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迷离》梓欣宝宝

15、爱情因婚姻而终止

　　裴缘坐在办公桌前，桌上的咖啡起初还冒着热气，渐渐失去了热度，裴缘只饮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冷掉的咖啡完全失去了香浓的味道，只剩下苦涩盈满口腔，难以下咽，她颓然放下杯子，目光渐次转到桌上一个精致的果盘上。
　　那是一个好看的果盘，晶莹透明，从窗外照进的阳光洒泻在盘子上，有着七彩流离的动人光泽，盘子里，静静躺着数十枚清洗干净的草莓，红润清新，娇艳欲滴，那诱人的色泽形状就象是少女柔嫩的嘴唇在暗吐芬芳，又象是情人热情的心脏袒呈面前，裴缘轻轻地抚摸过草莓，那微微带刺的触感让她的心也悸动起来，久久地，她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长气，将盘子推到一边，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它。
　　这盘草莓是阮庭中托祝虹带来的，这段时间以来，阮庭中虽没有与裴缘见面，私下里却托祝虹带给她不少东西，每次裴缘只是淡淡一笑，叫祝虹转告阮庭中，以后不要这么费事，可阮庭中却还是楔而不舍，时间长了，裴缘也就不再多说。
　　可这一次带来的草莓，却还是让她心中悸动不小。

　　那还是在情人节那天同游秀山时，二人无意在一僻静处发现了一丛野生草莓，圆圆的叶子上生有一层淡淡有些扎手的茸毛，叶丛中生出无数根长长的茎叶，顶端便是一个青青圆圆的刺儿头，那是还没长成熟的草莓，当看到它时，裴缘兴奋莫名，眼睛都在放亮，“我最爱吃草莓了，酸酸甜甜的味道真好”她小小声地说着，身边的男人却听在耳里，记在了心上。
　　言犹在耳，身边人却已物事全非，裴缘仰起头，咽下了快要流出的泪水，端起那杯苦涩的咖啡，一饮而尽。

　　下班时间到了，同事们相继离去，祝虹默默地看着她，终是没说什么，拍拍她的肩走了，大厦外，有程筱勇在等她，她和他感情进展不错，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估计婚期将在五月初。
　　裴缘端起了那碟草莓，草莓最不经搁，才一天的光景，它的果肉已有些消融，腻成一团团的，完全不若新鲜时的娇艳动人，她想把它倒进垃圾桶，心中却又不忍，正在犹豫间，一个声音忽地响起：“你怎么还没走？”
　　声音温和至极，正是沈潮，他慢慢朝她走过来，脸上也是温和的微笑。
　　裴缘手一颤，下意识地就把那碟草莓倒进了垃圾桶，等她意识过来时，心痛得一抖，好象有什么碎了。
　　桶内是红红的一团，艳红的汁水淋漓，就象裴缘那颗破碎的心，正汨汨流出鲜血。

　　沈潮走到她身旁站定，目光只在桶内转了一转，很快便收回，他不露痕迹地站在了她与桶的中间，挡住了她的视线。
　　裴缘生生转过了头，不让到他看见眼中蓄满的泪，沈潮却怎么会不知道，他故作语气轻松地问道：“你工作做完了吗？”
　　裴缘愣了愣，沈潮却笑道：“要是我的每个职工都象你这样，我可真要好好考虑加他们的工资了。”
　　裴缘的脸不由红了，她那里是在加班，其实她是不知何去何从，被沈潮这样一调侃，她不脸红才怪。
　　沈潮观察着她的神情，慢慢地笑了，他用手抚住自己的腹部，皱起眉头道：“可真是巧了，每次一遇到你，这不争气的肚子老是饿得痛，不知你可否再次赏脸陪我吃顿饭呢？”
　　裴缘想起上次爽约的晚餐，再看看地一向严肃的老板此刻难得一见的孩子气状，再也忍不住笑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本就眉目姣好，肌肤更是如细瓷柔玉，郁郁时自有一股令人幽怜之美，此刻开颜一笑，便如暗暗的室内突然涌进了阳光，又如空谷幽兰，静夜优昙悄然盛放，有着令人为之夺目的美。
　　沈潮的心微微颤了一下，他本以为，这颗心不会再有悸动，已随着五年前女友的背叛而死去，如果说上次的相会只是让他对裴缘有着深厚的兴趣，那么这次，他已知道，心在悄悄沦陷
　　，而这对面笑得欢畅的人儿，却永远不会知道，只这眼波流转一瞬间，已牢牢地锁住了他的心。
　　沈潮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平稳，他问道：“怎么样？”
　　裴缘点了点头，唇边仍有一丝笑意，本来她对沈潮仍有防范之意，但沈潮出差数月，已让她放松了警惕，加之上次的爽约，她无法这次再予以拒绝，于是她点头答应。
　　与沈潮虽只正式见过一次，但因沈潮知道她心中最大的隐秘，因此在和他的相处中，裴缘感到很放心，很轻松，许多平时说不出口的话，她也愿意和他讲，在她心中，沈潮兼职了父亲与哥哥的双重身份。

　　沈潮来到了一家小小的餐馆，裴缘很意外，因为这里环境很幽雅，地点也很僻静，走进去一看，里面装修得很有家的味道，多数是情侣在用餐，安安静静地无一丝喧哗之声，室内涌动着一种叫做温馨的感觉。
　　沈潮含笑问道：“喜欢这里吗？”
　　裴缘点了点头，好奇心突然发作，她忍不住问道：“你以前经常和女朋友来这里吗？”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沈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黯然，眼中的神采也跟着消失了。
　　裴缘急忙低头，心中后悔不迭，拿起手中的点菜单就是一阵猛看。
　　服务小姐走过来问道：“请问二位需要吃点什么？”
　　沈潮朝裴缘一努嘴示意问她，裴缘心中慌乱犹未回过神来，见两双眼睛齐齐望着她，只得用手指胡乱在纸上点着，“要这个，还有这个...”
　　“等等。”沈潮按住她在纸上乱点的手，带着隐藏的笑意问她：“你确定你要吃这个？”
　　裴缘抬眼不解地望着他，沈潮微微笑了，笑意越来越明显，他一挑眉对服务小姐道：“那就要这个了。”
　　小姐脸上也笑意盈然，她点点头，伸手从玻璃餐台下拿出一个遥控器按动了几下，然后又取出两副耳机给他们，这时，餐台下镶嵌的一个十寸左右的液晶屏幕忽然亮了，竟是一曲MTV的音乐画面，原来这点餐单最上侧的竟全是供情侣所点的歌曲单，裴缘一阵乱点，竟点了七八首之多。
　　裴缘的脸更红了，她有些恼怒地瞪了沈潮一眼，沈潮装作未看见望着窗外，可他不断耸动的肩膀分明在忍笑。
　　算了，只要他不为刚才的事而计较，那么让他笑笑又何妨，裴缘这么一想，也就不生气了，戴上耳机听歌，这是曲英文原版的铁达尼号主题曲，歌声低沉悠扬，颇为动听。
　　沈潮静静在看着她，她在认真地听歌，神思却在飞扬，嘴边隐有一丝甜蜜的微笑，显是想起了往事，沈潮不忍打扰她，于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看她耳边那粒细小的黑痣，看她不经间滑落下来的一缕秀发，看她那双幽深的眸子如一汪不见底的湖水，让人情不自禁想沉溺其中。
　　正看得发呆，裴缘却猛地抬起头来，沈潮急忙收回视线，略微有些尴尬的他轻咳了数下，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裴缘轻声道：“这首歌很好听。”五年前，这部电影曾轰传一时，赚尽了无数人的眼泪，当时她和江文曾在电影院看过这部电影，那时他们正热恋，对爱情有着无数憧憬向往，为剧中男女主人公的不幸结局很是伤感了一把，而在多年后再想起，也许得不到的爱情始终是最美好的，露丝与杰克在对方眼中都是最完美的时候，爱情由于灾难而划上了休止符，于是也让人唏嘘不已，感慨万千，却不去深思，若段爱情能得以继续，那么双方由于地位间的巨大悬殊，由于了解程度不够而仓促的结合都可能会引发爱情的终结，所以在所有的童话故事里，故事往往终结在主人公结婚的那一刻，而刻意躲开了婚后的描述，因为没有人能保证，幸福能永远长久。
　　可是仍是有许多恋人，连携手走入红地毯的那一刻都等不到。
　　沈潮看着电视中的画面，杰克的脸在海水中沉没，露丝在一旁无助地哭泣，他忽然开口道：“我以前和她来看过部片子，那是最后一次和她相聚，之后不久她甩了我，和别人走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裴缘愕然地看着他，心中不是不吃惊的，她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他说恋爱的事，以同事的小道消息流传中，她几乎以为，他是个眼中只有工作，没有异性的人。
　　他的诉说犹在继续。
　　“我和她本就是同学恋人，在大学里就确定的恋爱关系，有许多象我们这样的大学生，因为面临毕业分配而选择了分手，可我们没有，我们坚持分到同一个城市，在一家小小的企业扎下了根。”
　　他停了下来，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拿出了香烟，裴缘犹豫了一下，才轻声提点道：“别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沈潮朝她歉然地一笑，将烟重又放入怀中，接着说下去。
　　“那时我们很穷，她除了工作外还兼职作了一家大型商场的化妆品代理，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为了方便互相照顾，我们合租了一间房子，过起了同居生活。”
　　裴缘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沈潮察觉到了，苦笑道：”在那个时候，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就象困在沙漠里的两条鱼，相濡以沫艰难地过着日子，约定五年后等经济条件改善后我们就举行婚礼。本来一直也算平静，两人的收入除了日常必不可少的开支还略有盈余，你也知道女孩子都是爱美的，谁不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以青也不例外，她本就长得美，我也乐意她充分展现自己的美。”
　　裴缘低低叹了口气，一个女人若是过于爱美，那么往往就不会很安份地过日子，当曾经的浓情蜜意逐渐被残酷的现实生活消磨光时，就是悲剧的开始。
　　“有一天，以青兴奋地告诉我，单位要分福利房，而且象我们这种双方都是大学生的情况房价可以优惠10000元，我听了也很高兴，谁不想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共建爱巢，况且还有这么大的优惠，可是若想分房就必须得有结婚证，我们又犹豫了，最后以青爽朗地说，反正迟早都是要结婚的，不如先领了证再说。”
　　“于是你们就这样仓促结婚了？”裴缘惊奇地问道。
　　沈潮平静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的语气也开始急促起来。
　　“我们顺利地分到了房子，但也因此背上了一身债，住房贷款象一座学生的大山压在我们身上，我们不得不节衣缩食，尽一切可能地优先还贷，于是我们的财政常常出现赤字，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再也没有多余的闲钱可以供以青花费了，开始她还在忍耐，时间长了她就受不了。你也知道，做化妆品行业的女孩子最爱互相攀比，以青在这方面落了下风，她如何能受得了这份闲气。”
　　“我忙于接更多的工作，我要挣钱还贷，我要我们的生活过得更美好，于是我忽略了以青的感受，她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贫穷生活，和一个一直追求她的大款走了，可笑的是，她走的那个月，我刚刚还完了所有的贷款，而在那间新房完完全全属于我们后，却连同我一起，被它的女主人抛弃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裴缘听完他的诉说，脑中忽然出现了这样的字句，谁能知道爱情竟然因婚姻而终止，这真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