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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七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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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文长书与了我三本话本,递给楼昨的那本是我正欲看却又没看的,我扼腕一番后拿出了最后一本还未瞅过的继续解闷。
不得不说此前我瞧得话本子皆是密密麻麻的字儿,现下文长书与我的这些话本子皆是个画,瞅了一日我都没觉着累,又是一阵唏嘘这真是个解闷的好物。
正当我捧着茶盏看得又是津津乐道之时,听得那扇乌门又是一阵吱呀。
这回我得了先前的教训,自然将手中的茶盏捧得稳稳的。
我正欲抬头间,一袭墨色已然身至跟前,面前的话本子就这般被他好看的手使了个弧度收了去。
我瞧得正欢喜,他这般同我闹腾,我已不大乐意,皱眉间,却瞧见他一张脸色已然黑的不似个样子。
我转手便为他倒了杯茶,心中那丝不乐意也跑得没了影,将茶盏塞进他手中,关切问他:“你怎了?”
他却直直盯着我,不说话。
我心福灵至地哦了声,朝他道:“你莫不是瞅这话本瞅地太过激切?我初初看之时也是面热地不行,看了一日倒也有些好转,你这般急切地看完它,有些内容必然还不能接受,你瞧瞧,你脸都黑成什么样了。”
他却还是不说话,面色竟又难看了几分。
眼角余光瞥见他还抓在另一只手中的话本,我好心提醒:“我正瞧到精彩处,方才那本已然叫你看得这般,这一本你就莫瞅了,你且缓缓脸色。”
他动了动手,将那话本一撂撂进了墙角,我觉着他看不得却还叫我也看不得的想法令我很是不能认同,这不能认同间,他却是将我方才塞进他手中的那盏茶一饮而尽,而后朝我皱眉道:“这世间能将春宫当做话本看的,大抵也就得你一人了。”
他这一句话我很是不能理解,论他春宫话本,都是叫我瞧故事解闷的,委实没个差。
他又沉沉道:“你瞅了一日的巫山云雨,可有何感想?”
很多年以前,我曾无意间撞见过二哥抱着一个宫女,行的正是这话本之中之事。
那时二哥同我说,两人相爱,少不得便是要如此的。
那时我指着二哥同那宫女,迷惘道:“可我瞧得那些个话本子,小姐公子相爱,不过都是抱一抱亲一亲,你们为何要将衣服脱了摸一摸。”
彼时二哥语重心长与我道:“那是我们爱的深了。”
我觉得很是受教。
再端了茶盏抿了口,认真同他解释道:“虽这话本免不了总要将衣服脱一脱再摸一摸,但爱的深了,免不得要如此的。”
他脸色仍旧没个缓和,僵着脸同我道:“哦?不成想你竟是这般懂的?”
我虚心道:“一点点,一点点。”
他声音仍旧低沉:“既然已经这般懂,还有何必要再看。”
我舔舔嘴唇:“不过解解闷。”
他唇角抽了抽,半晌竟是携了抹笑意朝我低低道:“瞅这些不若自身体会来得解闷,你若当真闲得无趣,我倒是可以陪你切身体会下。”
因着有先前二哥的一番话在前,我左右思索了下我同楼昨是否爱的很深。
我同他真正待在一处的日子其实少的紧,那时他说要搏个功名来娶我,我于他,便遥隔了一余年未见,那时的思切之情我还参不大懂,已至后来我竟是不能想起我是因何喜欢上他的,皇姐说她同楼昨情深意切之时,我的那些不甘原来全是酸楚,我不过不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儿喜欢的竟是别人,且我喜欢的人儿竟还欺了我这般久。
我明白真相之时,是欢喜的。他终究不曾背叛我。
我不晓得我的爱情何时生根发芽就如同在他离开的那些日子里我魂不守舍地竟不知日子该如何过下去,只晓得时光一日日地走之时,我心中那个人,他不会回来了。
当父皇为我择了亲叫我惶惶不得终之时,那个我心中的人却回来了,我想,我那生根发芽的爱情,终是开了花。
抬眼望了望眼前墨袍长立的身形,我觉着,我大抵爱他很深。
一番来回想过,叫我想的很是清明,揣着这一番清明,我很是凛然地朝他道:“我们既然已抱过一抱亲过一亲,现下摸一摸倒也是无碍的。”
他却额上青筋一跳,伸手轻拍我的头,语重心长道:“我同你开个玩笑,你现下悟不透的事物还很多,我怎好碰你半分。”而后竟是俯下身子侧了唇将我的半边脸亲了亲。
登时叫我一张脸燎火发烫了番,竟是比我初初看这话本之时还要烫上几分。
我觉得很是神奇。
在文家暂住的几日我们过得很是安和,竟叫我都快忘了我还是个逃了婚的公主,兴是这安和太过了头,我竟是在这安和之中觉出了一丝异样。
文家本没有空置的屋子,却是为了楼昨的情特特为我们专门拾掇出了本是文长书的书房的屋子,再因着我是以楼昨弟弟的身份出现,所以并未再帮我多腾出一间房,几日我都是同楼昨睡的一屋。
前几日风平浪静倒没什么,只是近日到了申时,我同楼昨这屋的乌门却总会很是应时地被长歌姑娘敲响。
第一日第二日我并不觉着有何不妥,第三第四日之时我却觉着唱歌姑娘委实太过准时,且每每叩了门之后寻的都是楼昨,我虽很有自知地晓得也不过就文长书愿意同我一道闹一闹,旁的人对我这楼昨口中脑子不大灵便的弟弟确然除了同情之外也不大愿意同我多过接触,然那长歌姑娘寻楼昨委实寻地太过繁切了些,这叫我很是不能理解。今日不过未时末,我正想着今日的门是否会再响起之时,门外已响起长歌姑娘清脆灵动的声音。
因着暂住的是人家的屋子,自然不好多做推脱,楼昨应了声便出了房门。
我原想闭着眼便睡了,可却辗转几番过后心中一片烦躁,索性便起了身望着屋中燃着的灯烛发了呆。那灯烛燃得长久哔啵一声之时楼昨正进屋。
我抬眼去望他之时,却瞧见他手中多了件衣裳。
虽我心中已能猜出个大概这衣裳是何处来的,但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朝他问了句:“这是打哪来的?”
他将衣裳搁在一旁朝我走来,温声道:“文姑娘为长书做衣裳之时多了些布料,便顺道与我做了件。”
他在我身旁坐下,我瞅着他一方墨袍,幽幽道:“这布料竟能多得再折出一件衣裳,倒也真是巧得紧。”抽了抽鼻子又盯着他一双墨眸道:“她倒是很记挂着你。”
他帮我顺了顺耳边乱发,轻笑一声道:“此话怎讲?”
我叹了一声:“你瞧,多的这布料也就想着为你做了衣裳,却不见我的份。”
他却一阵好笑地瞧着我:“你若是想要,你穿便是了。”
我想我同他的身形一比,当还是小一些的,那衣裳是长歌姑娘为他做的,尺寸自然是按着他来,大抵我还无福消受那衣裳,遂摇了摇头:“你还是自个留着罢。”
话虽是这般说,我心中却全然不是这般想,只觉楼昨若是穿着别个女子为他做的衣裳,叫我很不是滋味。
我有些后悔此前在皇宫之中只晓得到处寻着有趣的事物,却不晓得要将女红学一学,如今看着别个人为楼昨做的衣裳,叫我一阵懊恼却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技艺也做上一件。
心中繁杂,也便没了再说话的兴致,索性便窝进了里铺。
楼昨在身后轻唤了声,我没应他,他很是不死心地又唤了声,我却不知为何竟脑热地道了句:“你自抱着那衣裳睡吧。”
而后后背传来一阵温热,一双手伸过来将我紧紧箍进怀中,我很是清晰地感受到楼昨起伏的胸膛此刻正妥妥地贴着我的后背。面上又是一阵火辣。
此前我虽同他一个屋子,他却从来不曾这般在我睡时这般抱着我,虽是一张塌,间中也是隔了一床被褥的,现下这被褥倒是不知去了哪,他温热气息扑在我耳边,低声道:“我怎的闻着了一股酸味。”
我四下闻了闻却也没闻着他说的酸味,很是虚心问道:“我怎的没闻见?”
他却在我耳边轻笑一声,呵出的热气挠着我的耳,我心中一个激荡,却听他道:“你莫不是吃了飞醋。”
我本不明我心中一番不痛快是因何而起,如今这飞醋二字清晰地入了我耳我才觉着,这约莫是个很得体的解释。
大抵是我默地有些长久,他竟将我侧着的身子扳过来正对着他的胸膛,揉了揉我的发道:“我明日去还她便是。”
他这句话叫我听得很是欣慰,将脑袋埋进他温热的胸膛,我得寸进尺道:“还有叫她莫要每日都来寻你,我的飞醋已快要积了一缸了。”
他低低地应了声。
我伸手揽上他的腰,继续道:“择个日子我们便出城罢。”
我们虽暂避此处,却保不准何时影卫们会搜查过来,再者长歌姑娘今日送的这衣裳,送的我很是不痛快。是以,这两者一番回想,我觉着还是出城比较实际。
他又应了声,而后声调低沉道:“过几日便有一支别国的商队要出城,届时我们便混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