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衫》桃花古扇

42、第四十一章、紫陌红尘拂面来

　　在第N次入睡失败之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离开王宫，离开慕凉箫，去寻找一片崭新的乐土。这样决定之后，心中的不安隐隐散去，我却仍然无法入睡。心中烦躁，我索性早些起来，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想再去看一眼拂尘姐姐的房间。
　　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来到了拂尘姐姐的行宫。这里依旧是花木繁茂，落满花瓣的小径也显得井井有条，看来还每天有人在打扫这里。行宫周围住满了白色的栀子花，香气袭人，洁如白玉。看来明止对他这个四妹还算不错，依然保留着这里原来的样子。
　　我有些感叹着望着这周遭的景象，与我五年前来时相差无几，物依旧，只是人已非。轻轻叹了口气，在这冰凉如水的夜中独自怀想。
　　“紫云……你果真来了……”
　　静谧的夜晚，忽然出现的女声让我着实吓了一跳。“谁？”
　　“紫云……莫怕，是我。”穿着宽袍白衣的身影渐渐隐现，清丽的面容竟是拂尘姐姐！我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她阴气如此之重，显然是亡魂所化……只是不知她为何还未入轮回，反而成了孤魂野鬼。
　　“拂尘姐姐！你为何……”
　　“紫云……”她叹了口气，“希望没有吓到你……我的事你想必已然知晓，只是我执心太重，不肯投胎重新做人，反倒成了这孤魂野鬼，唉……”
　　我轻轻上前，明知无法触碰到她，却依然想要握住她的手。“拂尘姐姐，留恋前尘并非什么好事，不论你是快乐还是悲伤，狄拂尘的命运已经结束了，不如早些轮回，开始下一世的生活。”
　　“紫云……”她清秀的眉眼渐渐皱起，“你说的我都懂……只是……我心中仍有残念……妄想与冷华兮再续前缘……哪怕只是一时一刻，我也心愿足矣……”
　　“冷华兮……你不怨他么……”我试探性地问。
　　她摇摇头，“我不怨他，一点都不。我知道他只是误会了我……若生命还可以继续，我会把这误会解释清楚的。”
　　“唉。”的确，从她的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的怨气，否则她也不会成为现在这样纯净的鬼了。“冷华兮已经知道自己错怪你了，他现在自责都来不及。”
　　“紫云……”她略有些动情地望着我，“你能让我见他一面吗？我只能在夜中现身，而且无法离开这里，一离开，便觉得浑身无力。”
　　“浑身无力……”我仔细想了一下，“的确，这里的栀子花可以助你维持人形，若是离开这里，恐怕无法再成人形。”
　　“所以，”拂尘微微一笑，“我一直在这里等待，我相信，一定可以待到紫云的。”
　　“你一直等我？”我心中有些酸涩，也有些诧异。“从你化为魂魄的那一刻起便一直等候在这里么？”
　　她微微点头，“我知道只有紫云才能帮我，所以化为魂魄的那一刻起，我便寸步不离地守候在这里……我知道自己眷恋着尘世，执意不入轮回，可能已经犯下了禁忌……可我心愿未了，不愿离开此世，这才一直等着你，才终是将你等来了。”
　　“拂尘姐姐……”我有些感动，望着她清澈的眉眼，“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紫云……”她又露出一个清晰淡然的笑，“你其实，不是凡人吧……”
　　“拂尘姐姐……”对她，的确无法隐瞒什么。我只好轻轻点头，承认了，“我是天界的一个无名小仙，这次到人间来游玩，遇到你，真是意料之外的事。”
　　她一点也不惊讶，轻轻叹了口气。“紫云当真并非凡人。得以遇见天界之仙，拂尘真是三生有幸。”
　　“拂尘姐姐，你在这里先候上几日，我要去问一下关于你的事。”眼下我对于鬼的事一无所知，哎，看来只有去问莫书了。明日离开王宫的计划显然又是泡汤了。
　　“紫云只管去便是……若是……若是当直无法也不必……为我担心。只当这是命吧。”她苦涩一笑，凄美的笑让我心头也跟着泛起了苦水。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如愿的。”郑重地许下了这样的诺言，我决不能再如对慕凉箫一般言而无信。这次，我一定要帮她完成最后的心愿。

　　安慰好拂尘姐姐并让她专心在行宫前等候后，我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了王宫。没想到才一离开，莫书竟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紫云，你又胡闹了。”
　　突然出现的莫书着实吓了我一跳，不过也让我喜从心来，“莫书你真是太理解我了，我还头疼怎么样去找你呢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我笑嘻嘻地望着他，谁知他却依旧一脸的严肃，丝毫不吃我这一套。
　　“你竟随意答应这样的事情，你可知道狄拂尘不入轮回已不合六界循理，此番你若助她成人，六界之序必然大乱。”
　　“没……那么严重吧。”我毕竟是有些心虚的，说起话来也没有底气。
　　“紫云该知道，不论是何种生灵，都有自己的命数，狄拂尘命数已尽，决不能逆天改命。”莫书语气犀利，竟不容人有分毫辩驳。
　　“可是……可是我想帮她啊。”想到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完人生最后的五年，又一个人在那阴森的夜中思念着冷华兮，我几乎要为她落泪了。拂尘姐姐，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莫书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打量地看着我，那眼光中分明充满了怜惜与不忍。
　　“别这么看着我，”我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总之，我是一定要帮她的，你若是知道方法，便告诉我吧。”我有些哀求地望着他，眼下，只有他能帮我了。
　　莫书似乎很是为难，他又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看到我愈发坚定的眼神，他幽幽吐了口气，“紫云，重生之法古来并无。但若要她以人形之面见冷华兮一面却是可以的。但你须得答应我，两人见过一面后，狄拂尘必须立即前往轮台往生。”
　　“嗯嗯，”我连连应着，“只要见一面，拂尘姐姐心愿一了她便会甘愿去轮回了。”
　　“醉花荫处生有一种荀令仙草，将狄拂尘的魂魄置于其草之中可保其不受阳气侵蚀。你带着荀令仙草往人间繁华之处吸取人间阳气，采集灵气四十九日即可令她暂聚人形两个时辰。第五十日时你便可令她与冷华兮见上一面。两个时辰之后，魂魄散去，所以必须要令她轮回转生。”
　　“好复杂的样子……”我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也大概明白了。“但是这荀令仙草……”我有些犯难了。难不成还要回天界一次？
　　“我可以为你取来。”莫书淡淡道。
　　“哇，我就知道莫书对我最好了。”我一高兴，又去扯着他的胳膊，这次他却没有摆脱我，只是幽幽地望着我，眼神中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在波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