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诡话》梦廊雨

10、萝莉小小

　　是夜，月朗星稀，长安城，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上走来一行巡夜的武侯，走在最前头是两个三十岁上下的武侯，其中嘴角一颗黑痣的男子拍着一旁的男子肩膀道：“王二，明日不当值，我们二人到悦来酒楼喝几杯怎样？”

　　那叫王二的男子面上露出一抹无奈地笑意道：“赵六哥，你知道我家那悍婆娘，我每月的月俸全被她搜了去，哪还有闲钱去喝酒？”

　　王二家的婆娘悍名远播，整个武侯队里谁人不知？赵六嗤笑道：“王二你看你那点子出息，婆娘不听话，老拳揍几顿还不老实？亏你还将她捧在手心，日日看她脸色。”

　　王二也不恼，摸摸头，只是憨笑道：“她既然跟了我，怎么也要对她好点？男子汉大丈夫，吃一点亏也无妨。”

　　赵六不以为然，婆娘么，只管暖床生孩子便好，若是骑到自己头上，那可是万万不行的，他笑道：“既然已经说了，明日我请你喝酒就是。”

　　王二心中自是欢喜，连连道谢。赵六自是得意，眼角余光却瞟见永达坊的房门前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他神色一肃，示意众人噤声，便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长安城实行宵禁，敲过街鼓后，三十八条纵横主干道，是不允许有人在街上行走，这人也不知吃了什么豹子胆，居然无视法令，躲在这坊门前面，只当他们武侯是吃素的么？

　　待走近了，众人渐渐放重了脚步，却见那黑影依旧一动不动伏在那里，赵六只觉眼前情形有些诡异，虽是仲夏时节，他却觉一股冷意从心底升起，他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惧意，慢慢地走到那黑影跟前。

　　“转过身来。”赵六壮了壮胆子，喝道。

　　那影子却依旧一动不动，赵六恼羞成怒，自觉自己如此多人，哪能被这不知是何东西的物件吓住，他伸手推了上去，谁知他手刚一触碰到那人衣角，那人便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软了下去。

　　赵六一惊，下意识地低头看去，银色的月光洒了下来，饶是赵六见多识广，却仍旧被眼前的情景吓破了胆，裹在浅黄色襦裙中的东西已经称不上为人了，一团烂肉般东西静静地裹在衣物之中，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赵六哪曾看过如此恐怖的东西，他转过身去，走了几步便哇哇吐了起来，王二等人不明真相，待看清了那襦裙中的东西之后，也如那赵六一般呕吐起来。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转眼间便已到了初秋时节。

　　秋日天高气爽，万里无云。

　　七度蹲在后门处，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熟鸡腿放到后门的白瓷碗里去。不一会儿便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溜了过来，那狐狸亲昵地在七度腿边蹭了蹭，便埋头吃了起来。

　　看着吃得香甜的小狐狸，七度叹了一口气，秀眉微微皱起。

　　这狐狸是七度两月前在西市的农户手里买下的，那时的小狐狸被关在笼子里，见七度驻足观看，它眼中竟然流露出哀求之意，七度心生不忍，便将这狐狸买了下来，谁知抱回流光阁之后，傅瑾羲只看了一眼，便要她扔掉。

　　自知道傅瑾羲身份之后，七度哪敢违逆他的意思，只是见这狐狸着实可怜，便央求傅瑾羲，想要养这狐狸。

　　傅瑾羲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话，便打消了七度的念头。

　　这狐狸皮色不错，做件狐皮围领也是不错的。

　　傅瑾羲如此说便是完全打消了七度将这狐狸养在流光阁的念头，她无法，又不能将这狐狸就此扔掉，左右为难之下便在后门处做了个小窝，将这狐狸安置了下来。所幸这狐狸也是极通人性的，见了生人便远远避开，这两月下来，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小狐狸吃完了鸡腿，将那碗底都添得干干净净，七度忍俊不禁，点着狐狸小小的头颅道：“小小，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碗不用添那么干净，你添在干净，我还是要刷的。”

　　狐狸小小歪着头睁着无辜地大眼看着七度，七度将那狐狸抱在怀中，摸着它光滑的皮毛，幽幽地道：“你说你这么可爱，怎么傅公子就是不喜欢呢？”

　　小小自是不知七度在说些什么，她伸出小舌头，亲昵地舔着七度的手背。

　　七度与小小玩闹了一会儿，便将它放了下来，嘱咐道：“小小啊，我要去伺候傅大少了，你要乖乖的哦，见了人你便躲起来，若是再被人抓了去，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小小似知道七度要离开，它抬着头，呜呜地叫着，可怜兮兮地看着七度。

　　七度心中一软，又逗弄了小小一番，方才关了后门，慢吞吞地朝流光阁去了。

　　秋日天凉，七度贴心地在美人榻上添了一层厚厚的锦垫。此时傅瑾羲便倚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察觉到七度回来，傅瑾羲睁开眼，看着七度道：“又去见那只狐狸了。”

　　“嗯。”七度点头。

　　傅瑾羲垂下眼眸，道：“不要与那狐狸走得过近，对你无益。”

　　七度不以为然，一只小小的狐狸对她有什么大碍？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傅瑾羲也不多言，缓缓阖上双眼。

　　半夜时分，七度猛然从梦中惊醒，她坐起身来，只听见屋外呜呜刮过的凄厉风声，屋中的温度似又低了几度，即使盖着锦被依旧觉得一阵阵寒意升起。七度心中一惊，想到小小窝中无御寒之物，她顾不得其他，打开柜子抱了床小褥子便出门去了。

　　打开后门，七度便觉得一股巨大的威压朝她压下，极目望去，却见小小窝的上空盘踞着一团漆黑的乌云，那乌云不断翻滚，几道金色的闪电时隐时现。

　　七度大惊，快步朝窝的方向走去。

　　她身形刚动，一道手臂粗细的闪电便劈了下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青石砌成的窝便塌了下去，荡起巨大的会成。

　　七度惊骇不已，只见废墟之中立着一团小小的身影，它浑身的皮毛已经染成灰色，瘦小的身形忍不住瑟瑟发抖，七度见那闪电似又想劈了下来，她纵身一跃，便将小小的身影抱在怀中，金色的闪电随即劈下。七度闭紧双眼，等待那闪电落在身上。

　　等了许久，耳畔只听到轰隆的雷声，闪电却还未落到身上，七度偷偷地睁开眼，却见金色的闪电击在她身周，却没有一道落在她身上，还未搞清楚是何状况，金色的闪电却消失不见，头顶盘踞不散的乌云消散开去，只余满地大大小小的深坑。

　　呃，这就是所谓的雷声大雨点小么？

　　“七姐姐，谢谢你。”软软糯糯的声音在七度怀中响起。

　　七度低头，却见自己怀中的小狐狸不知何时变作了一个粉粉嫩嫩的小萝莉，小萝莉扑闪着大眼，笑眯眯地看着她，嘴里甜甜地唤着：“七姐姐。”

　　呃，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