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百合》芸璐

4、【第三章】

　　“小少爷回来了吗？”李妈把大门打开，亲切地问。
　　“嗯，谢谢李妈。”他把手中的纸袋都交给李妈，然后脱鞋。
　　“买了不少东西喔。”看着手中的战利品，李妈有点诧异地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大少爷在大厅等了你一个晚上，看来有什么话要跟你说。”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他走到大厅，果然见到大哥坐在沙发上看著书。
　　范伯浩听到脚步声，回头就见到范仲轩。
　　“回来了？”
　　“嗯，大哥找我有事？”他在沙发上坐下。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看看你最近为什么都早出晚归。”范伯浩放下书，专心和范仲轩聊天。“没事吧？”
　　“没事，我和同事逛街去了。”他想到叶朗晴，唇边溢出了微笑。
　　范伯浩看着这个弟弟，察觉到他好像有点改变了，眉宇间有着自信，眼神灵活多了，话也多了，连幽默感也与日俱增，不再像从前呆在家时死气沉沉。
　　看来，让他出去工作实在是对的。
　　“嗯，和同事去娱乐一下是好，但别忘了健康，要顾着身体。”这个弟弟从小就虚弱，尽管现在三十岁了，范伯浩还是不放心。
　　“我知道的，我不会勉强自己。”知道哥哥对自己的关心，他心中感动。
　　“嗯，这就好。”范伯浩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笑着问。“你干吗去为难李妈和陈伯？”
　　“我有吗？”范仲轩一愣，不明白哥哥的意思。
　　“今天陈伯慌张的跑来跟我说，小少爷拉着他要学驾车，李妈也跟我说你要学做饭，吓得她以为自己做的菜不合口味，你要削她面子。”范伯浩一脸揶揄，笑意不减。
　　“我只是想学驾车和做饭而已，不知道他们会这样想。”范仲轩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我一会就跟他们解释。”
　　“当然要，不然你麻烦就大了。”范伯浩顿了一顿，又问。“哪你为什么要学驾车和做饭？你没这需要吧？”
　　“嗯，上班这么久，我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连驾车和做饭也不会，所以才会想学。”想到那天叶朗晴每问一句他就摇一摇头，他到现在还觉得丢脸。
　　“多学点东西也是好的。”虽然觉得理由不止这么简单，但既然弟弟不说，他也不追问。“那要用心学，厨房烧了可以换新的。”
　　“哥！”知道哥哥寻他开心，他抗议地大喊。
　　“好好，哥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范伯浩站起来上楼去，但口中却说着。“看来要联络修车公司了，还要多买几辆车……”
　　范仲轩没好气，立下决心要努力学习，不让哥哥再取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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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
　　叶朗晴今天一进公司，就被范仲轩神秘兮兮地拉到茶水间，还未弄清楚状况，就见范仲轩献宝似的拿出了一个塑胶盒。
　　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有点白又有点金黄的东西，有点像蛋糕又有点像面包。
　　“你确定这真的能吃？”叶朗晴再次不放心地问。
　　范仲轩委屈地点点头，被怀疑两次的滋味真不好受，但这两个英国松饼卖相不佳却是事实。
　　“真是英国松饼？”叶朗晴拈起一个“英国松饼”，翻来覆去的打量。
　　“食谱是这样写没错，我都依照食谱吩咐做的。”李妈一听到他要学做饭，立刻耍手摇头，立刻想把他赶出厨房去，不过他也没放弃，一早起床偷偷乘李妈不在时用厨房。
　　“但看上去始终怪怪的。”叶朗晴仍然很怀疑眼前假扮自己是“英国松饼”的东西的身份。“你自己吃过了没？”
　　“呃……没有。”他一焗好就兴奋得想立刻给叶朗晴看，根本忘了要自己先吃，他是连早餐也没吃就出门献宝去了。
　　“那我是第一只白老鼠啰？”看到范仲轩一脸恳求地看着她，她感到头皮发麻，看来今天论如何是要把这个东西咽到肚里去。
　　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几下，在范仲轩充满期盼的目光下，慢慢把“英国松饼”移近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叶朗晴小心翼翼地嚼了几下，然后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一脸古怪地看了看“英国松饼”，再看向范仲轩。
　　“怎样？好不好吃？”范仲轩紧张地问，焦急地等着叶朗晴的反应。
　　努力地把东西咽下，叶朗晴小心选择措词，慢慢地问：
　　“这是你第一次下厨喔？”
　　“对，是第一次没错？那好不好吃？”
　　“以第一次来说，这也算不错的了……”
　　叶朗晴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范仲轩兴奋的声音打断。
　　“那就是好吃啰？”
　　“以‘第一次’来说，是不错的……”叶朗晴很强调“第一次”三个字。
　　可惜范仲轩太兴奋，没听出叶朗晴的弦外之音。
　　“那就好那就好，想不到我还蛮有天份嘛。”范仲轩洋洋得意，看到盒中还剩一个英国松饼，便一手拿起说。“反正我还没吃早餐，就拿这果腹吧。”
　　“呀，别……”叶朗晴想阻止惨剧发生，但没范仲轩手快，只能眼瞪瞪看着范仲轩一大口咬到英国松饼上。
　　只见范仲轩嚼啊嚼，愈嚼笑容就愈少，愈嚼脸色就愈黑，到最后还冲到垃圾桶，把那一大口粉团给吐出来。
　　“这是什么英国松饼？根本和吃面粉团没分别！”想不到自己做了一个早上的东西却难吃如斯，他眉头紧皱，抿着唇难过地看着手中的面粉团。
　　“别伤心别伤心，第一次嘛，这算是不错的了，起码拿在手还像个英国松饼。”虽然吃到口中和没焗过的面粉团根本没分别，这句话叶朗晴当然留在心里不说出口。
　　“为什么会失败呢？我明明是依足食谱的指示做的。”范仲轩对自己的失败百思不得其解。
　　“你的烤箱有没有预热？”叶朗晴想了一会问。
　　“预热？什么预热？”
　　“那就是没有了。”叶朗晴叹了一口气，开始解释。“所以你的英国松饼根本未焗好就出炉了，还是面粉团是很正常的。”
　　“原来如此！”范仲轩恍然大悟，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叶朗晴，等待下文。
　　“还有就是……”茶水间外面陆续传来人声，叶朗晴看看表，才知道上班时间到了。“要工作了，但……”
　　“一会再说没关系。”他知道叶朗晴工作至上。
　　“就算说也说不清楚。”叶朗晴想了想说。“你星期六有空吗？”
　　“有。”他点头。
　　“那……不如星期六我教你做英国松饼吧？”
　　“你教我做英国松饼？”范仲轩呆呆地重复。
　　“怎么，你怀疑我的厨艺？”叶朗晴瞪着他。
　　“不，怎么会。”他连连摇手。“那我们要在哪儿做？你家还是我家？”
　　范仲轩的话一出口，叶朗晴立刻哈哈大笑，笑得范仲轩脸红耳赤。
　　“我说错了什么？”他搔搔头。
　　“没有没有。”叶朗晴止住了笑，“反正我一个人住，来我家好了。”
　　“到你家？”范仲轩一愣，呆呆地重覆。
　　“嗯，不然我到你家也可以。”叶朗晴无所谓地说，反正有厨房和烤箱就好。
　　范仲轩一想，知道自己家无论如何是不行的，叶朗晴一见到哥哥和大宅，自己的身份就会被揭穿。
　　“那我到你家好了，免得你跑来跑去。”
　　“好，那就星期六下午二时吧，地址我一会给你，别迟到喔。”叶朗晴爽朗一笑，转身回办公室了。
　　不知为何，范仲轩开始期待星期六了。
　　一想到会上叶朗晴的家，他心中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还有一种无以名之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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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当……
　　时针刚指着二时，门铃分秒不差地响起。
　　叶朗晴自沙发上站起，一拉开门，就见到范仲轩的笑脸。
　　“好准时喔。”她笑着把钢闸打开，把范仲轩迎进门去。
　　范仲轩笑笑，没回答。他在四十分钟前已经来到她家楼下，但怕早了太多不好，便在楼下等到时间到了才上来。
　　刚进门，他便把一盒巧克力递到叶朗晴面前。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一看到那盒巧克力，她有刹那的失神，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事物。
　　但她很快就恢复过来，微笑地接过。
　　“下次不用这么客气，我这里进门不用买路钱的。”
　　“总不成两袖清风到你家拜访。”范仲轩当然注意到她的失神，但既然她装作若无其事，他也不多话。
　　“厨房在这边。”叶朗晴领着他到厨房去，范仲轩趁机打量她的家。
　　和诣的暖色系是布置的主色，米白色的麻质沙发配上浅色原木茶几，还有乳白色的墙壁和浅啡色的地毯，整个客厅简单又整洁。
　　惟一和这一切格格不入的是深灰色的窗帷，厚重深沉的布料和其他的简约设计大相迳庭，显得触目和突兀。
　　来到厨房，仍然是珍珠白和浅木色的组合，阳光自窗户照进来，为一室添上温暖的气息。
　　叶朗晴自挂勾拿下两条围裙，把一条扔给范仲轩，然后把手中的一条穿上。
　　“怎样？准备好了没有？”她灿烂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更耀目。
　　“快了。”范仲轩笨手笨脚地想把围裙穿上，但背后的结怎样也打不到。“先等我穿好围裙。”
　　“看你这样子是弄不好的了。”她笑着走到他面前。“来，转过身去，我帮你。”
　　范仲轩依言转身，叶朗晴牵起两条绳子，没三两下就系好了。
　　“好了。”她拍拍手，转身准备材料去，没留意范仲轩脸上的绯红。
　　刚才叶朗晴的手在打结时碰触到他的背，他立刻感到一阵战栗，脸也臊热起来。
　　不解自己的反应，他摔摔头，把注意力放回材料准备上。
　　“材料都在这里了。”她把一包面粉交给范仲轩，然后自柜中取出磅秤放到桌上。“先量二百克面粉放到碗中。”
　　范仲轩依言而为，想把面粉倒在碗中，岂料面粉像山泥倾卸般一涌而下，一时间白雾四起，弄得范仲轩一头黑发变成白发。
　　“噗……”叶朗晴忍不住笑，挥动着手想把白雾拨开，在看到范仲轩灰头土脸的情况更立刻哈哈大笑。
　　“范爷爷，你还好吧？”她边笑边问。
　　“咳咳……”被面粉呛到的范仲轩咳了两声，看到叶朗晴大笑不止更是无奈。“乖孙，很高兴为你提供了娱乐。”
　　“先抹一下脸吧。”她把毛巾递给他。“至于头嘛……过来。”
　　她勾勾手，示意他到洗手盆前。
　　“怎么？”虽不明白她的举动，但仍然走到她旁边。
　　“俯下身。”范仲轩一俯身，叶朗晴立刻用手狂拨他的发，面粉纷纷落下，他头发灰白的情况减退不少。
　　“先这样吧，谁知你一会又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俩洗过手，再次投入英国松饼制作。
　　“然后是砂糖和牛油各五十克，还有泡打粉三茶匙。”叶朗晴把一堆材料都交给范仲轩，由他自己做。
　　范仲轩仔细地量着材料，叶朗晴则去把烤箱调至二百三十度预热。
　　“好了。”范仲轩回报。
　　“最后是牛奶一百二十五毫升，紧记要慢慢倒进去，别心急。”
　　白色的牛奶慢慢倒入碗中，然后范仲轩把手放在碗里把材料揉成一团，很快材料就成为一团粉团了。
　　“觉不觉得太黏？如果太黏就多放点面粉。”叶朗晴伸手碰碰粉团。“做菜和做广告一样要随机应变，不能一份食谱看到老。”
　　范仲轩闻言一笑，叶朗晴果然是叶朗晴，总有办法藉其他东西灌输他工作知识。
　　她当然知道他笑什么，瞪了他一眼，继续调粉团去。
　　终于把粉团弄至软硬适中又不黏手，叶朗晴洒了点面粉在桌上，然后着他把粉团放到桌上揉。
　　“洒面粉是防止粉团黏着桌子，这些都是烹饪书没教的。”她细细解释。“把粉团压得厚一点，大约一公分半厚，然后用杯口切出来。”
　　见他切不得其法，叶朗晴接过杯子做示范。
　　“先压下去，然后是这样转……”叶朗晴专心于粉团上，却不知道范仲轩因为她粉臂无意间的碰触而脸红心跳着。
　　她的皮肤很滑，擦过他的手臂时软软凉凉的，像清风轻轻吹拂……
　　“看明白了没？”她用手撞了他一下，然后把杯子交给他。
　　“嗯，明白了。”其实他没有在听。
　　“接下来是很重要的步骤，就是把牛奶扫上粉团……”她用扫子沾了点牛奶，然后扫上粉团的表面。
　　范仲轩的注意力又移开了，这次吸引他的是她专注的神情。
　　她的双眼黑白分明，脸颊有抹诱人的粉红，嫣红的唇张张合合，像在引诱他……
　　范仲轩猛于回过神来，暗骂自己的胡思乱想，竟然对一片热心的她有这样的想法。
　　叶朗晴对范仲轩心中所想毫无所觉，但见他这么久不说话，便抬头问。
　　“怎么不说话？有什么不懂吗？”
　　“不，没有。”范仲轩回答得飞快，试图掩饰心中的情绪。
　　“嗯，那你来把这些粉团都扫上牛奶，然后就可以放到烤箱去了。”
　　“要烤多久？”范仲轩边扫牛奶边问。
　　“很快，大概七至十分钟吧。”
　　范仲轩完成扫牛奶的工作后，就把粉团一个个在烤盆上排好，然后放到烤箱去。
　　“接下来就是等待英国松饼出炉啰。”
　　两人就站在厨房，天南地北的聊着。
　　“你为什么会想到弄英国松饼？这不是普通的料理。”第一次下厨就弄英国松饼确实奇怪。
　　“呃……”范仲轩脸上有抹不寻常的红，这次叶朗晴注意可到了。
　　“怎样？不能告诉我吗？”
　　“不是，会弄英国松饼是因为……”他支支吾吾地说。“这是《妈妈和孩子的亲子食谱》中，难度只有一颗星的食物……”
　　他已经预想到叶朗晴会取笑他，果然……
　　“哈哈，一颗星也被你弄成这样……”亲子食谱的食物也能失败，叶朗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五颗星的，你还是不要碰比较好。”
　　范仲轩红着脸不说话，叶朗晴见他如此，止住了笑声说：
　　“不会啦，多练习就好了，这些事急不来的。”她又拍拍他的肩给予他支持。“我最初也不行，失败几次后就能抓到窍门。”
　　“嗯。”他点点头，对叶朗晴的鼓励感到窝心。
　　她总能适时给他鼓励，爽朗的性格和灿烂的笑容化为一阵暖流自他心中流过，为他注入无穷的动力。
　　“好了，英国松饼该差不多了。”她把隔热手套套在范仲轩手上。“去把成品拿出来吧。”
　　他慢慢地打开烤箱，一阵香气涌出，然后他看到的是一个个颜色金黄的英国松饼，和肯德基售卖的英国松饼一模一样。
　　“漂亮吧？味道也很好喔。”叶朗晴自电冰箱中拿出奶油和果酱。“把英国松饼切开，涂点奶油和果酱试试看。”
　　范仲轩依言而为，果然一咬下去，英国松饼独有的香气在口中散开，果酱酸中带甜的滋味和奶油冰冰凉凉的软滑迅速攻占他的味蕾，齿颊留香的感觉令人回味无穷。
　　“怎样？自己做的英国松饼好吃吧？”叶朗晴咬了一口热呼呼的英国松饼，一边享受着甜香的味道一边问。
　　“好吃极了，比外面买到的更好吃。”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英国松饼来，范仲轩现在有满满的成功感。
　　“对，特别是配上草莓果酱。”叶朗晴闭着眼感受着口中的香甜滋味，但她的模样却像是邀请着范仲轩一亲芳泽，她长长的睫毛、细嫩的皮肤、红艳的唇瓣……每处地方都在引诱着他。
　　他真想不顾一切，重重地朝她的唇吻下去，和她分享那草莓酸甜的滋味。
　　“你怎么了？”她睁开了眼晴，见到范仲轩定定地看着她。“我的脸没沾到面粉吧？”
　　“不，没事。”范仲轩慌忙应道，同时把脑中的胡思乱想通通压下去。
　　“那快吃吧，英国松饼凉了不好吃。”叶朗晴催促着，完全不知道范仲轩刚才心中的挣扎。
　　“嗯。”范仲轩应了一声，心中的情绪仍然翻腾着，久久不能平伏。
　　埋下的种子，悄悄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