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衫》桃花古扇

50、第四十九章、重入深宫待何人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看见九公主那张还带着怒气的美丽的脸庞，我忽然有些无奈。不过我很是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哼，你有你的妖法，我自然也有我的道法。我在你的身上洒下了西国进贡的追魂香，只要你在狄国的国境之内，我都会找到你的。”
　　追魂香，听起来像是很厉害的样子。不过是什么时候……？倏然一惊，我想起了那时九公主朝我们扔过来一个香囊，而被冷华兮顺手接住，那时奇异的香味莫非就是追魂香？好吧，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儿，不过想要困住我，她还没有这个本事。既然她认定我是妖，那么我施展“妖法”也是理所应当的了。我不想再在这个王宫跟她纠缠下去，于是暗自施放咒语，想要脱离开来。只是不知为何，一念起咒语，我就忽然全身无力，仿佛力气都被抽得干干净净了一般。
　　“妖女，你不要再挣扎了。没有几分手段，我会将你带回来么？”九公主似乎是看透了我的想法一般，眯着眼睛望着我，样子甚是得意。
　　我疑惑地抬起头望着她，莫非这也与她有关？“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除了追魂香，我还从天门寺的高僧那里求得了一种专门对抗你的妖法的符咒，有了这个符咒，不要说你是妖，就算是神仙，也难以逃脱。所以我劝你就不要再白费力气了。”说罢，她亮出白净的手腕，上面一道浅红色的血咒让我触目惊心，这道符咒果真如她说所，制仙制妖，看来我是真的小看了这个看似柔弱的公主。
　　“你这样费尽心思对付我，到底是为了何事？我不记得曾与你有过什么过节。”除了在慕凉箫家的那次意外之外，我不记得什么时候与她结下过梁子。而那次我着实无辜，的确是被慕凉箫拉进了火坑之中。
　　“过节？哈，”九公主尖笑几声，“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狄国的第一公子慕凉箫在大婚之日抛下我，而追着另一个女人去了？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我的人生彻底地毁在了你的手里！这样的深仇大恨，还可以用‘过节’二字来形容吗？！”九公主字字凄厉，说得我有些心虚起来。的确，那日破坏了她的亲事。
　　“那你何不去找慕凉箫，找我又有什么用？”
　　“哼，等你死了之后，慕凉箫便会心甘情愿地回到我的身边，到那时候，我们便可如神仙眷侣一般……只要，你死了……”她凌厉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让我不禁寒毛直立。“我也知道，普通的东西对付不了你，所以我从高僧那里还求得了专门对付妖怪的五灵之火，明日，我便将你烧死于天下人之前，以雪我之耻辱！”
　　我望了她一眼，没说话。我知道她不会说谎，这件事一定是真的。五灵之火，我曾从莫书那里听过，据说是一种很厉害的东西，可以将妖魔烧得元神俱灭，对于仙……我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令我受到重创。糟了，我必须要赶紧离开这里才是，但是有了那个血咒，我便浑身无力，根本无法踏出这里一步。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别妄想逃出这里。王兄三天前便出兵丰离国，眼下是不会回来了，而慕凉箫也不知道你的所在。所以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我愣了一下，明止出宫了？他竟然在亲妹妹的大婚之日出宫，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你用不着惊讶，我们狄国风俗便是女子出嫁之时，兄弟必须远离。所以王兄出征亦属常情。我告诉你这些，不过是打消你心中的希望。妖女，你这一次，必死无疑了。”

　　整整一夜，我都只能呆在九公主的身边，半步动弹不得。我心中虽急，但也明白急不是办法，寻求出路才是紧要的。不过很不幸，一直到天亮的时候，我都没能想到办法。仙法无法施展，那么一切都无从谈起。这一次，难道真的要栽在她的手上了么？
　　第二日，我被套上黑纱，被人拉拉扯扯地走着，从寂静的王宫到喧闹的大街上，听得两边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这次，我应该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吧。慕凉箫，他会不会知道我的事情？
　　“哎，这个就是那个迷惑了慕公子的妖女？”
　　“可不是，我听说这女妖法术极其高强，怪不得慕公子着了她的道儿呢。”
　　“活该，破坏人家的好事，这不遭报应了？”
　　听着他们的话，我的心更寒了。九公主果然有手段，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散出了这些迷惑百姓的传言，让他们以为我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坏人好事的妖女。而此时就算我努力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我有些心灰意冷，同时也不忘自嘲一下自己的命运，想不到我堂堂的天界仙子，如今竟要遭得这样的落魄处境。不过还好狄国的百姓比较厚道，没有向我身上扔些烂菜叶臭鸡蛋之类的东西。
　　两个侍卫硬扯了我一下，不再前进，由于被蒙着黑纱，我看不到外面的状况，但听得人群似乎安静了不少。
　　“诸位，大家想必已经知道了此妖女的斑斑劣迹，今日在此处决这妖女，也算是顺应民意之为。此妖女死后，一来可以为世间减少一个害人的妖精，二来可以正我狄国风气，以振雄风。”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震耳欲聋。猛地，我被扯下头上的黑纱，有些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人群。
　　我又听得人群议论四起。“长得还不错，可惜是个妖精。”
　　“废话，妖女当然要靠美色来迷惑男人。”
　　“啧啧，这等国色天香，现在被烧死了当真可惜，不过，对待妖女还是不能手软啊。”
　　“若是诸位一致同意，我便点起这专烧妖精的五灵圣火。”我回过头，见到一脸“正义凛然”的九公主，她的手中举着一把五色火把，迸发出的火花让我心神一震。这五灵之火果然不是凡品，若是碰到，虽不至于元神俱灭，但恐怕也要有损修为。可是我现在仍然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有任其摆布。
　　“处死妖女！处死妖女！”
　　我闭上眼睛，默默等待着命运之轮的转动。最后一刻，仍然还是想念着慕凉箫，想念他的风姿神采，想念他的温柔如水，想念他曾对我许下的种种诺言。
　　“住手！”就在我感觉到火光的迫近之时，这一声怒叱无异于天神降临。我睁开眼睛，泪水一下子泛上来。慕凉箫，你真的来了，我是在做梦吗？
　　慕凉箫与一身玄色劲衣的楚翊齐齐地从人群之后飞来，他望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怕。随后转过身，脸色阴沉着，“九公主，你竟派人围堵慕府，此举委实有些卑劣。”
　　九公主似乎没有料想到慕凉箫的到来，她的脸色微变，神态有些不自然，“慕凉箫，我是不想你在天下人面前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想不到，你依然还是来了。”
　　楚翊早已出手摆平了一旁的侍卫，将我从被缚的石柱上解下。轻轻扶着我。
　　“九公主，我敬你是狄国皇宫中人，这才一再相让。若你执意要伤害我最重要的人，不要怪我无情。”慕凉箫此时的神色真是可怕极了，想不到一向暖如春风的他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慕凉箫，你在跟谁说话？你知……”
　　慕凉箫显然没有准备听她讲下去，他转过身，横抱起我，看都没再看九公主一眼便向着慕府方向走去。人群中寂然无声，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只有九公主在后面气得脸色发青，大声叫着：“慕凉箫，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