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最后一课的正确上法Ⅱ ...
-
在雪停之前，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
那通电话开始的非常平常。赤司君的语气也和平常无异。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没问题的。我不停地说着自己的最近发生的琐事，自己好不容易在学习方面下定的决心、执行的学习计划。直到在我提议说要举办庆功会时，对方说：“洛山输掉了比赛，七海。”
我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那句『开玩笑的』。怎么说呢？赤司君突如其来的败北宣言，是我始料未及的。
“没、没关系的……”下意识说出口的话语断在了半途。
我的大脑在疯狂地思索着、组织着在这个场合下应该说出的词汇，然而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他人的宽慰永远只是些不痛不痒的东西，一个人并不能对另外一个人永远感同身受。
“即使败北，只要开心就好……这些话，不过是弱者的借口罢了。可是输掉之后，我也只会说些漂亮话而已。”
“……”
所以我并不了解『输掉比赛』对于赤司征十郎、对于整个洛山而言在更深刻的意义上意味着什么。而我唯一能体味到的，是它对于我来说所代表着的悲伤。
但是这一份悲伤也无法传递给赤司君知晓。
我希望赤司君能够向我求救。但是我知道他不会。
我希望赤司君能够依赖我。但是他没有。
“这一次，我没办法再带领七海向前了。”他仅仅只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哈……我果然还不到可以被赤司君依赖的程度吧？”
事实证明，我错得很离谱。
我仅仅只是希望赤司君能够向我求救，但我没有说出口。
我希望能够成为可以被赤司君依赖的人，但是我没有。
因为我并不擅长直面他人的软弱，也羞于将自身的软弱曝露在外。也许早在很早以前，赤司君他就以自己的方式向我求救了。
在我说着让赤司君向着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前进时，他明明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动摇。说着就算是他也会有走错的时候。但是我将它忽视了。
漫长的春假过去了，新的学年又开始了。
升上高二的我，并没能和赤司君分在同一个班级。而有些话一旦没有在第一时间说出，便很难再开口了。
┣┣┣┣
——喂，金鱼的寿命有多长？
我替放置在客厅的鱼缸中的那条金鱼喂完食后，贴近距离凝视着它。
那只名为“小赤司”的金鱼通体呈透亮的红色，只有头顶的一小块是金色的。经过一年时间的喂养似乎……变得稍大一些了？不过和普通的金鱼相比身形还是略显小巧，真是人如其名……咳，不过还是相当有气势的——在长大嘴巴吞噬饲料的时候。
因为近距离地观察着它，我连鼻尖都贴在了玻璃缸上。吃完饲料的“小赤司”优哉游哉地朝我的方向游了过来，然后隔着玻璃撞上了我的鼻尖，像是轻轻啄了我一口似的。
你好，我是七海真理。这里是高中二年级的暑假，在这之前的我一直认为，金鱼是不能够活得长久的生物。但当我利用维基百科搜索后发觉，原来只要在良好的饲养条件下，一条普通的金鱼可以活十年甚至以上。
呜啊，说到底果然还是不能够小瞧金鱼的生命力啊。
我将脸撤回，然后伸出手指用指甲弹了一下玻璃缸。它向后一震，而后慢悠悠地转个身摆动尾鳍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
“叮咚。”
邮件的提示音想起，我伸手摸索到自己的手机。啊，接收到了标题为『勇敢的少年啊酷爱来创造奇迹』的邮件……我想打开它或多或少需要些勇气。
『AFC暑假社团活动紧急再开！玛丽这次也请务必参加吧诶嘿？』
By：藤原扉
还真是即使感异常强烈啊。仿佛一年前的那封邮件仅仅是在眨眼间以不同的形式发送到我的手机上。
『行く！』所以我想当然地回复道。
在前辈们升上三年级后，社团活动就因为紧张的备考而停歇下来了。因而能够在暑假里再开也算是一桩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AFC社团，顾名思义就是赤司征十郎的fan club。
那么这次的活动应该也和赤司君有关了？
上帝就是如此残酷。当你在想着也许下一秒就会中大奖之时，它紧接着就会告诉你，你想得想太多了。
“今天赤司君不会来了哟。”部长大人说，“因为在忙着部里的练习嘛，毕竟IH又要到了。”
“啊、这样啊。”
曾经上天给了我一次穿着浴衣站在赤司君面前的机会，我并没有珍惜，直到失去才追悔莫及……如果上帝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选择time jump~！
“……”
“……”
咳……这愿望未免太超现实主义了。因而我并没有将它说出口，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仍旧感受到了周围凝结住的空气。我想，如果将此刻的场景绘制成漫画的一页，那么站在我身边的部长和副部长大人一定会头顶『……』的对话框。而距离我不远处的那位少年，大概会被配以『呵。』的轻笑声。
等等，我确实地听到了那声轻笑，隔着喧闹的人群。
“那个是赤司君没错吧？”我拉了拉部长大人的袖口，低声询问。
“不是，是山田太郎君哟。”
“……哦。”
啊，原来是山田太郎君啊……这、这超级不对吧？！一般来说在这个时候出场的一定是男主角啊，山田太郎是闹哪样啊？！
“开玩笑的哟。”
“喂！”
当我再度想要将视线放回少年身上时，却发现少年的身影已经快要淹没在人群之中了。啊，再差一点就看不到了。这么想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擅自行动起来。
“抱歉，我去找一下！”
费力地拨开人群向前，因为穿着浴衣的缘故行动非常的不便。这种时候即便是运动神经还不错的我，也不敢保证难免不会摔个狗吃//屎。
那个啥，一般不是都会有这种经验么。当你的脑子里出现厕所这个单词时，会突然产生一种非去厕所不可不然下一秒就要尿裤子的念头。同理，当你脑海里一旦出现狗吃//屎这三个字时，下一秒往往就会有一摊狗屎出现在你面前……开玩笑的，是摔个狗吃……诶？！
正想着，木屐的前端磕上了地面上的突起物，我失去平衡向前扑倒。慌乱间，我抓住了一只手。
我借着这股力道，得以免于扑街的命运。对方微凉的指腹有力地扣在我的手背上，靠近掌根的部分浮着一层茧子，但掌心贴合处却干燥而柔软。我稍稍抬起头，那一双异色双眸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从瞳孔中倒映出我的身姿。而我，感受到了那份重量。
赤司君身着便服站在那里，而我则变成穿着浴衣的那一方了。
“这次没有拉错地方呢……”我听到了自己声音，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揭露那一章令人羞于回顾的黑历史，虽然比起我来说似乎是赤司君那一边比较丢脸才对。嗯，忘掉它忘掉它！
“七海还是一贯那么失礼啊。”
“……让赤司君见笑了呢欸？”
我发觉自己的手仍旧保持着抓住赤司君手的姿势：“啊，抱歉抱歉。”说着抱歉的同时，却完全没有松开手的意思。所以说，错的不是我，是我的右手啊知道吗？
……我自重。
“抱歉……”我重复道。
要、要被甩开了吧？偷偷地看了一眼赤司君。
欸……居然还没被甩开吗？
在这么想的同时，对方轻轻挣开了我的手。掌心分离，与空气接触的一瞬间，我有些失落。啊，果然被甩开了。
冰凉的手指从指间穿插而过，随即紧紧扣住了我的五指。啊，现在变成了十指交扣的状态。像是坐过山车一般，起初怀着不安和期待的心情朝着未知的高度一路前行，而后自最高点一气滑下，大脑因突如其来的骤降而一片空白。
小心翼翼地稍加了点力度回握他。
没办法啊，谁让我是只要得到一点点回应就会非常满足的性格呢。
“这件浴衣，果然非常适合七海。”赤司君说道。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诶嘿……”非常适合的原因是，这是来自于赤司君的礼物。
低头，红底白花的浴衣映入眼中。眨眼间，有透明的花绽放在袖口处。
“砰。”
“七海。”赤司君出声，示意我抬头看向远处。
我抬头，视线模糊中正好看到了接下来夜空中绽放的烟花。视线稍稍偏离一度，对上了赤司君明亮的双眸。因为被人群推搡着的缘故，我的手臂紧贴着赤司君的。他抬起了手臂向我伸出手，冰凉的指腹抹过我的眼角，视线便又重归清晰。
说到底，人都是贪心的动物啊。一旦一度拥有过某样东西之后，便再也舍不得放弃了。
如同胜利于赤司君。
如同赤司君于我。
“哈利路亚……chance……”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即使尾音微弱到几乎不能辨别。
“哈利路亚……？”
“是一句能够让人回到过去的咒语哟。”
我想要回到过去，做过去的那个自己没有能够对赤司君做出的事。
“刚才快要摔倒的时候，正因为有赤司君伸出的那一只手，我才获救了。不，并不只刚才，其实一直一直，都是我从赤司君那里得到帮助。”
“我……我其实一直都需要着赤司君。”说出『我需要你。』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一股力量冲开了心中的某种障碍。
“我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被赤司君所需要的人。”
想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结论，早就已经得出了不是吗？
“回到过去么？”赤司凝视着我，“我很好奇七海想对过去的我说些什么。”
“哈利路亚chance！”我捉住赤司君的手，终于大声念出了这声咒语。那一双异色双眸映出我的身影。部长大人……我成为勇者了哦。虽然我不能拯救世界，但是我能够拯救自己。
“洛山输掉了比赛，七海。”
“人生的光荣，不在永不失败，而在于能够屡败屡起。最终的败北并不能证明之前的努力都是付之一炬的所以……”
“所以？”
“赤司君可是洛山高中的拿破仑哟，一定会重新夺回胜利的！”
“我在未来……不，在现实等你。”
说到底，我们只能看见别人身上的荣光，而无法直视荣光背后的伤口。
是的，每个人的背后都背负着各自的伤口。
那些或是不想对人诉说的、或是找不到开口的方式的伤口。也会有悲伤到觉得再也不能够开心起来的时刻。
羡慕别人的人生的同时过着被也许会被别人羡慕的人生。
我不是赤司君想象中的那个七海真理。
赤司君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赤司征十郎。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尽自己可能地去变成对方想象中的那个更好的自己。即使没办法陪伴赤司君走到最后，即使以后我们会走上不同的道路。
但是至少。
至少在这条路走到分岔口之前，我想一直一直陪伴着赤司君走下去。因为我想和那位年轻的帝王一起，见证着洛山将胜利重新攫入囊中的那一刻。
“如果是赤司征十郎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
┣┣┣┣
“喂，征十郎吗？”
“你在体育馆？我现在就去找你！”
今年的Winter Cup，我绝对绝对不会缺席的。
-FIN-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最后一课的正确上法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