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友》俞皿

78、旅行

　　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我和B君在薰衣草花开的季节开始了旅行，先是富良野如海的薰衣草花田，我们品尝薰衣草口味的果冻，自己做薰衣草的睡枕，泡传统的露天混浴温泉，我还心血来潮的找民宿旅店老板娘借来女生的浴衣给B君穿上，自己套着男生的外套，和他一起去看夏日祭的焰火表演……
　　追寻着七月的薰衣草花香，普罗旺斯也是一片紫气迷人，湖边的薰衣草花丛生得参差错落，颜色渐近深邃，蝴蝶在期间飞舞，据说它们是嗅觉能力超强的动物，可以闻到几公里外的花香，也可以找到十几公里外的配偶。
　　B君说，如果喜欢这里，等我毕业后可以搬来这里住，我欣然应允。
　　最后一站是英国，也是B君成长的地方。
　　我们在某个乡下的小教堂里，参加了一对儿新人的婚礼，大家彼此都不认识，但相处得很愉快，作为受邀的回报，我和B君送给他们充满香气的礼物。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我们又去了那里，在空荡荡教堂中，B君告诉我，除了自己的父亲，家中便没有第二个信徒，连杰西卡也不是。
　　他说起自己忧郁的父亲，说起父亲每天的生活，仅是徘徊在书房的写作和社交的应酬之间，只有短暂的忏悔，才是他心中最平静的时刻。
　　B君不知道父亲在向神忏悔什么，直到他把□□归还给神。
　　爱上自己出色的哥哥——是B君难以启齿的秘密，他希望有一天能得到父亲的谅解，可是在他还未向父亲诉说前，父亲就带着自己的秘密永远的离开了，回到那出生前宁静的世界中。
　　B君从遗留下的日记中知道，父亲带走的秘密不仅是自己的，也是他的……
　　于是，只能选择离开，B君决定远离那充满秘密和绝望的城市。
　　“伊藤来找你的时候，你心动了……”我问跪在上帝脚下的B君。
　　“为什么这样说？”
　　“我看见你眼中流动着活跃而妖媚的光，那是我不认识的B君……你还允许他吻了你，不仅是唇，有这儿，还有这儿……”我指着他的眼睛和胸口。
　　“像这样？”B君轻如羽毛般的，吻过我脸、我的眼、我的唇。
　　“是这样的……”
　　“那是结束一段年少恋情的仪式，结束我们之间的纠葛……”
　　“现在的吻也是一种仪式吗？”
　　“是的，是在神的面前，让他见证一个永恒的开始。从今往后，杨柳小姐成为我的爱人，爱人在我眼中不仅是伴侣，是婚姻的缔结着，也是能彼此陪伴走完一生的人，我们是爱人，是夫妻，是兄弟，是战友，也是朋友。”
　　“B君，”我抱着他，“你可以从事一个一本万利的工作——卖吻，因为你的吻像糖果一样甜。”
　　B君在我耳边道：“那我以后就只卖给你，但价钱很贵……”
　　“十万？二十万？一百万？”
　　“是要让你偿还一辈子也不清的价格。”
　　“没关系，如果不够，我就让你把自己的一辈子借我。”
　　“它已经是你的了。”
　　英伦仲夏的阳光从天窗射进来，照圣父圣子的神像上，也照在我俩身上，整个教堂显得那么安详沉静……
　　人类不是拥有百万倍气味辨别能力的蝴蝶，在寻求生命的田野里，我们都是没有视力的盲眼人，我们能做的就是把信任交到另一个人手上，保管彼此的心，他们称这为爱情……
　　直到走到人生的尽头，我们才能打开智慧的眼，当束缚眼睛的绷带脱落，我们身边是否还是最初交出信赖那个人，如果我们还牵着彼此的手，那么我们就能见到真正的天堂，因为只有没有失落真心的人才能到达那里。
　　我们从来都不能选择什么，而是只能等待被选择，等待神的眷顾，让爱来选择我们……
　　我很高兴我们没有被神遗忘。
　　……
　　直到回国前的最后一晚，B君依旧没有见伊藤，仅是拜访过他的继母。
　　在B君洗澡的时候，我留了张字条，抄下伊藤住所的地址，带着结婚那天的戒指，冲出旅馆，截了一辆出租车，用相当破烂的英语，告诉司机要去纸上写的地方。
　　幸亏那天伊藤在家，才能替我交了车费，打发走司机。
　　“英国的出租车真贵，刚才那辆是不是黑车啊？”
　　“黑车？”伊藤的中文仅够日常普通交流。
　　“算了，”我摆摆手，没空教他中文了，“我们来英国，你听说了？”
　　“听我母亲说了。”
　　“杰西卡是个相当爽快的人，我很喜欢她。”
　　“如果她听见，会非常高兴的。”
　　“我是来还你这个的。”我把戒指交给他。
　　伊藤说：“其实你不用特意送来，让杰西卡转交就可以了。”
　　“我想亲手交给你比较好。”
　　“B君他……没有来？”
　　“我就知道你会提起他。”
　　“所以你是来宣战的？”伊藤扬眉问。
　　“咱们之间的胜负，不是已经揭晓了？”我可没拿他做假想敌。
　　“那就是来向我炫耀？这可不是淑女的作风。”
　　“你不要有被害妄想症，我是想告诉你，就算做不成情人，你们也是二十几年的兄弟，没有必要搞得这样，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在鼓动我去见B君？”
　　“他一直都很崇拜尊敬你，我看得出来，他还是很想见你的。”
　　“不怕我们旧情复燃？”
　　“‘爱屋及乌’这个成语你听说过吗？如果B君喜欢上我以外的人，无论男女，我也会学着喜欢他们，因为能为B君所爱，必定有过人的长处，所以，我不会嫉妒，也不会厌恶，B君喜欢谁，我也就跟着一起‘泡’他/她，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大帅哥，我一点也不吃亏，你想让我‘泡’？”
　　“我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解释这个词。”
　　“过奖。”
　　“你总是这么有自信吗？”伊藤忍着笑。
　　“脸皮厚，是我的优点。”我也“大言不惭”。
　　伊藤听了耸耸肩，将那对戒指又放回到我的手上：“这是我祖父祖母留下的，曾经也属于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希望我把它交给最爱的人……结果第一个爱我的人，我没有办法回应他的心意，而我爱的第一个人，最终拒绝了我，我总是与爱失之交臂，但还是希望它们能戴在有爱的人的手上。”
　　“这太珍贵了。”
　　“你没有自信守护你的爱？”
　　我最后还是收下了戒指，过了一会儿，B君也找到这里，伊藤留我们住了一晚，第二天送我们上了飞机。
　　在几万尺的高空中，我忍不住问B君，伊藤昨晚和他都说了些什么，开始B君卖关子不肯讲。
　　“准是说我坏话了，没想到他也会嚼舌根……”我不满道。
　　B君转动着我手上的戒指：“我们什么也没谈，他只是说……我娶到了一个宝。”
　　原来是这样……算他有良心。
　　我靠在B君身上：“昨天我邀请伊藤和咱们一起过圣诞节，你说，他会来吗？”
　　“会来的，没人能拒绝你的邀请。”
　　“我有这么大的魅力？”
　　“因为你耍赖的功夫世界第一。”B君笑道。
　　“切！”
　　我不理他，拉开机舱上的小窗，飞机正飞行在平流层里，万朵白云铺垫在我们下方，天蓝得犹如宝石一般，明亮的太阳在机翼板上折出耀眼的光。
　　“诺思维地——”我回头对B君说。
　　“诺思维地？”
　　“是那天结婚的新娘告诉我的密语，德语里译为‘一切为你’。”
　　“一切为你——诺思维地……”
　　“一切为你，B君，我会抓住你的手，就像彩虹紧紧地抓住地平线！”
　　“诺思维地……”
　　“诺思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