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这里是静默处》吉尔提缇

4、袖岚

　　混了一个多月，这期间，叶时的同事们一个也没有出现，难近科无聊的令人发指，就连五行也只来了不到三次，还总是来去匆匆，鹤生也神神秘秘的，静默处好像在下很大的一盘棋。
　　叶时把报纸翻的稀烂，便开始对办公室里的铁皮文件柜产生了兴趣，可惜那是上了锁的，显见没打算给人看，虽然开锁是叶时的特长，但领导那么难相处，万一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被灭口就太不值了。
　　不敢乱来，她便礼貌的敲了敲柜门，有种会有人给她开门的错觉，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她有搬着柜子左右摇晃了一下，突然从柜门缝隙里滑出了照片的一角，总算有收获，叶时喜出望外的掐住那一角，把照片拉了出来。
　　照片是老照片了，冲印的颜色已经不再鲜艳，但影像依旧清晰，那是几十个人的合影，让叶时想起了自己的毕业照，而里面她唯一辨认出来的，只有五行。
　　他站在人群的中间，虽然面目年轻了很多，但这家伙完全没有实质性的改变，半寸头，冰块脸，帅的这么狰狞还能有谁啊？而如此一只千年面瘫大狼狗站在一位辣的喷火的美妞的右手边，被条玉臂揽的紧紧的，由于两人存在严重的身高差，他的脑袋尴尬的顶住了D罩杯，这违和的画面狠狠的戳中了叶时的笑点。
　　美妞笑的极豪爽，她的另一只手挽着左边的一个高个光头清秀男人，两人很般配的样子，如果不是五行添乱，绝对是情侣标准照。
　　其他人的身份就不可考了，叶时看到照片下角用油性笔写着“难近科”3个小字，再看看墙上的人丁凋敝的科室人员一览表，歪了歪嘴角，将照片重新塞回了文件柜中，心想：不是都说死也要死在编制里吗？怎么这个单位人员流动性这么大啊。

　　这段时间里，叶时渐渐和城管队混的比较熟，那都是些各式各样的糙爷们，脾性简单，很对叶时的胃口，他们也满喜欢假小子一样的叶时，常在下班后一起去吃烧烤喝酒。
　　他们经常拿自己的工作开涮，比如今天某某又遭小贩逆袭，某某抓到了自己亲戚难做人，但从不过问叶时在做些什么。
　　所以，叶时渐渐明白他们不是真的简单，相对表面上的自然，他们其实是一群刻意的存在。
　　静默处，虽然是政府机构，但仍让某些人感到不安吗？

　　叶时等啊等啊，终于，身为领导的五行向叶时下达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任务：
　　“处里已经安排好了，你明天开始去这个学校上学，身份是‘这个人’的学生，要尽你的全力的保护好他。”
　　叶时接过照片，“这个人”是位年轻的学者，才26岁，证件照上是一张清瘦干净的面容，带着黑框眼镜，看上去非常儒雅。
　　“这就是神灵吗？看上去果然非常平凡呢。”叶时心想鹤生还真实在，她期待的神灵造型应该很不羁才对，长着一千只手或者鹿茸什么的，再不济也应该像风神那样无形无影啊。
　　“这本行为手册给你看看，不过没什么用，具体的你按你自己的方式去做吧，但记住，不要逾越手册上的规范，更不要让我来收拾你的烂摊子。”五行说道，当然，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静默处人手严重不足，他已经分身乏术。
　　“哦。”叶时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五行亦没有别的话想说，他看了看腕表，便又要转身离去，但走到门口，他还是停下了脚步，再多嘱咐了一句：“如果发现什么不好处理的异状，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来再说。”
　　“你去哪儿？”叶时有点儿不高兴，这么赶，莫非是要去厕所？
　　“北京。”
　　“哇，首都哦！坐飞机去吗？”叶时脱口而出，长这么大，她连本市都没有出过，实在有点羡慕。
　　五行背脊一僵，觉得自己简直要犯高血压了，他转过头，狠狠的盯着满脸无辜的小丫头，说：“当然是用风行，话说，你真的是天术者吗？”
　　叶时忿忿的去三楼找鹤生要活动经费。
　　她愤怒不是因为五行的态度，而是那个板寸竟然懂得用风行，可见他也是天术者，但那个35的大叔，风行居然这么厉害！相比之下，她简直太黯然失色了！
　　鹤生将几百块钱和一个手机交给叶时，见她对工作还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样子，不由得要吓吓她：
　　“记住，你还在试用期哦，如果任务完成的不好，这个月你就算白干。”
　　叶时闻言，果然有所收敛，静静站在那儿，皱着眉头。
　　鹤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话说的太重，便凑上去关心的问：“怎么了？”
　　叶时突然松懈下来，若无其事地说：“刚才在放屁。”

　　五行戴着墨镜，看着面前的一大团积雨云，正在迟疑，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不情愿的接起来，开口就说：“我这儿闪电哪，你想害我被劈死吗？”
　　“少来了，你的风壁是保鲜膜做的吗？”鹤生毫不在意，说：“小丫头已经出发了，北京那边怎么样？袖岚有汇报情报吗？”
　　说起这个，五行素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添了一丝阴郁：“她尽量规避旱魃的受难机会，但旱魃本人是个惹祸精，所以我要去看看情况，如有必要，就不得不提前让他‘寿终正寝’。”
　　“必须你出手吗？”
　　“不是必须，但有可能。”
　　“直接出手干预阻神的涅磐会遭天罚的，哪怕是灾难神。”鹤生的语气没有一丝商量道：“你不准随便……”
　　话没说完，五行那边已经挂断电话，一头闯入雷电满布的云雨中，留下一串让鹤生满脸黑线的滴滴声。
　　算了，对这个顽固分子来说，逃避不是生命的主题，鹤生叹了一口气，泡了一壶大红袍抚慰心绪。
　　不免有几分担心，但他也相信五行知道轻重，虽然现在新的天术者已经出现，但叶时太年轻，五行的肩膀上的重担依旧是撂不下来的。

　　北京，市郊，临近中午。
　　袖岚站在一个空荡荡的高楼楼顶，她勾了勾手指，一只盘旋于天际的鹞鹰便收起羽翼俯冲下来，乖驯的停在她的肩膀上。
　　“乖乖，周围没有闲杂人等吧？”她轻抚着鹞鹰脖子问道，猛禽咕咕的回应着，用铁钩般的尖喙衔着她的头发玩。
　　袖岚满意的点点头，说了声去吧，鹞鹰应声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仰望天空，安然等待首领的降临。
　　大约中午十一点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气旋移动到了大楼上空，风力之大，将临近的云朵撕的粉碎。
　　随着气旋慢慢向地面接近，袖岚的长发在风中乱舞，宛如条条黑色的绸带。
　　突然，所有的空气流动都骤然消失，袖岚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首领！”袖岚将头发掠到耳后，露出美丽的笑容。
　　“麻烦你了，一切还好吗？”五行的表情依旧刻板，语言也很公式化，但熟悉他的袖岚却知道：“一切”两个字里，包含了部下的安危。
　　“很好。”袖岚答道。
　　她简要的汇报了一下工作近况，然后带着一丝嗔怪的说：“都说不用你来一趟了，非要来，莫非是想念我了？”
　　美女会撒娇，谁也吃不消，偏偏五行跟一坨超级电阻似的，完全无动于衷，对工作纠缠不放：“这个时候旱魃一般在干什么？我要亲眼看看他的情况。”
　　“这个时候还能干嘛？喝大酒呗。”袖岚也不恼，不缓不急的笑道：“带你去可以，你得顺便请我吃饭。”
　　“可以。”五行答道，他稍微定下神来观察了一下袖岚，随即皱眉道：“你瘦了？”
　　“你关心我啊？”袖岚眼睛一亮。
　　“难道你忘了你是信使？如果体力太差，精神力不足，一不小心会被反噬，而且……”
　　“哎呀哎呀，反正你就是关心我嘛。”袖岚打断他的话，一脸满足的笑意，无论别人多严肃，无论形势多危急，她总是这样悠然自得，反正她的态度她做主，谁拿她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