟寒认真专注的神情,堇非司然著魔了一般缓缓低头,舔去了他眼角残余的泪花。花烟寒浑身一抖,双手不自觉地一收,新换的绷带立刻紧了好几分。
一声惨叫荡漾在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