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衫》桃花古扇

46、第四十五章、柔情如水莫奈何

　　捂着胸口难忍的疼痛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客栈中，我大口地喘着气，却像被窒息般无法呼吸。
　　“紫云，你这是？！”不知何时，拂尘姐姐从仙草中跑了出来，她焦急地望着我，想要扶我，却因无真实形体而干着急。
　　“姐姐……不要担心……这是老……毛病了……”我想尽量装作轻松的样子让她放心，可是那疼痛实在太过于凌厉，让我面色苍白，冷汗连连。
　　“你不是仙么？怎会有此等怪病？”拂尘姐姐十分着急。
　　“仙……也有解决不了的事啊……”我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连莫书都毫无办法，看来，这定是我应承受的。莫非，这是我恋上凡人的报应吗？仔细想想，确实只有在慕凉箫身边时才会时不时地发作……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仙劫么？不，不会如此，天劫一朝便至，决不会这样绵延如此之久。
　　“紫云，看你如此痛苦，我也……”拂尘姐姐几乎掉下泪来，面容惨淡。
　　躺在床上，我艰难地伸出手，明知她无法握住，只能在她面前挥了几挥，“不要紧的，我这病一会就好了，只疼一会儿而已……”
　　“怎么会不要紧，你的脸都全白了……”拂尘姐姐终于掉下泪来。颗颗泪珠如莹亮的水晶般在黑夜中闪烁着。
　　“姐姐莫要再哭了，”看见她的泪，我的心中也异常地不好受，“我恋上凡人，终归是要受到天界的惩罚的，这点小痛于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一夜，拂尘姐姐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而那一次的疼痛也格外地长久。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疼痛稍稍褪去，我也终于得以入眠……

　　一早醒来天已经亮了，拂尘姐姐早已回到了仙草之中。我揉了揉酸痛的胳膊，顿觉浑身无力。可是，还是要带拂尘姐姐出去的，我一定要……一起床，我的脚就软了下去，几乎跌倒在地上。
　　“紫云！”荀令仙草中传出了拂尘姐姐焦急的声音，“你今天若身体不适，便不要勉强自己了。”
　　“不行……”我的头昏昏的，但依然不能放弃啊。“七七四十九天不可中断，不然便前功尽弃了……”
　　“公子，您起来了吗？”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
　　“何事？”不知今日小二怎么会来我的房间。
　　“慕公子一大早就在楼下等您了，您起来后劳烦下楼一趟吧。”小二殷勤道。
　　慕凉箫来看我？昨天晚上不是才见过吗？这是什么情况？“知道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终归还是要去看看的。
　　简单地洗漱整理之后，我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但头依旧有些沉重。心想着慕凉箫一定在下边等急了吧，一开门，却差点又跌倒在地。
　　只见一袭月长衫的慕凉箫正弯起那俊秀的眉眼温温然地对我笑着。“慕凉……慕公子？？？”我傻了眼，没想到他不好好在下面等着，竟然自己跑了上来。“你什么时候来了？”
　　“在下在下面听店家说云公子已经起身了，心中焦急，这便上来了。还望云公子不要见怪。”慕凉箫衣衫摆动，轻轻抱拳。
　　“不、不会啦。”我慌忙还礼，面上却有些窘色。“对了，不知道慕公子这么早来找我是所为何事？”
　　“昨晚见云公子回去时脸色有些苍白，且行色间匆忙，在下担心公子身体有何不适，这才来探望探望。”慕凉箫道。
　　“哈？”我倒是吃了一惊，小心嘟囔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慕凉箫轻轻皱眉，“云公子说？……”
　　“没、没没什么啦。”我连连摆手，心道他的耳朵可真尖，“我没事啦，就是昨天有点不舒服，现在好多啦。你不用担心的。”
　　“可是在下见云公子的脸色仍显苍白，是否仍然身有不适？”慕凉箫面露担忧之色。
　　我刚想说没问题时，头却不争气地昏了一下，我脚下一轻，就要倒下去。
　　“小心！”慕凉箫适时地上前一步扶住我，宽厚而温暖的手一只揽着我的肩膀，一只则扶在我的腰际。温暖透过他纤长的手传递到我的身上，我抬头望他，见他也正低头望着我，盈盈的眸子如星辰般深沉，又如春水般柔而暖。我面上一红，发现我们现在的姿势真是太……太暧昧了！
　　“我、我没事的！”慌忙站直身子，挺了挺腰身，示意自己没问题。还未等我站直，慕凉箫那如鬼魅一般的手掌早就抚上了我的额头，温凉的触感让我不禁感到十分舒适。
　　“云公子竟在发烧，怎么还说没问题？”慕凉箫眼中明显带着责备之意。
　　发烧？我傻了眼，莫非是昨晚出去染了风寒？想不到我堂堂一个仙子竟然也会感染风寒，唉，这是什么世道啊。难道从早上起就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似的。“没事的……风寒而已……多谢慕公子关心了，不过，我还是得出去呢。”我向他作了一揖，就要从他的身边穿过。
　　他却伸手拦住我，温声道，“你有恙在身，便不要出去，以免病情加重。”
　　“可是……”拂尘姐姐的事，“那荀令仙草必须要七七四十九日在阳气较重的地方吸取精华才可以呢……”这样说，慕凉箫会相信的吧？
　　“如果云公子信得过在下，便叫在下的朋友楚翊帮你如何？”慕凉箫见我坚持外出，面上颇多劝阻之意。
　　“楚翊？”楚翊我知道，倒是个可靠的伙伴。
　　“不错，公子上次住客栈之时应该见过他。”
　　“这……不太好吧……”
　　“云公子不必介意，眼下最要紧的是先休息一下，然后开一副驱寒之药。”

　　就这样，我成功地在慕凉箫的坚持之下躺回了床上，并让楚翊帮我捧着荀令仙草上街了。我被慕凉箫盖上厚厚的被子，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而他则吩咐下人去抓了一副治风寒的药回来，眼下正在煎熬之中。“慕、慕公子……你干嘛对我这么好……该不会是因为我跟你……那个以前的朋友长得很像吧……”我红着脸，有些胆怯地问他。
　　他转过身，淡淡一笑，“当然不是……在下只是对云公子有种亲切熟悉之感，所以才会格外地注意起云公子。况且云公子孤身在外，一个人总有些不便的。我家里小有些积蓄，能够帮上别人一点忙，便总会尽力去做的。”
　　“慕公子……真是个善人呢……”我心中略有些淡淡的失落，但也不知这失落从何而来。他对我好，我的心底终归是欢喜的，只不过这样的好，我如何能承受得起呢？
　　他略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善人……其实我不过是个可怜人。”
　　我心一纠，知道他又感慨起了自己的身世，但又不好直接安慰他，只好道，“慕公子何必自怨自艾呢……不管公子过去如何，现下公子在狄国可谓是如鱼得水，敬佩仰慕公子的人众多，又即将入皇亲国戚之列。这是许多人做梦都企盼着的事呢。”
　　“云公子也是这样想的吗？”他忽然上前一步望着我，晶亮的眸子带着些许的锐利，竟让人不敢直视。
　　“什、什么？”我的声音有些退缩。
　　“云公子也认为，我眼下的生活，是所有人都梦想着的么？”
　　“难道不是吗？”
　　他忽然转过身去，颀长的身躯流露出让人心疼的落寞，“奈何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古难全。”
　　我心一动，问他，“公子莫非仍有遗憾之事么？”
　　他摇摇头，不再说话。
　　“云公子先好好休息吧，待一会儿药熬好后，我会亲自送来的。”说罢，他大步走出屋子，我的“不用了”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唉，慕凉箫真是太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