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精宅斗记》蓝鱼鱼

29、事落

　　事情很快水落石出，恶奴果然就如贺百户所猜测的，他并不是张家的奴才，此人外号狗痞子，本名叫王二狗，据他交代，在老家靠偷鸡摸狗为生，一次，踩点的时候没有打听清楚，偷到县老爷的岳丈家去了，一不小心被府中的下人看到长相。

　　听到风声，王二狗连夜逃出城去。因为有一个姑姑在武昌城里一户姓张的大户人家里当差，所以跑来投亲避祸。谁料到，这个姑姑得罪了县君，县君赏了她拿了五十两银子把她赶出府去。姑姑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又来了一个不懂营生的侄子，两人很快就把五十两银子花了一干二净。

　　姑姑厚着脸皮去求县君，可是连县君的面都没有见着，就被看门的轰出府。姑姑觉得丢了面子，回到家后把旧主家骂了个底朝天，被王二狗听到起了歪心思。

　　从姑姑那打听到旧主家的底细后，他当了姑姑仅剩的首饰，在成衣铺子里买了几件体面的衣服。别看他没有读过几天书，还是懂的冒充皇家的奴才是要满门抄斩的道理，所以他对外自称是张家的奴才，即使被人揭发，也不算重罪。靠着这身衣服，干起了坑蒙拐骗的勾当。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姑姑的从旁协助，姑姑四处游说穷人家的闺女，说是介绍她们去大户人家里当丫鬟，衣食无忧总比在家愁吃愁穿的强，有动心的人家用省下的几个铜板钱孝敬她，把闺女托付给了姑姑，拜托给闺女找一户好人家。姑姑把这些清白人家的闺女带回城里后，交给王二狗，王二狗转手就把她们卖到下三滥的地方去了。

　　马秀才不是无辜被王二狗打死的，那次，马秀才无意间在街上撞见王二狗拖着本村的一个姑娘往烟花之地方向走去，这个姑娘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求王二狗，王二狗上去就打了姑娘一巴掌，嘴里骂着粗俗不堪的话。

　　论起辈分，这个姑娘还得称呼马秀才一声，二大爷，马秀才看在本村同族的份上，好心问了几句，就被王二狗的打手推倒在地上，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马秀才是一个自持清高的读书人，哪里受过这等委屈。骨子里的倔强劲爆发了，从地上爬起后，就嚷着要去衙门告状，告王二狗拐卖良家女子。王二狗怕马秀才会坏了他的好事，就把马秀才堵在了无人经过的巷子里教训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失手，几拳下去就马秀才给打死了。

　　王二狗和手下见出了人命官司，丢下马秀才的尸体，连那姑娘都顾不上了，吓得四处散开。那姑娘见二大爷他为了救自己被人打死了，慌得逃走。她一个姑娘家，走了半日的路程才回到村子里，幸好路上没有遇到歹毒的人。等秀才的娘子和马家村的人赶到巷子的时候，马秀才的尸体上已经爬满了嗜@血的苍蝇和虫子。

　　王姑姑帮忙出得主意，让王二狗花银子收买了陈知府，王姑姑以前在张家当差的时候，听人提过陈知府爱美色，就托其所好，给他送了几个有颜色的姑娘。陈知府看在银子和美人的份上，当然会帮王二狗遮掩。

　　事情的经过说到这，月舞总算听明白了，案子中的王姑姑就是被她赶走的王妈妈，月舞觉得丢脸极了，偏偏是自己娘亲房里的老人干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丑事。这让她以后在张家有何面目面对众人。

　　湖广内卫所把一干人犯全部押入大牢，王二狗和其手下被判了斩立决，王妈妈被卖到低等青楼做洗刷马桶的粗使婆子，。因为王妈妈是属于官奴，所以在青楼里的地位是最为低下的。就连靠着卖笑为生的青楼女子都比她强了千百遍。这一辈子除非老死在青楼里，否则不用指望能出去了。王妈妈虽然是当了半辈子的奴才，但是没有吃过多少的苦，这样子的惩罚对她来说还不如死了痛快。

　　此案子牵连甚广，作为买主的几家青楼被扣上逼@良为@cang的帽子，老板们大呼冤枉，他们的确是从王二狗手上买了姑娘，有文书作证，这些姑娘都是自愿卖身的。柳千总早就打听清楚他们做这一行的门道，只要是有姿色的姑娘都是来者不拒的，才不管对方是被逼还是自愿。

　　而且，他们跟一些专门从事拐卖良家女子的拐子暗地里是有来往的，要说他们不知道王二狗所干的勾当，那真的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柳千总派人封了这几家青楼，让青楼老板们连连叫骂，王二狗惹谁不好非要惹上张家。

　　谁说张家不如以前风光了，现在看这光景，张家能攀上如狼似虎的内卫所，可见张家是不能随便可以招惹的。内卫所“好心”的人提点他们，几家青楼的老板这才恍然大悟，主动上交了银子千两，柳千总总算是放过了他们，警告他们如果再有下次，绝对不会轻饶。

　　后来，月舞才知道王妈妈居然是被卖到了兰花所在的下等青楼里。王妈妈第一眼就认出了兰花，兰花脸上涂着厚厚一层的劣质脂粉，还是遮盖不了她发黄的脸。一点都看不出原先水灵的摸样。沦落成这般地步，被熟人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两人不约而同的尴尬起来。

　　兰花初进青楼的时候，试图反抗过，最后的结果只能是饿肚子。后来也想通了，为了能吃上饭，兰花就连只出得起几个铜板子的客人都是来者不拒的。这些客人，平时赚得银子不多，每次来一趟就好像要把一辈子的劲都用完似的，生怕白花了铜板，兰花被他们折磨的半死不活，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这次见到王妈妈，兰花把这些日子所受得屈辱，全部都发泄在了王妈妈的身上。兰花毕竟沦落风尘有了一段时间，经过这些日子的摧@残，早就没有了以往的自尊心。人能活着就好，每当送走客人后，兰花越发的怀念以前在县君府自在的日子，哪怕只能做一个三等丫鬟，都比现在的自己活得更像人。

　　兰花很快恢复了神态，用鄙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王妈妈，她现在的样子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兰花得意的笑出了眼泪。她胡乱摸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愤怒的冲上前去，把王妈妈按倒在地上，一屁股坐在王妈妈的肚子上，因为手上和脚上带着链子，所以王妈妈只能拼命的扭动身子，却没有办法推开身上发了疯的兰花。王妈妈发出呜呜的声音，希望有能伸出援手。

　　令她失望的是，青楼里的其他人和送王妈妈来的内卫像是看热闹般的在一旁围观，谁都没有出来帮忙，兰花脱下脚上的绣花鞋，塞进王妈妈的嘴巴，王妈妈恶心的直犯恶心，不停的干呕。

　　左右分别扇了王妈妈一个大耳光，这还不能足够解恨，兰花捡起地上一块突出尖角的石头，狠狠的在王妈妈的右脸上划出三道血痕，如果不是内卫反应过来，恐怕王妈妈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呆了，想不到兰花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发起狠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青楼里的打手吞咽口水，前天他还抽了兰花一鞭子，不会被兰花报复打击吧。

　　陈妈妈等人唏嘘一番，借此事做例子，警告了院子里几个不安分的丫鬟和婆子，这就是你们以后的下场。一个个吓唬不清，各自都收起小心思，县君府终于暂时清静了不少。

　　至于那个为虎作伥的陈知府，不仅包庇凶手，收受贿赂，而且被内卫所查到其他的罪名，圣上大怒，罢了其官职流放边疆不毛，陈夫人卖了所有的家产，才勉强补齐陈知府所贪污的朝廷发下来的官银。还得磕头谢恩，感谢皇上手下留情，没有抄了陈家。可这跟抄家有什么区别呢？

　　陈大人的几个子女，陈三小姐本来说好看一户人家，在陈家败落的第二天就派人退还了定亲的信物，陈三小姐被退了亲，加上她成了犯官的家眷，这以后的亲事更难了。

　　陈家出嫁的两位小姐，在夫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她们替夫家生了子女，夫家人看在孩子的份上，除了不给好颜色给她看外，这日子还是可以勉强过得下去，境况比陈三小姐好了一点。陈夫人没脸回陈家老家，更不愿意回娘家看兄嫂的眼色，带着唯一的少爷和陈三小姐在乡下租金了一间房子住了下来，悔不当初，不该为了迎合陈大人，任由陈大人胡来，全家跟着倒霉，落到如今的下场。