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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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末，冷空气从北边慢慢扑向浮云大陆的每个角落，北风呼啸而过，呜拉的声音如百鬼夜行般恼人心弦，整个皇宫中，除了待命的宫女太监和巡逻的御林军，全都躲入温暖的房内避风。夜深人静的宝宁宫中，每个人都提早进入甜美的梦想，突然，人影晃动在幽静的回廊中闪过，他的目标是阿宝居住的厢房。那人轻轻推开阿宝的房门，闪入屋内。寒风从门缝中吹入，把梦中的阿宝给吹醒了。
“谁？”阿宝迷迷糊糊地问到。
“是我。”来人回答，熟悉的声音让阿宝立刻猜出他的身份。
阿宝起身躲在被窝里，懒懒散散地说道：“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这里干嘛？”
“起来，跟我走。”干袁蛟抓起床尾的衣服，丢给阿宝。
阿宝打了个哈欠，问道：“不要，怎么冷的天气走去那里？”
“不要也得要。”说完，干袁蛟也不理会无动于衷的阿宝，用被子卷起阿宝扛在肩上向外走去。
“停，停，等下啊，你要带我去那里？”阿宝想从束缚中挣扎出来，可干袁蛟强而有力的手臂却让他动弹不得。
“别吵，你想吵醒所有人吗？”
“呜．．．．．．”阿宝停止了挣扎，小声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闭嘴。”干袁蛟说完，他扛着阿宝“呼”一声，跳上屋顶。人影闪动，呼啸的寒风刮在阿宝脸上，不知道跳过几个屋檐，干袁蛟落入一座庭院内，他把阿宝放到屋内的罗汉床上，关上房门。
好奢侈的房间，阿宝上下左右张望，角落的镀金宫灯把房子照的通亮，灯光照过的面上还闪着金光，屋内的家具全都是用上等的硬木，左边一组剔红波浪龙珠文柜整齐地紧靠着墙，柜子前边摆放着楠木做的螭纹独板书桌，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和几打书，书桌旁是黄花梨六方形的雕花火盆，里面的炭火烧得通红。右边两张红木圆光靠背扶手椅后面，是一台精雕细刻的翡翠仙女屏风。
“哇．．．．．．．”阿宝发出一声感叹，“好有钱。”干袁蛟扫了眼阿宝，随后丢给他一件貂皮袄。
阿宝穿上皮袄，问道：“你带我来这干吗？”
干袁蛟指着台上的书：“你要的资料在这。”
“资料？ ”阿宝走到书桌旁，随手翻看台子的书，没看几眼，他抬头向干袁蛟傻笑道：“不好意思，看不懂。这样吧，你先把近十年的财政收入支出状况先说说。”干袁蛟无语，拿起一本十年前的纪录，细细读来。阿宝拿起毛笔，在纸上记录。
一本一年分帐本读完，阿宝让干袁蛟停下，问道：“你们这里的管理都怎么混乱吗？”
干袁蛟眉头一皱：“哪里混乱？”
“田租，人口税，更赋，徭役，兵役怎么都算在一起？”
“这是编户制，编户齐民，依据田地多少来收赋税，根据家里成年男子多少来征兵。”
阿宝点点头表示了解了：“可这样的制度税收，非常不利于国家发展，怎么把兵役和田役算在一起，这两个应该分开，兵役是兵役，田赋是田赋。”
“怎样的制度才能有利国家发展？”
“恩，这个嘛......”阿宝犹豫了半天，问道：“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想想在回答。”干袁蛟点点头，示意让阿宝开始。
“1，税收是用来做什么的？2，收上来的钱打算怎么用？3，用在什么地方？4，用了之后有什么成效？5，用了之后对今后的发展有什么影响？”
干袁蛟听得一愣，说道：“税收是用来建设强大帝国，收上来的钱用来建立强大军队，有时候也要用钱来赈灾，建立防洪堤坝等等。”
阿宝听了摇摇头，说道：“你根本没有接受过金钱教育，空有钱却不懂花钱，照你这样说，肯定会浪费很多。”干袁蛟没反驳，点头默认。“有计划的花钱，才能创造更多财富。”
“那要怎样计划？怎样做？”
“想要管理好自己的钱袋，首先，你要清楚你自己口袋里面有多少钱，第二你要知道整个开支有多少，第三你要知道什么钱该花什么钱不该花，不是别人跟你说该花你就花，而是看整体有没有必要花。
就像你刚才说的，这个国家现在的田赋税是每个收获季度收粳米充当税，十五税一，也就是差不多百分之七，一百斤大约七斤大米，现在的户口差不多一千万户，按照每户十五税一，也就是差不多六千万斤的稻米，按照市面上的米价，每石大米差不多59斤，收1贯钱，六千万斤大米就差不多106949石，也就是1016959贯钱，按1两黄金等于10两白银等于10贯铜钱来算，也就是每个季度田赋税能收取到一百多万两白银，或者是十万两黄金。一年按两季收成算，单单一年田赋税大约两百至三百万白银。”
干袁蛟点点头：“没错，差不多三百万两。”
“有了钱就好办事，接下来，就是如何花钱，首先要考虑的是有什么花钱的项目，第一国家安全项目，也就是国家防御外敌的军事项目，第二国家福利项目，包括道路建设，桥梁建设，水利开发等等公共设施的建设，这些项目能帮助国家发展，例如水利开发，能建造水车帮助农田灌溉，建造桥梁能沟通两地连接，建造道路，能让北方的货物快速到达南方，形成四通发达的环境，有利于货物运输。第三政府官员的薪水问题，就是算好官方需要多少人工作，发出多少份供奉。第四是国家科技开发，也就是整合现有的科学实力，然后花钱让某些有专长的人开发某些新产品来带动国家的生成，能更新人们的生活，使民众能得到更好，更方便，更卫生的生活环境，例如让人研究开发火药，能炸开巨石打通被山地阻隔的道路，让制琉璃瓦的师傅研究如何溶解透明的水晶，制造玻璃，玻璃是透明的，凹凸的玻璃可以制成望远镜，用来观察很远的地方。第五是医疗保健，建立国家医疗保健系统，保持人的身体健康，保护人不备瘟疫侵害等等。第六是建立教育系统，教会人们学习文字，了解国家法律，这样能教会人遵守法律并写学习到有用的生产，生活知识等等，这样做有个最好的目的就是让下面的民众了解国家法律，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而且还有个好处，就是能让民众通过法律了解那些当官的有无犯法，有没有做到官该做的事情，从而起到监督官员是否独揽专权的作用。
既然已知道要花钱的项目，那就好办了，接下来就是怎么花，首先剔除掉那些没必要花的钱，例如行宫的修缮，皇帝每年才去行宫几次？为什么每年都会有哪些行宫的修缮费用，然后那些所谓的奖赏，官员办事就要奖赏，将军打完胜仗要奖赏，殊不知，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本分，官员本来就要办好事，军人本来就是要打赢仗保家卫国，是，他们是办出了点成绩，但是可别忘了，他们每天拿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国家给他们的，凭什么他们做了点成绩，就要从国库里面掏钱给他们？去掉这些类别不该花的钱，那接下来就是该花的钱，建立强大军队是肯定要，那么怎么花钱去建，首先要考虑的钱花在军需准备上，从良马到士兵的衣食住行，从士兵的工钱到士兵后事的赡养费，以其把钱赏给那些打赢仗的人，让那些人拿着国家的钱去收买国家的士兵，不如把那些钱给那些战死士兵的亲人，让全国的士兵都如果知道他们战死了，国家会照顾好他们的亲人，这样才能让他们在战场上没有后顾之忧，勇往直前。”
干袁蛟听完，思想被搅成了一团浆糊，阿宝说的很多东西，他都没听过，也没想过，税收的钱是属于皇帝的，皇帝怎样用这些钱都是出于自己需要或者国家需要为出发点，但是具体怎么花，都是按照惯例或者说是按照需求，需要花的就花掉怎么简单，能否创造后期好处或者什么后期效应等等，都没考虑过。
阿宝打了哈欠，看着一脸沉思的干袁蛟觉得百般无聊，接着说道：“其实刚才说的都是些基本内容，你也不用想太多，因为即使我跟你说了，你根本无法改变现状，费那么脑力干吗？”
“无法改变现状？为什么无法改变？如果颁布政令，让百官们按照规定去做就能改变，现在朝廷有许多贤臣，他们都希望能把国家变得再次强大，如果这些意见告诉他们，我敢保证绝大多数人会同意。”
“不可能的，同意归同意，但是并不等于就能改变，我刚才说的那些方法，如果真的执行会牵扯到很多官员的自身利益，也许皇帝想改变，但到了面对实际利益的时候，官员肯定会拖后腿，甚至抗命，搬出所谓的祖宗制不能改，改了就会破坏掉....xxx（点点点叉叉叉）的百年基业等等，而且我敢说第一个反对的肯定是伟大皇帝陛下的亲戚，例如太后，我敢保证她绝对会第一个会出来劝说，如果伟大的皇帝陛下不听，那就是不孝，传出去那就是逆子，不孝，然后群臣都来劝说，说那些什么圣明之人是如何如何孝顺，贤人是应该怎样怎样，结果为了孝心，和所谓的仁德之君，圣明之君的名声，皇帝不得不做出让步，到了最后在有心改也不可能实现。”
干袁蛟被阿宝的话刺激得眉头一皱一皱，但却说不反出驳的话，阿宝停下看了眼干袁蛟，继续发表长篇大论：“而且这里的官员执行能力太差，哪怕再好的法令都不可能实行，先不说所谓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等等抗命言论，就连他本身当官的目的就有待考察，当官是为了啥？升官发财？名扬万里？还是所谓的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还是说为了皇朝的百年基业，啊，不是，有些人目标更远大点，为了皇朝的万年基业而努力奋斗？我说这些人连基本为啥当官都搞不懂，还当啥官？就因为认得几个之乎者也？就懂得几个所谓的‘野蛮，粗俗，不识字’的人不懂的道理，就让他们当官？就因为那些人知道所谓的圣贤之理，知道所谓的知人善用，外加所谓的雄才大略，深谋远虑等等？狗屁，从古至今，就是这些认死理的家伙让这个国家发展不起来。不错，他们有才有能，可用错了地方，他们的才能就是被皇家政策所局限，让自己的雄才大略只能局限如何维护皇权，就是所谓的献出良策让民众安居乐业，让他们不造反，不找事，和乐融融，可这个国家呢？这个国家发展起来了吗？所有弊病问题能得到根本解决了吗？没有，自始至终都没有，农民还是农民，一辈子都是农民，当官的还是当官，一辈子都是官，什么都没改变，那么着国家呢？还是一样穷，一样落后。”
“咳咳......”两声咳嗽打断阿宝的长篇大论，他看了眼脸色不好的干袁蛟。
“你说这些话不怕被杀头吗？”
阿宝撇撇嘴：“要杀就杀，怕个鬼。”
“你就真的不怕死吗？.....你，算了，你刚才说当官的目的，当官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当官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不是为了维护皇权，更不是为了自己的自身利益，当官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护老百姓的利益而工作，为所有普通人工作，官员不会为了维护皇令而做出伤害老百姓的行为，反而还会为了老百姓的利益，而反抗不合理不正当的皇令。”
干袁蛟满脸怒色：“．．．．．．．你说这些是想造反吗？”
“迂腐脑袋，没听到我说的反抗不合理不正当的皇令。”阿宝白了眼干袁蛟，“就因为一听到反抗皇令就说成是造反，所以整个国家才会这样迂腐不堪，这样贫穷。”
“哼，什么叫反抗不合理不正当的皇令，难道皇上的皇令还有不正当，不合理的吗？”
“谁说没有？就拿当年先皇所修的皇道来说，就是为了方便从崎林镇这小地方收贡品，就让人修了道路和驿馆，然后连续三年让人快马加鞭的送贡品进宫。这本来就是不合理的皇令，耗财就算了，而且还不让普通百姓使用这条路，花了怎么多钱来修的路，最后只能成为一条无法转换经济效益的废路，这不是不合理的皇令，那是什么？什么皇帝是代天执政？什么代理天道，我呸，皇帝连他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当皇帝都搞不懂，还能发出什么合理皇令？那些所谓的贤明政德都是因为问题已经摆到他面前，让他不得不解决，才找来贤臣帮忙出主意的。又或者是他自己自找要当皇帝，当了皇帝就必须解决那些政策问题，不然就会给骂成是昏君，所以到最后自己拿不定主意才找人来帮忙，那些皇令都是根据当时的情况而发布的临时解决办法，正所谓事到临头，不得不解决罢了。你说在这种情况下能有什么合理的皇令？”
“你．．．．．．．你．．．．．．．你．．．．．．．．”
“知道，知道，砍头？车裂？还是腰斩？嗯，我个人要求吃安眠药在给我行刑，或者把我灌醉了之后再砍也行，听说喝醉后被砍死都不会觉得痛。”
“．．．．．．．你就怎么不怕死吗？”
“怕，当然怕，怎么可能不怕？不过我连我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都不知道，怕有什么用？”身体又不是我的，什么时候死自己都不知道，说不定等下就魂体分离。
“.．．．．．．．”干袁蛟被阿宝气的横眉怒眼，却又发作不起来。
阿宝看着他那被气得发青扭曲的脸蛋，悠悠地说道：“今天说的这些话，如果你接受不了，就当作没听见好了，如果你真想改变现状，最好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顿了顿，他继续说：“其实你不懂我说的话很正常阿，你又不是专门学习经济的发展模式，无法理解我说的话，我以前刚开始学的时候，也又很多东西不懂，到后来多读多看多想，才稍微有所了解。”
干袁蛟静下心来，细细想着阿宝的话，脸上的眉毛一皱接着一皱，想要找到反驳点，但是又说不出来，“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大逆不道的想法？”
“大逆不道？”阿宝嘲笑道：“就算大逆不道吧，呵呵，当读过某段伤疤历史后，你会想到要找出形成那道伤疤的原因，当你从一个不发达的社会到达发到社会的时候，你会反思为什么以前的那个社会会这样不发达，是什么原因让自己的国家和生活在这国家的人如此贫穷。当了解这些后，总是会想要多学，多了解，多找解决方法来解决自己国家的痛苦。现在的浮云国很不错啊，至少没有百年羞辱经历，虽然整体都处于低端，没有发达国家和它相媲美，没有压力，多好。”
干袁蛟默然，他不知道阿宝说的发达国家和不发达国家的区别，也不知道什么百年屈辱是什么，但隐隐觉得那个经历百年屈辱的国家可能和浮云国有相似之处。
“喂，还有别的事吗？”阿宝打了哈欠，困倦席卷他的眼帘，看了一眼沉思的干袁蛟，“我先睡下，要杀要剐随便，不过我希望能给我安眠死法，还有真要杀我可别惊动和怪罪宝公主。”说完，他趴在桌上酣然入梦，不在理会一旁沉默的干袁蛟。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