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夜话（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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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话（上）
丑，胖，老。
乃是女人的三大禁地，如龙之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即怒。
——意思是即使是脾气再温驯、性格再美好的龙，一旦被人触碰到逆鳞，就绝对是勃然大怒，弄出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
同理，女人也是如此。
丑，肥，婆。
方意芜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连犯三个，个个罪无可恕——更别说对象还是位居后妃之首，气质美貌身材家世都首屈一指的堂堂甄贵妃殿下，下场……自然是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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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明风清，正是花前月下，苟且私情的好时节。
情人双双，你侬我侬，四目相视，好不娇羞……
然，现实不过是四目相视，大眼瞪小眼，王八看绿豆……
说的就是某两个穿越生物此刻的境况。
“…………”
“…………”
甄秋煜和方意芜两看两无言地沉默了N久，最终还是由甄秋煜先开口：“……嗯，这位，小姐……？”
方意芜簇起眉头，道：“你在说什么废话啊。”
甄秋煜笑眯眯地竖起一根指头晃啊晃，晃得方意芜直想把他的手指给扳断。
“呵呵，灵魂转世这种事情可说不准的，别看现在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没准你上辈子还是个猥琐的肌肉男呢。”
“……我不是。”
“噢，我知道了，那一定就是长久以来在美丽姐姐或者妹妹面前被压得黯然失色，心里荫蔽受伤的问题少女吧。”
“……你从哪里可以得出这样的推断？”
“当然是你对甄贵妃的态度啊，小样儿一看就知道是嫉妒了吧？”
看着甄秋煜一脸万分肯定的模样，方意芜只觉得额角上的青筋在剧烈跳动——
“我嫉妒那个丑肥婆？开什么玩笑。她长得那么肥，衣着品味那么差，头发还搞得跟个海螺似的，浑身上下也就一张脸还能勉强看看。”
“…………”
方意芜随手捧起香茗吹了吹，眯眼看向甄秋煜道：“喂，你的嘴角在抽。”
“嗯……呃……”
相当婉转的呻吟，虽然不是如同女子的清脆悦耳，但是属于少年的沙哑和磁性反而与苦苦忍耐的情绪融合在一起，有着压抑般的快感，令人很容易心猿意马。
然而，群众们的想象是邪恶的，事实却是单纯无比的。
方意芜捧起热乎乎的香茗，又吹了一口气，晃荡了几下。
轻褐色的茶水映出她仍有些消瘦的面容，波纹荡漾，她的心思也如涟漪散开。能够看到那个女人一脸蠢像的样子，是一件不错的事，但是南宫歆也……嗯，不说了。
看着眼前苦苦忍笑憋得辛苦的某人，方意芜忍不住吊起柳眉道：“……你想笑就笑吧。”看见眼中还含着些许泪光的甄秋煜迷茫的表情，方意芜难得好心地加以解释：“你笑吧笑吧，我不会介意的……”
笑死你最好。
方意芜抿了一口茶，以别人完全想象不出的清丽外貌发出了恶毒的诅咒。
话音未落，对方笑声立刻拔高——
“啊哈哈哈哈哈~~~！！！”
“……”
“天！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搞笑的事情？”
“……”
“长得那么肥……衣着品味……那个头发……我想想那个甄丽锦的表情……还有那些人的反应……只要想到就让人肚子痛！”
“……”
“啊哈哈哈……”
“……你笑够了没有？！”
就算她自认为脸皮不薄，但是接二连三地被人这么笑下去……
“没有笑够。”
甄秋煜正色道，表情严肃得如同卫道士，更是如同不沾人间烟火的纯情小绵羊，只是忍不住隐隐上扬的唇畔，却出卖了内心的想法。
方意芜的眸中放射出阴险的凶光，嘴角却挂起相反的微笑，冰清玉润的肌肤就像月光的结晶，语气更是甜腻到一百分：
“哎呦呦~~~甄~~~秋煜同学~~~~你~~~笑够了~~~没有~~~~”
甄秋煜显然受到的荼毒还不多，不可能像天天耳濡目染的方酃然那样早就变得无动于衷，当下就被恶心得一颤，正襟危坐起来，正容道：
“无，你这下大概闯了大祸了。”
方意芜的长睫扫了扫，眼里有种异样的光蔓延开来：“你叫我什么？”
“‘无’啊。”
“这又是什么？”
“昵称、爱称、绰号……什么的，都可以啊。”
方意芜缓缓眯起眼，砭肤的寒气透骨而出，一字一字道：“我和你很熟么？”
甄秋煜万分无辜地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说道：“现在是还不熟。”他弯起如同弦月般明亮的眸子，轻笑道：“以后不就熟起来了吗？”
方意芜略略昂起下颚，眼波流转间竟似有毒气盘桓：“你知道有谁可以叫我为‘无’吗？”
甄秋煜貌似很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凑到她的面前问道：
“有谁？”
太近了。
方意芜不易察觉地敛了敛眉，这个距离，太近了。
近到可以感受到他喷薄的呼吸，少年清雅的味道……
“喂，你是恋童癖么？”
“……啥？”
方意芜无视甄秋煜一脸踩到狗X的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眸中蒙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色彩：“既然这样，就别靠那么近……这个身体才十岁，小心被人当成LOLI控。”
甄秋煜的头顶上一堆黑线，姿势僵硬地往后退退退。
方意芜好整以暇地翘起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露出裙下的青莲银线边绣花鞋。久久未曾活动过的双腿虚弱感依旧存在，但是比起那一次卧床后醒来的开头几个月的根本无法行动的情况，已经好上了很多。
看来……麒麟的影响也会逐渐过去呢。
想到这样一个美好的前景，方意芜忍不住微微一笑，意态悠闲地品了一口香茗。
“……你在干什么？”
甄秋煜很认真地问道，表情纯情到一百分，肯定绝对以及极其标准的良家妇男。
方意芜嫣然一笑，眉目流转之间，风采无限：“喝茶。”
甄秋煜的正容有一瞬间的抽搐，白皙的前额浮现出明显的青筋，险些化为毒辣的词锋回敬给波澜不惊的少女。
方意芜当然不会漏看他的感情波动，对于他收发自如的自控力也默默评估。她放下茶杯，唇角勾起清冷的微笑。
见好就收是美德，更别说对象还是一个她如此无法确定深浅的人物。
方意芜施施然抛了个媚眼过去，不过对于十岁小女孩的身体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甄秋煜显然是同样的想法，看到一个上一秒还端端正正神色安详的女孩猛地露出烟行媚世的微笑，本来应该是觉得该死的好笑，但是他居然在那一秒心跳还不争气地停了两下！
“得得得！我是说认真的！”甄秋煜微微侧过头，随即一脸纯良地转过头道：“你不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进行人身攻击~~~吗？”
看着他微微扭曲的俊颜，方意芜缓缓浮起的微笑显然更加扭曲。
“你还没忘啊……？”
拜托！这种震撼性的事件就算想忘也忘不了吧！
甄秋煜自认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是强到一定程度的了——即便就算是有刺客狙击或者是皇帝驾崩的消息，也绝对不可能让他那么失态过。
不过这样想来的话……甄丽锦这辈子也不可能会那么失态过，甚至想到自己会有过如此的遭遇吧。
“没有想过就让她体验一下啊，正好锻炼一下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尤带着稚气的清脆女声响起，甄秋煜转向方意芜，眼睛微微眯起。
方意芜微微一笑道：“……你的心思都写在表情上了。再说了，我说的可是事实啊。”
……开玩笑吧，那可是个真正美美的绝代佳人啊！
尽管对于甄丽锦并无感情，但是出于每一个男人所共有的怜香惜玉情怀，甄秋煜还是忍不住腹诽。
再说了……她看上去，也并不像是那种因为单纯肤浅的嫉妒就口出狂言的女子，可那种过度的反应……
难不成是他看错人了？还是因为……
“废话，丑肥婆怎么了？在我眼里，娘比她好看一千一万倍！”方意芜毫不犹豫的语气中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尤其是对亲人维护到底的情感。
对于方意芜来说，这可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在任何一个孩子的心目中，自己的娘亲无疑都是放在一个无比崇高的地位上，更别说方意芜本来就护短得紧，南宫歆自然是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着；再说，她的确认为南宫歆的性格要比甄丽锦好得多——对于女性的评价而言，最重要的不是身材脸蛋，而是才情心性；加上甄丽锦对南宫歆放冷箭，她能对那女人有好脸色才怪！
甄秋煜忍不住哑然，但是看着她异常认真的表情又觉得说不出的可爱。
想到之前艳光四射的甄丽锦，还有高雅出尘的南宫歆，他也做出了比较公平的评价道：“嗯……甄丽锦论到外貌，其实是比你娘抢眼一些，”看到那双墨黑的瞳孔中陡然射出的两把尖刀，饶算是他也忍不住跳了下眼角：“啊……当然了，你娘的气质风范更加完美些。”发觉方意芜眼中聚集的风暴越来越浓，甄秋煜干笑道：“是是是！你娘比她好看一千一万倍！”
方意芜这才满意颔首，朝甄秋煜绽开“不错！小子你很识相，有前途！”的笑容。
甄秋煜在她可以媲美皮卡丘成名绝技（注：十万伏特）的灿烂笑容下颓丧垂头，第一次发现这世间还有这么……无法形容的女人。
“对了，你打算怎么解决啊？”
“啥？”
“……你该不会到现在什么都没想吧？！”
“我难道该想什么吗？”
“……当然是你之前的事情啊！”
“这有什么大不了！我不就是很小心地说出了事实嘛，当然了，看着那个女人脸上的妆一块一块像蜘蛛网一样龟裂的确是很有趣啊。”
“……”
“说到这儿，”方意芜挑高了眉头，问到了自己一直相当在意的事情：“你为什么在这儿？”
“啊？”
“你‘啊’也没用。”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某人表情真挚得如同即将被送上祭台的小羔羊，若非之前对于他的品行有了一定了解，连方意芜都险些手一抖。
“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这种夜晚时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哪怕年龄不及豆蔻，哪怕是未来的小叔子，对于名门闺秀来说，也绝不是什么值得称颂的事情。
话又说回来，这家伙能够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这么进来，本事还不错么……
“我们一会儿好好谈谈。”甄秋煜模仿她之前的语音语调，摇头晃脑地重复了一遍。“怎么样，没错吧？”
“没错你个鬼。你是男的当然无所谓，我还要自己的清誉呢。”
甄秋煜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方意芜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眸，唇角抽起一丝几近于无的笑。
“我相信……你不会是那种不懂得利害关系和行事进退的人。你不觉得，我们俩如果要真正‘好好谈谈’，就应当开诚布公，显示一下自己的诚意吗？”
甄秋煜看着她微垂的面容，浓密的长睫在雪容上落下两道轻影，平静如死水的神色，连半点温度也不存在。
他后退了一步，轻哧一声。
“开诚布公的来说，其实……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夜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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