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俞皿

3、初到城市

　　沿着那条公路走了两天，我搭上一辆车，车上的大叔穿着一件黑色的工作服，驶入通往城市的最后一道检查站后，两个穿着制服的家伙把那个大叔从车上叫下来办一些手续，其中一个检查着车。我实在想不出这辆小车能查出什么花样，突然他手里的仪器BB叫个不停，就在他要找到什么的时候，那大叔跑过来给那个检查人员一记重拳，但同时他的手肘也碰到了什么东西，只见汽车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大包，那似乎是一种魔术。被打倒的工作人员把那个大叔按在地上向车中看了一眼说：
　　“非法走私动物，使用电子隐藏术，攻击执法人员……”
　　突然他看到车中脏兮兮的我正抖做一团，回头道：
　　“拐骗未成年人，老兄你下半辈子都要吃牢饭吗？”
　　“他是搭车的，他从村子里来。”那大叔马上争辩道。
　　检查员又看向我：“你是从艾远村来？”
　　“是的，是……我只是想进城，”我不知道那大叔犯了什么法，但他让我搭车，还给我面包吃，我觉得他还不算个坏人，所以我赶快为他澄清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好吧，你跟我来……”我被那个检查员带到一间办公室，那位大叔被带到另一个地方。
　　“进来吧。”他给了我一杯果汁，“现在的人吃喝不愁，还偏要干些违法的勾当，犯罪分子们总是隐藏在某个角落……”他不停地发着牢骚，等他挂好了衣服，沏了杯茶，拿起电话，另一端有人回应时，他停止了唠叨。
　　“教育管理收容所吗……我这有一个从艾远村来的孩子……对，我这是6号检查站……”
　　五分钟后直到一个穿着套装，戴着黑边眼镜的女人走进房间，那个检查员才停止喋喋不休地话语，不过我大部分的疑问都还没有解开，包括他为什么知道我是从艾远村来的。热情的检查员把我和冰冷冷的女人送出检查站。
　　坐在去市中心的专用“地铁”上，那个冰女人告诉了我一些事。
　　“我叫玛蒂娜，专门管理象你这样不听话的流浪少年。”她一字一顿的凑近我说。
　　“不……夫人，我并不象您讲的那样。”
　　我向她讲了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扶了扶眼镜：“刚才那个唠叨鬼怎么没告诉我！”
　　“夫人，我没向他讲……”
　　“你打算隐瞒？”
　　“只是没有插嘴的机会。”我怯生生地说。
　　“我就知道，那该死的机械人……D3转方向去律师事务所。”她向车中的扬声器叫道。
　　“夫人您能为我解释一下‘机器人’的事吗？”
　　“听着，第一我有名字叫玛蒂娜；第二它是‘机械人’，因为在检查站，它被设置成保卫和热情周到的程序，它只是一部服务的机器！小子。”
　　“玛蒂娜夫人，我也有名字叫金蝉……不叫小子。”我想与其和这样一个生硬的女人在一起，我倒宁可和那个机械检查员在一起喝咖啡。
　　“麻烦的小鬼。”我们都不再讲话。
　　地下列车的门打开，我们走进一个通道，然后走进一部电梯，那电梯没有缆绳，完全象一个空气梭，我们从地下十一层一直上到地面二百零三层。
　　走进一间豪华的大厅，一个穿西装的帅气男人接待了我们。
　　“玛蒂娜，这就是那个孩子？”
　　“是的。”玛蒂娜向那个男人说了我的情况，“……是一个怄气离家出走的孩子，不过他哥哥似乎应该受到法律制裁。他已经十六岁了，可以自己决定是留下还是回去，至于他哥哥那方面要由你出面。”
　　“玛蒂娜，恐怕不行了，他只能留下。”那个男人回手打开了立体影象电视，“这是刚公布的。”
　　只见一个胖老头在电视中说：“……艾远村，它是这个国家最后一个村落，已经被划成人类保护遗产，具体措施还未讨论出来，不过所有原住村民一概不准离开，任何企图破坏的人也不准进入……”
　　我仿佛可以看见：茗烟和江伯伯家的房子被圈起来，所有的林子被注上国家共有，哥哥的猎枪被折断，村民的用品被粘住固定成展品，哥因为脾气暴躁被关进笼子，他在里面大吼大叫，向笼外的游人丢果皮（就象是书上写的二十世纪的公园），笼子上写着“原住野人，请勿拍照，小心！”……
　　我正在游魂，那个男人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是叫金蝉吧，你真是个幸运的小子，在原住村民里没有你的名字，换句话说——你自由了，当然你还是可以回去的。”
　　“不，先生！我要留下！”我不想回去和哥哥关在一起，虽然我很想念村子。
　　“他叫李圣德。”
　　“玛蒂娜，不要那么生硬吗，‘先生夫人’这么叫多美好啊，说不出的亲密……”那个叫圣德的家伙也许很喜欢死板的玛蒂娜。
　　“先告辞了……”玛蒂娜拉起我。
　　“亲爱的‘夫人’，这孩子已经是这的公民了，咱们今晚吃顿饭庆祝一下吧。”圣德叫住玛蒂娜。
　　“李圣德，第一，他可以成为这的公民，但法律上还不是，我还要带他办许多手续。”玛蒂娜转过身严肃地说。
　　“我可以帮你……”
　　“二，我不想当同谋……我不知道，原来你把大笔的公积金用在这里了！”玛蒂娜摸了摸紫檀装饰的大门。
　　“玛蒂娜小甜心，我这也是为了公众形象，总不能象你那里，寒酸的要命——再说这些都是不值钱的门面货。”
　　“是吗？”玛蒂娜顺手拎起一只玻璃花瓶，佯装失手，“呀！”
　　那个穿西装的李圣德一个健步冲过来，趴在地上，狼狈至及，不过接住了花瓶，“我的宝贝，谢天谢地！玛蒂娜，你疯了，这是一九二九年的花瓶。”
　　“哦，是古董，我以为是门面货了。”玛蒂娜作出无辜的表情，“走吧。”她拉着快笑出声的我，把一脸尴尬圣德先生留在那。
　　接着我们去了公正移民署，教育处，住房登记处，医疗申请单位……虽然一直都在地下的管道中穿行，但因为玛蒂娜心情很好，所以相处起来很愉快。
　　办完一切手续，我们又坐上地下列车。
　　“我们马上就要到市区了，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叫做金代儒，恭喜你开始新的生活……”
　　一束束刺眼的光从列车透明的四壁射进，刚才一直象鼹鼠一样穿梭在地下，因此一时无法适应这阳光。
　　等我睁开眼，已经下车了，放下挡住眼的手，我不禁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完全是个城市花园，和预料中的那种钢筋水泥的现代化城市一点也不一样，甚至很难想象这样的城市下会存在着刚才的“地下迷宫”。一切反朴归贞，简直就是天堂！
　　人们和蔼地向我行礼微笑，两旁种满了参天大树和艳丽的花朵，没有汽车的喧哗，没有飞行器的分行道，只有悠闲自得的行人。树上蝉鸣阵阵……天啊，一只考拉正挂在一棵桉树上，那边还有面包树！这里是生物百科全书吗？
　　我跑到街心，伸出双臂，对着白云蓝天大呼：“太棒了！这才是我要的……我是金代儒，我是金代儒！”
　　一片金光掩住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