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石三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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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石葵是被孔雀凄厉的叫声吵醒的，掌了灯出来一看，两只孔雀斜斜歪在廊下，地上落了几根孔雀的羽毛，血迹斑驳。
一看到她的宝贝孔雀被人残害，石葵抄了家伙就往前院追去，黑灯瞎火的，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她俯身下去，拿灯笼一照。
“啊！抓贼啊！有贼！”她吓得三魂去了七魄，丢了灯笼跑回屋把余润之摇醒，白着脸，话都快说不出来，哑着声艰难地开口：“死人，院里，院里，有死人！”
余润之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召集家中奴仆点亮灯笼聚到前院一看。
两具尸体面朝下趴着，一地可怖的猩红，尸体的手中抓着几缕染了血的孔雀毛，应是来偷孔雀的小贼。
余润之叫人把尸体翻过来，打亮火把往前仔细一看。
“唉哟太可怕了。”余润之捂着脸靠到一旁干呕，石葵经不起好奇心的驱使，晃亮火把跟上一看。
两具尸体已是面目全非，连眼睛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啃掉，再往下看，咽喉处喷出一股粘稠的血液，应是被啃断咽喉致死。
古芷和慕容沉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尸体上的伤口，她蹲下身轻触咽喉处，已经没有气息了，“咦，这伤口，像是小黄小绿的杰作。”
“小黄和小绿？”石葵向来胆大，看到血肉模糊的尸体的最初惊悚已经过去，见古芷镇定地俯身下去触碰，心下叹服不已。
“我养的苍鹰。”古芷打了一声响哨，两只苍鹰一前一后飞抵。
苍鹰叫声比孔雀更为凄厉，见到地上的尸体时，鹰眸凌厉，扑展着翅膀似要扑过去。
古芷这才看清小黄和小绿鹰爪上的血污和嘴角未干的血迹，伸手轻抚它们的头顶，骄傲地宣布，“果然是你们。”
“余家嫂子，我想这两名盗贼是想偷你家的孔雀，被我们小黄小绿发现之后，给咬死了。”古芷走过去拍拍石葵的肩膀，“孔雀乃是稀有之物，也难免盗贼惦记，还好我家小黄小绿机灵。不过，这闹出人命总是不好的，余公子是不是遣人去官府报个官，请仵作来验尸，也好做个见证，以免落人口舌。”
余家出事，慕容沉自然不敢离去，帮着处理后续事宜，直至天蒙蒙亮，才将京兆尹衙门的人送走，满院混乱污浊，两只苍鹰停在墙头休憩，警觉地转动双眸。
他面色凝重，从尸体的穿着来看，黑色的夜行衣，腰跨弯刀，十有八九是北燕派来的人，又怎么会变成偷孔雀的毛贼。
他不由得望向蹲在墙角扒拉蚯蚓喂苍鹰的女子，她闲适地挖着土，黑发低垂，遮住她半边侧脸，于晨光中勾勒出沉稳镇定的悠闲。
她抬起头，发现他正在看她，朝他勾勾手指头，慕容沉微笑着走过去，“都好了吗？我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也好。”他牵了她的手，“我也困了。”
古芷前了几步，忽然停住，“你等我一下。”
说着，挣脱他的手奔向脸色不佳的石葵，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石葵捡了地上的几绺孔雀毛递给她。
她挥着孔雀毛向她道谢，踩着轻快的步子回到慕容沉身边，“走吧，相公。”
慕容沉突然之间好像明白过来，“所以，这事情是你干的？”
“相公，你在说什么？我不过是起床挖蚯蚓喂苍鹰而已！”古芷睨了他一眼，大方地承认：“很不凑巧地看到屋顶有人，我就想教训他们一下，没想到小黄和小绿太过凶残，一下子就把人咬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它们最近太悠闲了，以前在小木屋隔三差五就能逮着坏蛋逗着玩。”
“孔雀毛又是怎么回事？”慕容沉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手上会有孔雀毛。
古芷顿了一下，“可能是倒地是随手抓的吧，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下倒是好了，这几根孔雀翎回家好好洗洗，就可以把你头上的鸡毛换下来。”
慕容沉随意瞄了一眼，那孔雀翎确实比鸡毛好看多了。
送古芷回屋歇息，他面色阴沉地进了前厅，慕容大娘正在那等着他，还有慕容浅。
“娘，浅儿，你这下该相信，有古芷养的那些苍鹰和东北虎，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了吧。”慕容沉下意识地为古芷开脱。
“哥哥，你……”慕容浅不屑地别过脸，“你被她的美色所迷。我至今都想不透，为何她执意要嫁入我们家。难道真的是你长得帅吗？”
慕容沉堆起一脸假笑，“不可以吗？”
“你们俩别闹了！”慕容大娘抿了一口茶，沉声喝止他们，“那些苍鹰和老虎，是平常人家能养的吗？我相信她本性纯良，可她上门提亲却甚是不纯，我以为我答应她之后，她会找借口拒绝，没想到，沉儿真的和她成了亲。这阴差阳错的，也不知道是怎么闹成这样的。但愿，她真的是看沉儿帅才嫁的。”
“娘，我说她就是大皇兄派来的细作。到现在都不和哥哥洞房，肯定是居心不良。哪有女子面对自己爱的男子时，还守着最后一道防线的。”慕容浅虽在中原长大，可骨子里却有着鲜卑的狼性，敢爱敢恨，毫无保留。
慕容沉这下彻底炸毛了，“慕容浅，你要是再敢听墙角，我就把你赶出去。”
“哼！”慕容浅拍案而起，“有本事你把人上了再来跟我凶，连自己的娘子都搞不定，算什么男人！难道你还想着石姐姐，所以才不肯把人办了？”
慕容沉阴森森地瞪她，“慕容浅，哪天有你哭的时候，什么都不留余地。”
“我要是看上谁，绝对先把人办了再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话是你说的，哪天你要是没办到，看我怎么笑话你！”慕容沉抡起胳膊抢了桌案上的茶盏一饮而尽，“慕容浅，我倒是听说，你老往人家吏部侍郎家门口溜达，想干嘛呀你？”
慕容浅抓起茶盏扔过去，“慕容沉，你去死！”
慕容沉闪身躲过，抖了抖袍裾上沾着的水珠，“马上就去！你别拦我。”
……
这一厢，一觉睡到傍晚的古芷在冉妙的摇晃中，睁开迷茫的双眼，“妙儿你干嘛呀？”
“姑姑，你这招借刀杀人果然妙啊？”冉妙这一天下来又撒了不少蚯蚓上去，小黄和小绿也忙碌许久，这周围的暗桩已退至两条街外，不敢轻举妄动。
古芷一巴掌拍过去，很是无辜地眨了眨潋滟的眸子，“我不就是要几根孔雀翎嘛。”
“姑姑，孔雀毛是我去拔的。也不想想我还是小孩呢，你让我做这鸡鸣狗盗的事情，也不怕把我带坏？”
“我觉得，你要提前经历世间的险恶。”古芷裹着被子缩在床角，“经过昨夜之后，葵娘子应该会消停不少时日，那对孔雀嚎得我脑袋疼。你这蚯蚓喂得不错，都扔坏人身上引小黄小绿去啄，值得表扬，不过也太准了一些，若是北燕的人查起来，就会发现你使了巧劲。慕容浅也不会老盯着我，看着她那眼睛跟防贼似的。这一石三鸟之计，还算圆满成功。”
古芷把她好好地表扬一番，起床梳洗过后，特地带她去了一顿好的。这几日，慕容沉乱杀无辜，吃得她们满肚子油腻，看着荤腥就反胃。
祭了五脏庙，冉妙看这夜色正好，提议回小木屋数星星。古芷一摸滚圆的肚皮，心道这些日子果然是懈怠了，该找个时间练练功，减减膘。
有段时间没回来，篱笆墙的草木疯长，野花茂盛，鸯鸳藤吐信芬芳。可屋前的蔬果地里却不见杂草，大片种植药草的田里收拾平整，似已被收割翻整。
再往前看，小木屋内灯火昏黄……
有人！
古芷和冉妙对视一眼，须臾间已想出应对之策，“不许用武功。昨夜出了那样的事情，北燕那边估计想探探虚实，你可千万忍住。”
“姑姑放心，装柔弱谁不会啊。”冉妙从路边捡了根树枝握在手里，“就当抓贼嘛。”
古芷忍不住淬她，“你还抓贼抓上瘾啊？”
冉妙首当其冲，飞奔过去直接踹开小木屋的门，大喊一声：“你是谁？在我家干什么？”
古芷无力地扶额，这唱的又是哪出啊，一点都不像柔弱的小孩。
古芷弱弱地倚在门边，眸子半垂，装得很是曼妙，“妙儿，是何人在我们家？”
“两个姑娘不要误会，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屋里确实有人，还是个男人，而且身材魁梧，就是模样凶残了些，右侧脸颊有一道长及眼角的伤疤。
“不是坏人为何会在我家？”冉妙握着树枝挥了几下，“滚出去！”
那人老实巴交地蹭了蹭身上的粗布短袄，“我是山那边的猎户，前些日子不小心中了其他猎户的陷阱，滚落山脚伤了腿，附近的村民说这里有神医，看病还不要钱，我就过来求医……然后，我就发现这里没人居住，然后，我就……在这里养伤……”
“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你就动我家的草药，你这是偷窃。”冉妙最喜欢欺负老实人。
“我，我，我有帮你们收割犁地……过几日，我还能帮你们播种。我不是吃白食的，我有干活。”那人憋红了脸，“要不是伤了腿，不能回去……”
“伤了腿？”古芷示意冉妙收了那无用的树枝，走到那人跟前，“我是大夫，让我看看。”
那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怎么好意思。”
古芷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弯了腰提起他的裤管，小腿处有一圈被铁器咬合的痕迹，伤口已经化脓，血肉模糊。
“就这样你还能干活？”古芷净了手，取了棉布覆在他小腿上。
“小伤罢了。有一回腿上被树枝穿透，我还跑了三里地追一只梅花鹿，犁点地算什么。”那人疼得直颤抖，嘴上却死咬着说没事，“姑娘，我真没事，歇几日就好。”
古芷不理会他的逞强，用银针挑开他化脓的伤口挤出脓血，洒上她秘制的金创药，“你叫什么名字？”
“阿木。木头的木。”那人答。
“你继续帮我整理田地，我免费帮你治伤。”古芷看出他的窘迫，却没有因为她的屋子没人居住而占为已有，顿时动了恻隐之心。身为一个医者，应该随时为病患服务，不计较贫穷与富足，一视同仁，尽力救治。而不是将病患拒之门外，以金钱来衡量。
回程的路上，冉妙问她：“姑姑，你不怕他是坏人吗？”
“傻丫头，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坏人。”古芷拉着她的手，“十年前，我背着慕容沉到处求医时，我就立下重誓，若是他能侥幸保住腿，我便立志学医，学成之后造福百姓，施医布药，分文不取。”
“姑姑，你何时为自己打算一下，总是为了慕容沉。你可知道，四大长老已经到京城了，你的责任何时才要完成呢？”
古芷眸光倏地幽暗深远，紧紧地抓住冉妙手，止不住地发抖，“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她不就擅长做主把亲给成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一石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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