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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   十二:
      丁酉秋末,张起灵戍边第五个年头,吴邪走道西南,行商大理,去打点他爹留下的生意。西南多山,峰险谷深、沟壑纵横。蜿蜒山道之上,林木密密,人迹冷清。吴邪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快要睡着。忽的马嘶长鸣,车猛地一停,又急转调了方向。吴邪一惊,掀起车帘正要喝斥马夫山道崎岖驾车不可大意,便觉一阵剧烈晃动,一侧车轮已悬空于山崖,整架马车都倾斜了过来。吴邪一个不稳,就摔了出去,只一手拽着车帘,悬在崖壁上。崖上一人探头看来,却是蓄着满脸胡渣的山莽大汉一个,捉了他的车夫,拎着把苗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吴邪心中一惊,“强盗?!”那大汉就着帘子运刀一斩,他便整个人掉了下去。

      醒来便已在溪边碎石滩上。滩边一堆火,一个人。

      “醒了?”那人道,往火堆里扔了一块木头进去。头戴方巾,仍旧是方士模样。

      “先生,是先生救了我?”

      “你小子福大命大,不用我救也活的下来。”

      “那先生为何在这里?”吴邪疑惑道。

      “为你手中的东西而来。”方士叹了口气,无奈道。

      吴邪摊手一看,手中是那枚玉佩。

      “我本想趁你昏迷将它拿走,奈何你怎么都不松手,拽得死紧,跟护命一样。罢了罢了,你就留着吧。怎么都断不掉了。你既已醒,我就不用再守了。”方士摇摇头,自顾自地说完,起身就要走。

      “先生等等!敢问先生何方高人?”

      “我是你另一半命。你命犯孤煞,姻缘不顺,命途多艰,但仍有回转余地。只可惜我多年算计下来,性命之祸虽已避开,这姻缘劫仍旧是躲不过。如今你命路已选得彻底,今后我们就再不会相见了。既然是你自选的,那便好自为之吧。”方士说罢,眨眼便不见了。

      吴邪躺回溪边碎石上,拎着玉坠细看。玉佩完好,其下挂着的两颗核桃大小的箱型坠子也无一缺失,打开,两片绸布安然躺在其中。

      吴邪咳了两下,苦笑出声:“我竟然不自觉……”两箱丝绸,便是两厢厮守。他到今日才明白。

      跌落山崖的那一刻,他脑中浮现的是张起灵第一次临行马前的回头浅笑,淡得快看不出痕迹。忽而思绪就纷扰闪过:他若是死了,那人该归往何处?会否伤心?会否因为他,而破了那张始终清冷寡淡的脸色?

      不忍看到。

      于是回到钱塘,遣散了家中侍妾,宣纸铺就,挥毫洒墨,给张起灵去了一封信。

      又五年,漫忆旧事,才熬到了戊子。

      江南春尽,扬花似雪。张起灵辞官由水道南回,两岸绿柳夹道,翠色依依,纵是经了十年新旧,不减缱绻情柔。

      “算来离久。”张起灵心中默念那信中内容,念了五年,早已背了下来。摸了一把腰上裹着布的刀。刀已封,只留出一只玉佩露在外面。探手取下玉,从怀中掏出一个木雕小人,挂到了人偶脖子上,抚过眉眼和脖间之玉,捏了捏玉佩下面的两颗坠子,沉吟许久。

      一别十年,当真是算来离久。

      北地昏茫,沙石萧瑟,戎马生涯十载厮杀,刀箭冰冷,天地冰冷,人情冰冷,半分比不得这江南的暖意温柔,比不得余杭城中那个人化雪春风般的笑容。

      张起灵一脚踏入自家府门,只见府中空空荡荡,吴邪坐在厅堂太师椅中,捧着一杯热茶喃喃地道:“戍期已满,也该回来了罢。”算着日子往院中望去,在袅袅茶烟中正巧看见他一身风尘仆仆。吴邪意外地一愣,旋即笑开。

      “这一回见了面,再不会任你一人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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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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