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Alone on the water》矢车菊的断章

3、译文·Chapter 2

　　在我以一种今后回想起来时一定会感到羞愧的方式、近乎崩溃的痛哭出声的时候，Sarah轻轻的拥抱住了我。不知何故，在和Sherlock一起生活的日子里，不时的分别让我对于我所感受到的情绪异常敏感。而我的存在对于Sherlock身上的“人性”来言，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具体的化身了。我不得不表达出他所压抑的所有感情，结果，是我担负了近乎两倍的负担。

　　我告诉了她Sherlock的计划、以及他所要求的药物。我几乎渴望着她的拒绝，但是她仅仅只是点了一下头，提供了她所能给予的帮助。

　　“你认为……他还要经受这样的痛苦多长时间呢？”她轻声询问道。

　　我把一条冰冷的毛巾敷在了自己肿胀的面颊上。我不能就这样回去。“我想那不会超过几个星期。Sarah，这太快了……我仅仅是在上星期才第一次注意到他头痛而已，真他妈的混账！”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爆发，尖锐而紧绷。

　　Sarah从我的身后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很遗憾，John。”

　　“这不公平……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要是其他人？”

　　“但他是——我们需要他。人们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以及到底做了多少。”我用潮湿的毛巾使劲擦拭着面庞，想要把我的思维拉回到现实里。“我要回去了，我想我需要一段时间的假期。他不应该被丢下独自一人，随时随地他都有可能需要药物治疗。”

　　她摇了摇头。“当然。但这并不是理由。”我只是看了看她。“坦率的承认吧。”

　　“什么？”

　　“——你只不过是想要在一切结束之前，尽可能多的陪伴在他身边。”

　　我的嘴唇再一次颤抖起来。“结束”。他生命的结束。上帝啊，这不应该是真的。“我本以为这世界上属于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Sarah再一次拥抱住我，而我，则无法忍耐的再次哭泣出声。这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悲伤，但我最好还是把它发泄出来。我不能当着Sherlock的面这样做。

　　而她是对的：一旦我回到了家，我将再也不会离开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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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继续工作，而我也不再去诊所上班。我们一个接一个的侦破案件。他不再睡觉，我也是。我仅仅在他沐浴的时候稍微小憩一会，或者在他忙于什么事情而我无法帮上忙的时候，略作休整。

　　我把Lestrade叫到一边，迅速而轻声的向他解释了所有的情况。他看起来像是遭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是很快就接受了。我向他承诺，会通知他最终的决定将要定在什么时候。接下来，我同样告诉了Angelo，我知道他很快就会宣告的让全世界都知道。

　　Sherlock坚持不让我们告诉Hudson太太，仅对这一件事，我同意了。如果我们告诉了她，那就再也别想让她离开我们身边。我们将等到事情再也隐瞒不下去的那一天。

　　Sarah给我带来了药。两片。白色，平滑。我随时都携带着它们。除非得到我的允许，我不会让Sherlock服用这些药。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很有可能由于挫败感或者赌气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而不管不顾的就这么把药吞下去。而那种刚从超市里回来就发现他——哦，类似于这样的想法……我还是把药自己带着吧。

　　有一段时间，他的情况看起来没有变得更糟。但是紧接着，他面庞上近乎隐忍的表情，标志着我给他的止痛药已经对于他的头痛失去了效果。他时不时会跌倒，踉踉跄跄。当我们外出去案发现场的时候，我就紧紧地站在他的身边。

　　在他病情诊断出的一个星期之后，我发现他在厕所里呕吐。苍白、虚弱，又无力。我给了他一些康帕嗪，那也许能够起到一点作用。

　　这天，他逐渐严重的、失语症的症状，第一次显现了出来。他就站在那里，准备将所有的布局展示出来，但是，突然之间，那些词汇卡在了咽喉里。我看见他竭力运转着他的思绪，眨着眼睛，下颌颤动，想要帮我们把线索拼接在一起。而那些单词就像是被从他的脑海里抹消了。他看着我，眼底深埋着难言的恐慌，那层平日里只有我能够看见的、遮掩着他内心情感的帘幕消失，一切都近乎赤/裸。
　　“John。”他结结巴巴的说。

　　“那是什么？”我这样回答，指向别的事物。——任何事物。只要不和他将要说的话语有关。

　　他移开了视线。“那是一辆新型雪铁龙。”然后他深深呼吸，走了回去，试图将他的推论展示给我们。Sally皱着眉头，Lestrade叹息着，我们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

　　——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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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超市里回来，在楼下遇见了Mycroft。他看起来面容苍白，疲惫不堪。“哦，John，”他温和的说，“很遗憾我错过了与你的见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就不应该等在这里直到我回来。”我毫不客气的、暴躁的回答道。假如Mycroft认为我真的就这么愚蠢的话，那他就不应该在我的身上耗费精力。

　　“Sherlock有很多事务上的问题要和我讨论。”

　　我点了点头：“我想，我最好上楼去了。”我现在没有时间匀给他。

　　Sherlock坐在真皮椅子上，盘着双腿。他示意我坐在另一把椅子里。“坐吧，John。这儿有件事，虽然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但是它看起来有必要解决一下。”

　　我坐了下来，“什么事？”

　　他递来了几张纸，我静静的浏览着它。这是一份律师出示证明的长期有效权限书。“在这件事请里，我们的观点出现了偏差。”他说，“是等待我崩溃的最终日期，还是给我一场戏剧性的谢幕，你将决定什么时候给我服用药物。”

　　我本以为自己会对此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但是我没有。就像他说的一样，仅仅是“事务”。——步向死亡的“事务”。我在纸张上签了字：“——给。”

　　他皱起眉头。“我可没想到你能做到这样的——公平。”

　　“我们不需要它。你自己能够处理好这样的情况。”

　　“我希望你是正确的。”他清了清嗓子，“我已经清晰的表明了我的意愿，除了一些有关于家族的东西交给了Mycroft，我把所有的都留给了你。随你喜欢，把我的东西怎么样分给认识的人都可以。”

　　我叹息了一声，“我不想要你的东西，Sherlock。”

　　“——那就把它们都烧了。”他说，声音里渐渐多了什么尖锐的东西，“这有什么要紧？我的东西不是早就属于你了吗，不论如何——况且我也不会知道我的遗产将要被怎么处理，所以，随便拿走你喜欢的什么，然后干脆把剩下的都捐给流浪汉好了。”

　　我仅仅只是看着他，他回视着我。在我们没有说出的话语所爆发出的巨大轰鸣声里，我几乎被震破了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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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之后，Sherlock绊倒了两次，几乎摔了下去。到了第二次的时候，我引着他走到了附近的长椅边，扶他坐了下来。这天，他异常安静。

　　“我的右眼看不见了，John。”他轻声低语，我听见他声音里没有办法完全掩藏住的颤抖。“大概在半个小时之前。”

　　我无能为力，只能点了一下头：“我们回家吧。”

　　“这个案件就快要结束了——让我们解决掉它。”他看着我，恳求道。

　　“……我有多希望，我能够停止这一切。”我轻声回应。

　　他伸出胳膊，拽住我的手。我紧紧的回握着他。我已经一点都不在乎，不在乎是不是有人会看见这样的场景，不在乎他们是不是将误会些什么。

　　我们侦破了那个案件。在回去的时候，Sherlock靠在我身上，攀上了楼梯。在最后的这天里，他的平衡能力被严重削弱了。

　　我扶他坐下，开始测量他的血压——相当高。他的脉搏简直就像是在狂奔。他在发烧，瞳孔反应不均衡。——他能够从我的面庞上读到这些结果，我正准备直起身来，他却从背后拥住了我。“John。”他说。而我知道我即将面临些什么。

　　“不——不是现在。”我低声说。

　　“是时候了。”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求你了，Sherlock。”

　　“今天是星期三，不是吗？”

　　“是的。”

　　他叹了一口气，“那么——星期五晚上。”

　　这就是那个计划了：通知，提前两天。第一天，将要留给那些在他的生命里哪怕是仅仅擦肩而过的人们，任由他们询问或是赠送给他些什么。而第二天，将要留给我们。

　　放在我口袋里的药片，简直重达千斤。

　　深切的悲痛，与无望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