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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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暮色四合，有妇人呼唤孩子回家的声音，有孩子嬉闹欢快的笑声，几处农舍笼于重重暮蔼中，袅袅炊烟，万家灯火。
慕容沉牵了古芷的手走在田间小道，依稀闻到饭香扑鼻，眼前浮现日落而息的家人相聚闲聊，不觉用力握紧她的手。
“他……是你大皇兄？”古芷小心发问。
慕容沉一身华服从容淌过一处积水，袍裾处沾了泥浆，他只是微微抖动衣摆，神色自然地继续往前走。
“嗯，他叫慕容彧。”慕容沉似乎不愿意提太多，“他打扮成那副样子，必然是有心欺瞒，你既已知晓他的身份，以后离他远一些。”
古芷默默点头，“你就不怕我是他的人？”
城门近在眼前，路人行色匆匆，为了在宵禁之前进城，慕容沉不慌不忙地停了脚步，“我信你。没有哪个细作会拖家带口，更不会和人起冲突，细作应该是八面玲珑，可你……一见石媛媛就咬，也不避忌浅儿的孩子脾气。如你这般，即便是普通的妇人，也会被婆家休了。不过，还有一事我至今仍耿耿于怀。”
古芷眸子晶亮，追问：“何事？”
“只有留了一手的细作，才会不和我洞房。”慕容沉颇为怨念地剜了她一眼，“成亲半年，为夫过得委实清苦，敢问娘子，能否给点肉吃？”
古芷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唇角飞扬，五官也跟着生动起来。天色渐暗，却掩盖不住她此时万千风华，明艳动人。
慕容沉痴痴地看着，生怕他一出声，她又敛了笑回复如常疏淡的冷漠。
“怎么，我的脸上有东西吗？”古芷狐疑地摸上自己的脸。
他摇头，握住她的手往下拉，语气严肃而认真，“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笑。”
古芷似懂非懂地点头，“很吓人吗？”
慕容沉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嗯。以后吓我就好了，以免造成京城骚乱。”
争书蹲在墙根处守株待兔，一见二人携手进了城，立刻冲了出来，“爷，大事不好了，严爷要成亲！”
“和谁？”慕容沉只是微微蹙眉，满脸堆笑地抚开贴在古芷颊侧的鬓发。
“槿初郡主。我听说他捐了好些粮草辎重，才让圣上赐的婚。”
“果然是松儿。”古芷羞赧地垂了头，她还不习惯在大街上秀恩爱。
慕容沉牵着她招摇过市，春风满面，时不时还和街边小贩点头打个招呼，“严爷成亲是好事，怎么能说大事不好呢？”
“我听说太子爷想抢亲。严爷邀你过府一叙，兴许就是为了这样。老夫人吩咐，你要从严爷嘴上拔点毛下来。”争书等了许久，就是为了说这事。
在征粮一事上，慕容家几乎是库存告急，几条运粮的通路也被看得紧紧的，南方夏收刚过，原该有大批的大米送往慕容府各处的粮仓，可在半路被大弈征粮队收缴一空，以致慕容家的米铺近来无米可卖。
从严知回的嘴上拔毛约摸有些困难，但他似乎还没向他收过诊金……
“娘子，我们去严府收点诊金。”说着，慕容沉脚风一转，携了古芷往朱雀大街方向快步走去。
严知回在郡主府的对门置了宅子，为了方便靠近和追求。如今两府张灯结彩，让原本清冷的朱雀大街顿时热闹起来，送彩礼的人潮络绎不绝，几乎要将严府的门槛踩烂。相比之下，郡主府要平静一些。
古芷挣开慕容沉的手，一头扎进郡主府，只留下素白的袍裾在大红灯笼的掩映下，格外惹眼。
手心还留有余温，他置于鼻尖轻嗅，淡淡的药香弥漫，沁入心扉。
严府的访客一拨接着一拨，四人只好挪到郡主府畅饮，留下严知回的书僮行天替他收下彩礼。
月斜人静，郡主府的四角庭院已摆上美酒佳肴，古芷视察府中地形时顺了一盘鸭爪子边啃边走，斜眼看到那四人东倒西歪地相携而入，脚下一顿，转了方向迎了过来。
“几位哥哥，酒还喝吗？要是不喝，我拿走了……”古芷眼馋那一坛坛特酿的花酒，肚中的酒虫早已咕咕作响。
“弟妹要多少，我让人送过来。”这酒都是司徒家的，司徒景渊向来豪爽，立刻大手一挥，召来随行小厮回府搬酒。
慕容沉见状连忙阻止，“不行，她不能喝酒，一喝就醉。”
“喝酒就是要醉才叫喝酒。”司徒景渊是卖酒的，有哪个卖酒的跟客人说饮酒切莫贪杯？
“不行，绝对不行。”慕容沉走到案几边挡住古芷蠢蠢欲动的小手，“谁要是敢给她酒，就是跟我沉爷过不去。”
“哟，动真格的？”余润之拿眼挤兑他，“兄弟，有气魄，老余我服你。只有我媳妇跟我这么说的份，我就没有这个命……”
“好了，古芷明日还要早起陪子染梳妆，今日就别喝了，等明日再好好痛饮。”严知回见风头都被慕容沉拿走，很是不悦地出来做和事佬，以彰显自己才是真正的主人。
古芷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手，转腕又顺了一盘红烧蹄子，冷眼瞪了慕容沉几眼，才悻悻地走开。
下点春风醉喝死你们！
春风醉是古芷发明的一种速醉剂，酒中若是加入此剂，饮酒之人会比往日更容易醉，比较适合想一醉解千愁的失恋之人。
严知回的迎亲队伍很是壮观，不说那多少抬的聘礼，单是一路挥撒的金叶子，就已经是挥金如土。
古芷跟着捡得不亦乐乎，也不知道慕容沉跟他要到诊金没，想着多捡些贴补家用，也不至于又是天天吃素。
“你一早去哪了？”一夜不见，慕容沉逮着古芷就抱上了，“我想死你了。”
古芷数着怀里的金叶子，边回答：“我去下毒。”
“下什么毒？”她的双唇轻噘，粉嫩盈泽，就像是夏日新摘的浆果，诱人品尝。
“防止别人抢亲的毒啊，总之，有什么就随便下点。松儿下了一回，我又下了一回。早知道我就不浪费了，药材很贵的。”古芷心疼得紧，捧着金叶子两眼放光，“慕容沉，我们成亲那天，你撒金叶子没？”
慕容沉一愣，羞愧地垂了头，“没有。”
“嗯嗯，干得好。你要是撒了，我得找人要回来。”
慕容沉暗自松了一口气，“忙完了吗？忙完了回家，不要影响人家洞房。”
古芷认真地思索片刻，才道：“不行，我要去松儿的新房吃红枣和花生。成亲那日，你把我煮的莲子粥给倒了……”
“回家我给你做。”慕容沉急了，这怎么能随便吃别人新房的东西呢？
“我方才在松儿那吃了些，松儿说给我留着呢。你先回去吧。”古芷极其执着。
“娘子……”
“相公，这样才能早生贵子不是吗？我去沾点喜气。”古芷一溜烟地逃开，转身时她脸上洋溢的喜气陡然消失，只剩下一片沉寂的萧瑟。
她一早在郡主府撒毒粉，于桐安特地赶来告诉她，她的武林盟主父亲已经在距京城二十里的客栈，不日即可进京。
石传誉会来京城，不用多想也知道是石媛媛搞的鬼。
到时候，所有的谎言都会被拆穿。
昨日，阿木问她，“他遇事就只知道一走了之，你就如此坚信，他不会为了保命而舍弃你？”
她真的没有那般自信，慕容沉会选择与她共同进退。倘若她只是普通的医女古芷，而不是拥有多重的身份，他是不是会保她护她。
只是没到那一刻，谁也不会知道答案。
“姑姑，姑姑，不好了姑姑，姑姑。”冉妙哭天抢地寻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古芷忙掩了她的嘴，“妙儿，今日是松儿大婚，不可胡言乱语。”
“可是，小白……小白被人打死了……”冉妙伤心欲绝，瘫向她怀中，闷着脸哭得一塌糊涂。
古芷脸色煞白，“你说什么？小白……怎么可能？小白是东北虎……”
“我昨日带它离开木屋，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回去，今天一早我到处都找不到它，争书说门外有人送来一根带血的尾巴。我一看……一看才知道是小白的……”冉妙浑身颤抖，“我招了小绿和小黄去寻它，发现它躺在鸳鸯藤下。它……哇……它的皮毛全都没了……”
古芷踉跄退开，“快！去找师兄！召集四护法到木屋见我。”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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