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这里是静默处》吉尔提缇

3、蛇信

　　成功得罪领导的叶时独自坐在难近科办公室里，发了会儿呆，实在太无聊，她索性开始练习风行。
　　相比她平时惯用的风令，风行是难度比较大的术，要把足够的气流控制在脚下，同时保持身体平衡，叶时虽然有大把运动细胞，依然掌握的不是很好，究其原因还是练习不够——平时在学校长跑，她单靠□□已经能把体育系男生甩出八里地，再要用风行，还给不给凡夫俗子们活了？
　　于是，叶时刚浮起来两米高，就突然一个失重，变成了头朝下的姿势。
　　若是老妖婆在，肯定又要训斥起来，唉，现在耳根如此清净，恐怕耳屎会增多呢……叶时摇了摇头。
　　“你在做什么。”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叶时吓了一跳，注意力顿时分散，身体也直直的往下坠落，好在来人及时抓住了她的脚腕，把她提起来。
　　叶时瞪大眼睛，看见双黑色的布鞋。

　　五行松开手，目睹自己的新部下用非常难看的姿势从半空中翻滚着落到地面，面色相当阴沉。
　　“首领你好。”叶时站定后，很公式化的招呼道，因为刚才突然被吓，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五行打量了一下叶时，很怀疑的问：“你是天术者？”
　　“当然是。”叶时觉得自己被对方小看了，她回答迅速，语气中没有一丝可以反驳的成分。
　　“谁通知你来这里的？鹤生？”
　　“不是，是如晦要我来的。”叶时答道，老妖婆果然不简单，她的名字让这个冷峻的男人也微微动容，但转瞬即逝的惊讶之后，五行脸上的表情变的很复杂，像是厌恶，更像是嘲弄，但又不只是嘲弄，还有拒绝。
　　老妖婆以前混的是有多差？叶时快乐的想。
　　“这就是如晦推荐来的人……她难道是瞎的吗？”五行带着几分讥讽的自语。
　　“你怎可这样说老妖婆？年轻人不知道尊老么？”叶时显然没找到重点，她冷冷的顶嘴回去，相当的宽于律己严于待人。
　　“我说的是事实。” 五行完全不为所动，他抛下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办公室。
　　“喂，你是领导吧？不安排一下我的工作吗？”叶时很爱岗敬业的冲着他背影问道，五行微微侧过脸，留给她一个蔑视的眼神，回答：“喝茶，看报纸。”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叶时都很尽职的喝茶看报纸，并同时练习着风行，她拿着一张都市商报，盘腿坐在半空中，自己自转的时候还绕着吊扇公转，很快就“晕机”了。
　　呃……什么时候才能像老妖婆那么稳定呢？
　　她伏在办公桌上强忍想吐的感觉。
　　“小妹妹，下班了哟。”鹤生抛着一把钥匙走进办公室，看到叶时脸色发青，便想当然的开导她：不要对五行有偏见，他只是长的像个坏人，态度像个恶人，其实是个好人，这一点难近科其他同事的可以作证，不过现在他们都在出差。
　　“我也想出差。”叶时精神一震，依旧抓不住话里的重点。
　　鹤生耸耸肩，抱歉的告诉叶时，因为经费紧张，所以现在她只能留守总部。
　　经费紧张？这单位还可以更穷酸一点吗？
　　看到她脸上毫不遮掩的嫌弃，鹤生尴尬的咳了两声：“我们是绩效单位嘛，多劳多得，按劳分配。不过别担心，应该很快就有事做了。”
　　“最好快点有事做，我只有50块钱了。”叶时恨恨道，她想：吃泡面的销魂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等自己有薪水了，我爱吃煎饼就吃煎饼，爱吃几个就吃几个，还可以天天吃。
　　在她咽口水之时，鹤生天籁般的声音超度了饿鬼叶时：“走吧，去看看员工餐厅和你的宿舍。”

　　静默处的一楼是一些辅助部门——员工餐厅、医务室和几个库房。
　　鹤生很NICE的带叶去员工餐厅吃晚饭，叶时第一次享受到传说中的单位福利——吃饭免费！而且24小时无限量供应。
　　餐厅装修的简单干净，一个面相凶恶的彪形大汉站在玻璃操作隔间中，他学艺精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且内心强大，鹤生提出法式全餐这种过分要求，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叫蛇信，他手艺很好哦。”鹤生怂恿叶道：“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但只有一条：不准剩饭。”
　　叶时吃惯了学校食堂和婆婆的省事菜，最后只点了焦糖蛋糕和大盘芽菜炒饭配水豆鼓。
　　好，好没有品位的搭配！！！真是对高级厨师的羞辱！！！鹤生怜惜的看了一眼蛇信，大汉沉默了片刻，终于粗声粗气的开口了：
　　“我可以在焦糖蛋糕顶上放一个心形巧克力吗？”
　　叶时抬起眼睛想了想，很严肃的拒绝道：“不行，我要控制体重。”
　　啊啊啊啊啊啊！点油汪汪的炒饭的人有立场说减肥吗！？这新来的小姑娘好别扭啊！
　　蛇信和鹤生对视一眼，只能用目光彼此安慰。

　　等待开饭的空档，叶时看似在发呆，却一直悄悄的观察着操作室那边。
　　蛇信虽然是一个人忙活，但周围却像有无数只透明的手在帮他，递盘子，切菜等杂事都自动运行着，他只要专心烹饪就好。
　　操作间里拥挤的灵体已经刻意隐形，平常人看不见，却逃不过叶时的天目，她想：这家伙原来是信使啊，好像功夫还不赖嘛，现在至少有四个女性灵体为他所用。
　　信使，是一种操纵师，通过与灵体定下契约来操纵它们，虽然灵体听起来不像自然神那么拉风，但灵体比较听话，也很实用，更能直观的衡量出术者的等级——操纵的灵体越多，这位信使也就越不容小觑。
　　“蛇信这样厉害的操纵师，居然浪费来做饭。”叶时眯眼看着鹤生，明显在怀疑他做为办公室主任的智商。
　　“啊？哈。”鹤生先是一愣，遂莞尔笑道：“没办法，蛇信的个性不适合战斗。”
　　“为什么？”操纵师不战斗，难道他想去走秀？
　　“那些灵体都是他死心塌地的前女友。”鹤生压低声音道：“蛇信以前是混□□的，虽然长的不怎样，但有情有义，所以颇有女人缘呢，可惜做大哥的女人太容易被炮灰了，他也很悲催的反复当鳏夫，最后他觉得很对不起她们，就洗手不干了，也决定不再打打杀杀。”
　　即是说那些灵体是自愿跟他定下契约啊，这才是真正的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嘞！太赞了！
　　叶时默默的很欣赏蛇信。
　　事实证明，她没有看错人，当晚餐上桌，她吃到了这辈子最美味的焦糖蛋糕和炒饭。
　　她埋头苦干，鹤生细嚼慢咽，趁她喝水的空档，他问道：
　　“如晦有告诉你来静默处干什么吗？”
　　“没有，她都不怎么和我说话。”
　　鹤生无奈的翻了翻眼睛，想起如晦从前的样子，他无法预料她现在究竟是何情况。
　　“静默处嘛，简单来说，你来这儿就是做神灵的保镖。”
　　叶时一边咽饭一边点点头。
　　见她如此淡定，鹤生自顾自的笑道：“神的保镖哦？你信吗？”
　　叶时干脆的摇摇头，反问道：“怎么神灵还需要我们保护啊？他们不是应该很厉害吗？”
　　“哦，抱歉，是我没有说清楚，准确来讲，是保护神灵的转世，他们一样是人，而且通常不怎么威风，或懦弱、或无能、或潦倒、或古怪，或者干脆很倒霉。”
　　“是吗？哈哈哈！”叶时觉得听上去滑稽。
　　鹤生放下叉子，面色凝重道：“叶时，静默处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些人类最终涅槃为神，这个过程是很危险的，你不但要小心，还需要耐心，你有准备吗？像你们这些有“天赋”的术者，就是静默处的一线部队，说的不好听点，很容易炮灰。”
　　“没问题啊。”叶时一脸认真的说：“不过，你会按时发我工资的吧？”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这一点，鹤生觉得她和如晦还真像。

　　静默处的第二大福利是员工宿舍，就在静默处办公楼的对面，是和城管队共用的一个九层旧楼，连电梯都没有，可见年代久远。
　　叶时蹬蹬蹬的跑上第九层，拿钥匙捅开了自己的小单间，虽然电器只有顶上的一个灯泡，家具只有张床，不过好在很干净。
　　一头倒在床上，叶时方才觉得她吃的肚子好胀，是多久没有吃这么尽兴了？
　　之前还以为是老妖婆疯了，学习风令什么的，不是为了将来当神棍轻松赚钱么？！谁规定是这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啊！还危险嘞，还耐心嘞，还炮灰嘞，还心理准备嘞。
　　说好的五险一金外带年假的舒坦工作呢？老妖婆你又骗我！
　　她预感到：事情肯定不止喝茶看报纸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叶时像鲤鱼一样从床上弹起来，在房间里继续练习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